“是,臣妾明白了。”
“有些话,不好由朕说出口,免得林阁老他们记挂在心里,惶惶不安的。但是那些话却也是不得不说的,由你来说更好一些。”
自己是一国之君,若是将林阁老找来说这件事,难免有责问之嫌。且不说林阁老和林家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外人若是进了,肯定会有些凭空臆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些话,还是由皇后来跟林家人说更合适一些。
林灼华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心中不由一暖,“多谢皇上。”
皇上到底还是顾着自己以及整个林家的颜面。
但正如皇上所说,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先是在大婚之夜刺杀皇上的刺客,如今又是差点害死了定安王府小公子的贼人,全都是从林府出来的,这件事再怎么样,也不能说跟林家完全无关。
就算皇上不问责,旁人又会怎么想?若是再来个第三次,就算皇上再有心袒护,只怕朝中的其他大臣也不愿意了。
这天晚上,皇后躺在床上一夜没睡。既感恩于皇上这般信任林家,并未有要责问林家的意思,又因那女子供出来的话而心生后怕。
若是自己诞下的不是个公主,而是个皇子的话,只怕……他们就已经对自己的孩子动了手。奕世子的儿子幸运地躲过一劫,没有吃那带毒的栗子糕,可若是自己的儿子呢,他会有这么幸运吗?
光是这么想着,林灼华就觉得浑身冷。
第二日,皇后派人去林府传话,让自己的祖母和母亲进宫一趟,而且还特意指明了,一定要让林灼妍也一起来。
林家众人还不知道那个‘彩儿’的事情,他们只听说皇上派兵捉拿五皇子,结果让他给跑了,听说还牵扯到了一个什么江湖门派。
所以当接到林灼华的懿旨的时候,她们心中都很是疑惑,之前公主满月宴的时候,不是才刚刚见过吗?怎么皇后娘娘这么快就又招她们进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是不是生什么大事了?
尤其是林夫人,心中很是担忧。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后宫一向有规矩的,怎么能这么频繁地召自己娘家人入宫?这要是说出去了,会被人议论的。华儿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她既然时隔没多久就又召她们进宫,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到了次日,林家的这三个女眷匆匆进了宫。
一见了自己的母亲,林灼华就看到她脸上明显的担忧之色,便是冲她笑了笑,神情温和。
林夫人见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脸上的笑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才略略放了心。
但是转眼间,又见她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被屏退了出去,一颗心又不由提了起来。
林灼华只将自己贴身伺候的绿倚留了下来,待其他宫人都退下之后,才开口询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就如同一般的闲聊一般。
但是林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陪着自己的丈夫一步步走到阁老的位置,不至于真的以为林灼华这次召她们进宫,就是为了跟她们聊家常的。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也都不是外人。”
林灼华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只是这件事就我们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了,别跟其他人透露。”
“好,皇后娘娘请说吧。”
“前阵子,府里失踪了一个侍女是吧?”林灼华说着这话,看向坐在自己母亲身旁的妹妹,“是妍儿身边的侍女,我说的没错吧?”
林老夫人她们都是诧异地看着林灼华,“皇后娘娘怎么知道此事?”皇后娘娘身处在这高墙深宫之中,如何会得知这件事?虽然为了此事,她们已经报了京兆府衙门,让他们帮着去找一找,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总得知道那丫头是出了什么事吧,好歹是在她们林府伺候的。
但是……京兆府尹也不至于把这种小事上禀给皇上知晓吧?那皇后娘娘是从何得知的?
“是皇上告诉我的。”
“皇上?!怎么一个小小侍女的事情,却惊动了皇上?难道皇上是怀疑我们对那侍女做了什么?这可不是,那侍女是出去看大夫的时候,在外面失踪的,我们林府中没有任何人苛待她。反而,你妹妹对她一直都很器重。”林老夫人大惊,这事儿怎么就至于惊动了皇上?难道是有人眼红他们林家,故意拿这个当作把柄?
难怪老爷嘱咐家里人都谨慎一些,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说暗处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林府呢。没想到一个侍女失踪的事情,也能被他们给揪着不放。
就在林老夫人这么暗自思量的时候,林灼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母亲身边妹妹林灼妍的身上,“妍儿很喜欢那个侍女?听说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就从刚进府里一个做杂活儿的侍女,升到了妹妹身边做贴身伺候的一等侍女。这可是林府之前从未有过的。”
“我也是看彩儿她聪明机警,嘴甜会说话,所以才将她留在了身边。她在我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也挺周到的。我知道府里有人在暗地里嫉妒她,也没当一回事儿。可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起彩儿来了?姐姐这次叫我和祖母还有母亲进宫,就是为了说彩儿的事情?”
