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她如何默念,他们还是好好呆在原处。
蓝离浩疑惑地看着夏微澜嘴里似乎正焦急地念着什么,眼中时不时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正欲开口询问,那条巨蟒就追了过来。
而且似乎是恼了夏微澜扔给他的火符,它一度追着夏微澜不放,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扑过去。
夏微澜不躲不闪,手中燃起三张火符,准备等巨蟒扑过来的那一刻,立马闪身进空间,让它好好尝一尝这火符的滋味。
未曾想,就在巨蟒扑过来的一瞬间,蓝离浩的一只手臂横在了夏微澜面前。
巨蟒尖锐的獠牙刺进蓝离浩的手臂,蓝离浩吃痛地叫了一声,暗红色的血液不断流出。夏微澜微愣了一下,立马将手中的火符贴上巨蟒的头上,那巨蟒立即吃痛的张开嘴,往后游动。
夏微澜见状立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蓝离浩,往周围望了一圈,带着他进了旁边的一个山洞,在巨蟒跟上来前布了结界封住洞口,并且在洞口处引燃了剩下十张火符,巨蟒果然都不敢靠近。
她把大半灵力都注在了火符上,可她心知,即使是这样,也仅仅只能支撑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来找她……
她冷静了下来,将蓝离浩扶到地上坐好,查看他的伤势。蓝离浩这时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他拉着夏微澜的手,模糊不清道:“师姐,你快走,不必管我……”
夏微澜有些泪目,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前后查探了一番蓝离浩的伤势,估计是那蛇有毒。
她试着根本无法将毒逼出,只好按照医书里面的方法给他止了血,将毒封在手臂处。等到她处理好了一切后,蓝离浩已经陷入了昏迷。
虽说知道蓝离浩目前性命暂时无忧,但是她内心依旧忐忑不已,毕竟蓝离浩是为她而受的伤。如果以后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巨蟒还不断地在洞口处徘徊,蓝离浩在旁边昏睡生死未卜。夏微澜将头埋进膝盖里,有一种异常压抑的无力感和孤独感。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她忽然哽咽出声。
一直昏睡的蓝离浩却忽然动了动,额头直冒汗,嘴唇不停翕动。
夏微澜收敛情绪,凑过去,才听清蓝离浩是在说:“热……好热……”
她伸手去摸他额头,发现烫得惊人,又摸了其他地方,这才发现他全身上下都像火烧一般。
她没得办法,只好将蓝离浩身上的衣物尽褪,只留了一条裤子,还去空间里面弄了灵泉水给蓝离浩不停擦身降温,他这才好受一些。
期间蓝离浩也清醒过一两次,一次他白着脸问夏微澜:“师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夏微澜赶紧“呸呸呸”了几声,随便和他扯了几句胡话。
一次是后来他开始喊冷,无论夏微澜如何给他暖身子,如何给他输灵力也没用。夏微澜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块冰块一样。
她几乎以为他要没气了。
他躺在夏微澜怀里,忽然清醒过来,虚弱笑道:“师姐,如果,如果离浩这回能活着出去,离浩想告诉师姐一件事。”
也许是生死攸关环境使然,什么穿书男主女配的夏微澜都忘的一干二净,抱着蓝离浩忍不住落泪道:“好啊,你说什么师姐都听,你说啥师姐都答应。”
蓝离浩笑了,道:“那师姐说话算话哦。”
夏微澜不住的点头,泪如雨下。蓝离浩又陷入了昏迷。
洞外开始亮起了闪电,不过多久雨就淅沥地下了起来。火符在风雨下渐渐弱了下去。
夏微澜眼眸微闪,这样下去,火符怕是撑不到一刻钟。她几乎都要从巨蟒的脸上看到一丝得逞的笑意。
就在火光灭下去的一瞬间,那巨蟒的身子一下子分成了两半,喷溅的血液形成一道血瀑,挡住了洞口的大半视线。
等到血瀑落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霍然出现在洞口,曦栾一张如玉的面容在火光下愈发清晰,他拖着润月剑,不断有血从剑身上滴落,白色的衣摆上喷溅着暗红色血迹。
兴许是这样,那双猩红的双眼在此刻反而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夏微澜眸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一条漂泊的小船终于等来了它的港湾,她只哽咽而激动道:“师父!”
