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此处陪大伙说说话。”太后摆了摆手,也不等容嫣回答便走了出去。
这一下场面可就尴尬了,容嫣的下唇被咬得发白,心中却是恨极,这老东西,她费了那么大心思讨好她,可她却还当众给她脸色!
偏偏她在这种时候脑子又转得特别快了,容嫣对一旁的香雪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会意,悄悄出门一会,再回来时对容嫣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有人跟了上去。
萧锦,别让我看见是你。
下面坐着的都是聪明人,眼见得容嫣不得宠,自然各自心里都有了想法。容家这等新贵,在朝上张狂也就罢了,可大夏开国绵延这么久,权贵当真还有得是,当下自然便有贵妇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嫣脸色不好,“魏夫人,可是有什么可笑之事?”
出声者正是魏国公夫人蓝氏,以她的身份,就算当面给了容嫣不好看,容嫣也只能受着。
魏国公向来同萧珅交好,蓝氏对萧锦是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寻常,自从她进了这门看见容嫣心中便有不快,此时太后都当面给了容嫣没脸,她还能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想起临出门前的家里的猫儿,不小心便笑出了声,还请娘娘见谅。”
如果容嫣不想自取其辱,这话题到此本也就罢了,可偏偏却有人笑盈盈接上话来。
“是哪只猫儿,可是那只金丝虎?上次去你家可才见了,又干了些什么坏事不成。”
说话的是曹国公夫人常氏,她和魏夫人向来交好,偏偏表情还极其自然,大夏宫中自来爱猫,说起来自然应者云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魏夫人笑道,“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家里新来了只千文钱,可会讨人欢心了,可偏偏老夫人不喜欢,那猫今儿个去巴巴的和那金丝虎争宠,结果被老妇人拎着脖子皮扔出来了,可伤心了,我出来的时候连饭都不肯吃,还在闹脾气呢。”
萧锦便有一只金丝虎,后来居上的千文钱……话说到这,还有谁不明白这是针对的谁?
“竟是如此?”曹夫人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笑道,“有些猫儿就是这个性子,以前我家也有只,后来竟是生生把自己气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定国将军夫人桑氏见势不对,笑吟吟道,“猫儿归根到底可都是要疼的,感情也自然要培养,新来的猫儿会招人疼,那自然会受宠。”
说的都是猫,说的却都是人,桑夫人的亲妹嫁给了容居林兄长,两家算起来是亲戚,自然要为容嫣说话。
魏夫人嗤笑一声,“那也得会招人疼才是,我家那千文钱虽说是长得不错,可却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性子,说来倒也不怕笑话,它可是成日里折腾不说,把身边旁的猫儿都抓伤了好几次,更别说竟然还几次招惹到了金丝虎身上。”
“老夫人最疼的就是金丝虎,这样没眼色的猫,怎么会让人喜欢?”
“魏夫人,不过是猫儿罢了,”桑夫人轻轻一笑,“您还当真和猫儿计较?没得发那么大脾气,不知道的还当您在说什么呢……”
魏夫人登时不悦,“噢?那不如请桑夫人说说看,我说的是什么?”
“左右不过是只猫,又有什么打紧,这有什么好争的,我家新来了金玉奴,改日请你们过府看看。”
见情况闹得不好看了,周围人自然有来打圆场的。
针尖对麦芒的几人闻言顿时有些讶异,“金玉奴?”
“正是,”那诰命笑道,“好不容易才从一户人家处寻得,那家人也是爱猫之人,好不容易才算抱了来。”
天家爱猫,民间此风自然更甚,说是“抱”,内里多少血泪还当真说不定,更何况还是金玉奴这等珍品。
“定要去瞧瞧!”
“就是就是!”
……
一段风波总算暂时消弭,容嫣的好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太后去更衣,她又不好借故离去,一时间心中百爪挠心,只恨不能将那不知进退的老娼妇给生生打死!
这边自有墨香随着太后去更衣。墨香是宫里的老人了,太后心情怎样自然一眼便知,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待到太后净了手,让墨香替她抹上香脂时忽然道,“晚上的家宴让皇后来。”
墨香闻言顿时一惊,“太后娘娘?”
“这段时间倒是哀家放任了,容妃有些太过于不知天高地厚。”太后自从念佛之后性子就淡了不少,能让她这么说可见的确是动了真怒。
“那安排在元沐宫周围的看守之人?”墨香低声询问。
“撤回来罢,”太后道,“皇后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哀家这般对她也没怨言,没得伤了这孩子的心。”
墨香心中一宽,笑道,“说起来,皇后娘娘倒是一大早便派人送来了给您的贺礼。”
萧锦向来会做人,太后身边的人也多半对她印象甚好,见太后总算松了口风,说不得便可以不再日日看着容嫣那张脸,墨香自然也跟着高兴。可毕竟是太后身边老人,她也不会傻乎乎上杆子便说萧锦的好话。
太后有些讶异,“皇后送礼物来了?”
“一大早便送来了,”墨香道,“外边包的严严实实,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着外边倒是挺费心的。”
太后笑了起来,“皇后向来就喜欢这神神秘秘的,一会你便去一趟元沐宫吧,让她寿宴的时候过来。”
“那皇上那边?”墨香自然知道帝后不和,尤其是家宴这种望帝必然会到场的情形,自然还是得请示太后。
“没关系。”
墨香低头应是。
这边虽然话题还在绕着猫,可两位国公夫人一唱一和,只把容嫣气得面色惨白,正要发作之时,忽然听得方才出去更衣的太后的一句,“这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魏夫人和曹夫人对视一眼,双双笑道,“没什么,讲个笑话罢了,太后最近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想来臣妾们也当学着太后念念佛经才是。”
太后闻言顿时笑了,“方式倒是无妨,只要心中有佛祖,自然会被庇佑。”
话题竟然就这么被轻轻巧巧地转移开去,太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容嫣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心底却恨出了血来。
即便天家只剩下望帝和安乐王这两根苗,简直孤苦伶仃得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可即使是这样,从天刚亮一直到天黑,一拨拨的来客依旧络绎不绝。
待到家宴开始前,连太后都露出了疲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