“她是该聪明机警,不然怎么混进来宫来做刺杀这种危险的事情?皇宫里这样守卫森严,她都差点得了手,这样的人自然不止当得起‘聪明机警’这四个字。”
林灼华说的每一个字听在林老夫人她们的耳中,都是清晰可见,可林老夫人却觉得自己怎么有些听不懂,愣愣地盯着林灼华看了片刻之后,方缓缓开口问道:“刺杀?这说怎么回事儿,跟彩儿那丫头有关?”
“公主满月宴当日,在给定安王府小公子的栗子糕里下毒,差点害死小公子的人,就是你们口中的‘彩儿’。”
“这……这怎么可能?”林老夫人大惊之色,“那天她一直……”林老夫人想说,那天彩儿一直在皇后这里,可又想到彩儿身为外面的侍女,除非是皇后娘娘召见,是不能进到正殿里来的。所以当时彩儿并没有一直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无法确定彩儿一直就呆在这里。
“可……下毒的凶手当时不就找到了吗?是自杀跳井的太后宫里的宫女啊。”
“她只是‘彩儿’找来的替罪羊罢了,就是让人以为毒是那个宫女下的,她是畏罪自杀。但是当天,彩儿的确是从我这里出去过,有宫女亲眼看到了。而且……皇上和奕世子一直在查这件案子,那个彩儿,根本就不是真的彩儿。她是千红门的人,在进林府之前,真正的彩儿就被她给杀了。”
千红门?林老夫人也许还没搞清楚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听到‘千红门’这三个字,她的脸色就更苍白了。那可是五皇子勾结的江湖门派,是五皇子的藏身之处,前几天这消息都已经传开了。彩儿跟千红门扯上了关系,那他们林家会不会被怀疑,跟逆贼五皇子又牵连?
见自己祖母面色不对,林灼华赶紧伸手去安抚她,“祖母,您别担心。皇上并未怀疑我林家有异心,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了。”
见林老夫人脸色略缓了些,林灼华才接着道:“那彩儿你们也不用找了。奕世子连夜将她审讯了之后,就下令处斩了。千红门也正是由她牵扯出来的,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我就不详说了。而那彩儿还招出了另外一件事,我想着也是得让我们家里人都知道,之前,我和皇上大婚之夜,那个刺杀了皇上的侍女雁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雁容,真正的雁容已经被她给杀了。她也是千红门的人,只不过是易容成了雁容的样子,随我入宫来,寻机行刺皇上。”
“我的天爷!”纵然是林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两个千红门的人,一个差点刺杀了皇上,一个差点毒死定安王府小公子,还都是从我们府里混进宫里来的。祖母、母亲,我们家的下人,是该好好挨个查一查,整顿一下了。”
林老夫人连忙道:“是,我回去之后,就立刻着手处理此事,一个一个地详查,再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
林灼华握着林老夫人的手,眼眶里带了诗意,“祖母,那‘彩儿’招认说,原本那毒药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只要我诞下的是个皇子,不惜一切,都要将他害死。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地想,幸好我生的是个女儿,不然,不然……只怕没有定安王府小公子这样好的运气!”
林老夫人也是将林灼华的手握紧了些,她心里不止有心疼,还有后怕。若华儿诞下的真的是个皇子,当时她们又没有防备,说不定就真的会失去那个孩子了……
林老夫人临走之前,再三嘱咐林灼华要好好谢谢皇上,接连两个混进宫来的人都是他们林府的侍女,要是换了是先皇,只怕不论青红皂白,先将他们林家所有人个下狱了,哪里还能这般好端端地被皇后娘娘召进宫来嘱咐。
从此,林家人越谨言慎行,甚至府里的下人在外面都不敢有丝毫不妥的言行。
只是外人却不知这其中的关节,并未将五皇子和千红门的事情,往林府上头去想。
不过这逆贼的事情,百姓们也只是闲时偶尔聊上那么一嘴,至于五皇子逃没逃走,逃到哪里去了,他们也不是真的非常关心。
他们更关心的是,这年节眼看着又到了。
寒冬腊月里,欢颜让人给顾珏翎做了几身冬衣,想着许久没见他,就乘了马车亲自给他送上门。
马车刚停在宅子门口,就听得后面又一辆马车过来了,欢颜认得这辆马车,正是翎儿出入常坐的。
心中暗自想着,这小子今日回来得太挺早。便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顾珏翎的马车靠近。
眼见着马车停了下来,却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欢颜不由心生疑惑,迈步走上前去,一边还出声问道:“怎么了?怎么还不下来啊?”
欢颜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双手撩开了厚重的车帘,欢颜一眼就瞧出这不是自己弟弟的手,这双手纤瘦细嫩,而且小巧,翎儿虽然身子瘦了些,可一双手也要比这双手要大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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