曦栾渐渐走进,洞外雷电交加,洞内时而亮如白昼,时而昏暗漆黑。借着闪电,夏微澜才看清,曦栾脸上,也零星沾染了些许血迹。
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怀里还躺着个蓝离浩,她顾不得其他,对曦栾急切道:“师父,快救救他,他可能要不行了!”
夏微澜救人心切,完全忘记了此刻蓝离浩还□□着上身,而自己也衣衫不整,裙边也因为撕了几块布给蓝离浩擦身子而显得十分狼狈。
一个轰隆的雷声过后,洞内一下子陷入黑暗,曦栾眼眸一暗,低头轻轻舔去嘴角的血迹,还在滴着血的润月剑指着蓝离浩,低低笑出声,脸上带着瘆人的笑意:“你别告诉我,今日一个晚上,你都是这样救他的?”
第59章
如果是平常, 夏微澜应该早就察觉出曦栾的不同寻常, 然而此时,她只是略有些尴尬,胡乱地给蓝离浩披上外衫,回头站起身对曦栾催促道:“师父,你快看看他。”
曦栾的眸光落在面色苍白的蓝离浩身上,剑尖扫过嶙峋的地面,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他三两步走过去, 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将洞外微弱的光芒遮盖住。
夏微澜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夹杂着血腥味铺面而来,曦栾猛地捏住她的下巴, 视线阴郁强烈得让她觉得仿佛有无数利刃飞过来。
她推了推曦栾,没推动。曦栾霍地松开了她的下巴, 却是双手缓缓扣在了她的腰后。
那股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夏微澜微偏头, 动了动,腰间那双手却是纹丝未动, 牢牢扣着她。她眉头微蹙, 轻轻叫了声:“师父。”
曦栾清冷的面容未出现多余的表情, 大手一边在她腰间摩挲,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难道你想就这副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夏微澜一愣,就感到腰带一紧,原来刚刚曦栾是在给他重新系腰带?她刚刚还以为……
夏微澜有些尴尬, 曦栾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又给她细细的整理衣领。冰凉修长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锁骨处光滑的肌肤, 夏微澜心中一阵颤栗,连忙握住那只修长白净的手,红着脸道:“师父,我我自己来。”
曦栾深深望了她几眼,一语不发,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蓝离浩。
夏微澜才松一口气。洞外雷鸣声不断,隐隐约约,她似乎听见洞口处传来一阵呼嚎,好像是楚鸣的声音。
“师妹!师叔!”
她一抬眼,就见楚鸣头发微湿,从洞口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夙禾等一行人,还有隔着一段距离的顾盼烟。
楚鸣见着夏微澜还好好的,心底松了一口气,曦栾指着蓝离浩道:“他受了伤,快些把他带回去。”
夏微澜这才注意到,就在刚刚那一小会儿,曦栾已经替蓝离浩穿好了衣物。
楚鸣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几个门生将人抬出去。
身后有其他跟着来的修者望着巨蟒的尸身大叫道:“何方大能如此了得!竟然能一剑斩了这修为千年的炎冰蟒!”
“什么?竟有千年修为之高吗?”那人语带惊惧,道:“怕是这畜牲的年岁,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长上一两百年!”
夙禾一下子转身,盯着曦栾身上零星的血迹,道:“那炎冰蟒竟是你一人斩杀?”
曦栾轻轻拭去润月剑的血迹,抬眸平静道:“是。”
夙禾不着痕迹地朝顾盼烟看了一眼,望着曦栾清冷的面容,眉头皱了又缓,高了又低,最终还是沉沉叹了口气,道:“你可有伤到哪里?”
这千年炎冰蟒,是谢明卓好不容易驯化了,放在这里镇压里面的妖兽的。这一剑斩了,且不说谢明卓会作何反应,这斩杀之人,怕是也吃了不少苦。
曦栾淡淡道:“无妨。”
夏微澜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因为愧疚而担心蓝离浩的伤势,竟然忘记了,自家师父即使再强大,也是有可能会受伤的……
她凑过去想好好看看他,曦栾却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眸光清冷,拿着润月剑,冷声道:“走吧。”
夏微澜伸出去的手,略有些失落的垂下。而顾盼烟则是盯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雨渐渐停了,外头那帮修者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究竟是何人如此厉害,能一剑斩杀拥有千年功力的炎冰蟒。
曦栾迎着微凉的夜风,出现在洞口处。他一身白衣沾染着斑斑血迹,暗红色的血迹沾染了雨水渐渐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开来,他的眸光清冷,却是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雨水落在修长的润月剑身上凝结成珠。
修者们的争论停了下来,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许是曦栾平日低调惯了,所以直到此刻,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样貌年轻的男子,也是当年震惊了整个大陆的天才少年。
往日里曦栾都是收敛着气势的,可是这一刻,在场的每一位修者,都不禁感到背脊生凉。
这是得强大到怎样一种地步,才能在须臾之间,一剑斩杀掉炎冰蟒?
这个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了,几乎在曦栾一行人才回到谢府的那一刻,传遍了整个谢府。
慕容武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瞪坏了眼,对着谢明卓道:“那小子当真如此厉害?”
冷静如谢明卓此刻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道衍宗原本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如今曦栾实力还如此强大,怕是修为比他还要高上几分,道衍宗就更动不得了。而如今长子已死,修仙盟盟主是谢家的人几乎毫无可能。
他眼睛眯起,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看来,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谢家?
曦栾一行人匆匆行至,夙禾先就曦栾擅自斩杀炎冰蟒一事向谢家致歉。
谢明卓心中痛惜得要死,面上却是微笑道:“区区一个畜牲,哪里能比得上人命娇贵呢。害蓝公子身处险境谢某已经过意不去,在下定当倾尽全力,医治好蓝公子。”
这一番话说的让诸位修士大为感动,就连修仙盟盟主祁正清都向谢明卓投去赞赏的目光。
祁正清道:“谢家主说得在理,如今当务之急是救人,再次,找出幕后凶手。”
有治理蓝离浩的医者一脸为难道:“如今蓝公子深中炎冰蟒之毒,这炎冰蟒之毒,我还未听有人能成功解开过的。”
夏微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解不开……
曦栾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走出去,停在了一个苍苍老者面前,拱手弯腰恭敬道:“还请何谷主施以援手。”
众人一看,竟然是已经隐世多年的红药谷谷主何生。
夏微澜一愣,目光落在曦栾弯腰定格的身影上,眼角一酸。
她什么时候见过师父求过人啊,哪怕是在美人师伯面前,师父也是带着自己的傲气的,何时又曾这样过……
她咬咬牙,忍着泪也跟在曦栾旁边,恭敬道:“恳请谷主施救。”
随后加入的还有道衍宗一行人。眼看最后连谢明卓和祁正清都忍不住开口劝阻,老谷主才施施然开口道:“老朽多年未救人了,如今破例一回,能不能好,老夫可不敢保证。”
众修者只当这是老谷主的谦逊之词,想当年仙魔大战,红药谷谷主何生的事迹可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果然,等到老谷主查看了蓝离浩的伤势后,直言道:“可保其性命无忧。”
夏微澜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这个夜大家注定都睡得不安稳,夏微澜大着胆子,一路跟着曦栾去了他的房间。
曦栾撇见身后的夏微澜,并未多言,而是施施然走进去,一转身,换了件月牙白锦袍,面上的污渍也一干二净。
夏微澜沉默地关上门,沉默地走过去,上上下下看着曦栾,见他好似没有受伤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才少了些。
只是曦栾此刻正背对着夏微澜,依旧在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夏微澜心中难受极了,盯着曦栾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往外流。她跑过去抱住那个清冷的背影,哭着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你不要不理徒儿。”
曦栾铺被子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他转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折腾了一晚上了,你不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