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太太的心这是又软了,锦绣心里一叹,在一旁凑趣道,“太太一抱他,他便笑了。”
“生下来就没了亲娘,是个可怜的。”大太太轻声叹道。
“还得太太疼六爷。”婆子便在一边儿急忙说道。
“我既然允了,便不会反悔。”大太太淡淡地看了这婆子一眼,将她看得一缩脖子,这才一边逗着这婴孩儿一边问道,“可有了乳母?”
“都是备好的。”婆子赔笑道,“国公爷知道大太太受累了,这不,在西海沿子得了点子东西,都造册送来了,只盼着太太喜欢呢。”见大太太脸上依旧淡淡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赔笑奉承了大太太几句,这才想着告退。
锦绣跟了出来,一同清点这回给大太太带回的东西,便见里头大多是各种的皮毛宝石人参鹿茸,还有些洋缎哆罗呢珐琅器物,最贵重的却是一匣子剔透闪亮的金刚钻,耀眼夺目,竟叫锦绣手都在颤抖,然而见那婆子还在一旁赔笑等着,她方才将这些收了入库,这才从怀中取了一个装了两个小梅花样儿的金裸子的荷包,塞进了这婆子的手里,含笑道,“请妈妈喝酒。”
这婆子穿得也十分干净,又能在这样的机会里露脸,只怕在西海沿子也是国公爷的心腹。
“多谢姑娘了。”这婆子也不客套,捏了捏里头的裸子,面上露出了笑容。
“刚才太太见了六爷欢喜坏了,竟也没问,国公爷在外可好?”锦绣便笑吟吟地问道,“姨太太,五姑娘可好?”
见她便是说起与大太太彼此不对的姨太太,脸上一点儿的厌恶的情绪都没有,仿佛是真心关心,这婆子心里就一突,犹豫了片刻,还是回道,“主子们都好。”见此时,这眼前的小女孩儿竟是仿佛不经意地拉着她,之后手心一凉,偷偷低下眼,竟是一颗方才被她送入库的指头盖儿大小的红宝石落在了手里,这婆子脸上纠结了半天,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姨太太,听说以后生不出孩子了。”
锦绣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这婆子悄无声息地将那红宝石收好,这才挑眉笑道,“那,姨太太房里的姐姐们可要受累了。”能出一个六爷,谁知道以后这姨太太急上了房,不再弄出一个来?
“国公爷不喜欢别人谋算他的子嗣。”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婆子也干脆了许多,咬着牙凑到了锦绣的耳边,小声道,“在那头儿服侍国公爷的,都被灌了药,只怕以后也难了。”她微微一顿,见锦绣竟是并无狂喜,心里发寒,继续道,“五姑娘身子不好,被国公爷送到庵里清修去了。”
“都是国公爷的一番慈心了。”锦绣念了一声佛,在这婆子看妖怪一样的目光里叹道,“也只五姑娘有福,得以守在国公爷的身边。”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可怜我们姑娘,思念父亲,竟是日日不得安歇,前儿个还闭门抄写经书几十卷,就为了国公爷在外平安呢。”她恳切道,“等妈妈回去的时候,务必将我们姑娘的心意带回去,也叫国公爷别忘了咱们姑娘。”
老太太当初最爱叫六姑娘抄书,别说几十卷,就是百卷,六姑娘也拿得出来。
婆子都有些懵了,张着嘴看着锦绣飞快地说了这些,竟觉得放红宝石的地方在微微发烫,许久之后才强笑道,“一定!一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走了。
见这婆子跑了,锦绣便露出了几分笑容。
听了国公爷的一番安排,莫非,这是五姑娘干的好事儿被发现了?
活该!
脸色阴沉了片刻,锦绣方才露出了笑容来,捧着册子往大太太的房里去,就见得此时,几个大丫头都围在那婴孩儿的周围,好奇地看着,想要伸手,却又怕碰了这孩子的细皮嫩肉,小心极了,这才含笑上前,对着抱着婴孩儿的大太太道,“太太,已都收拾好了。”
“你做事儿,我放心。”因着芳芷要嫁出去了,大太太的私库便开始叫锦绣接手,大太太只将那单子放在一旁,温声与她说道,“给小六她们姐妹的准备些,剩下的,你们喜欢什么,自己去拿便是。”
锦绣低声应了,这才也凑过去看那小婴儿,大太太便笑道,“国公爷给他起名儿叫齐坚,我方才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就唤平安吧,虽平常些,到底寓意极好。”
锦绣见短短一会儿功夫,大太太连自己的指甲都剪了,便知道她并不是在作态,便笑道,“只是六爷是不是要给老太太看一眼?”见大太太收起了笑容,便低声道,“不然,只怕老太太也是要念叨的。”这一回府里动静这么大,说老太太不知道都不可能。
“她自己儿子都发了话,想必不会与我折腾。”大太太轻声道,“只盼着这孩子以后,不会叫我后悔。”
“太太心善,谁不感激呢?”锦绣觉得,只要不与老太太搭上边儿,这府里的姑娘少爷们就都很靠谱,闻言便小声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哪里有精神头儿照看小孩子呢?”
“你说得对。”大太太点了点头,又见锦绣在一旁欲言又止,便含笑道,“还有事儿?”
这屋里都是大太太身边的心腹,锦绣也不瞒着,只将方才那婆子说的话说给了大太太听,说完了,见大太太若有所思,便低声道,“我想着这些应该不是假话,况且国公爷在外头这么多年,也不过多了这六爷,应该心里多少有谱。”
“你没见过他,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太太低声道,“那是个最无情的人,他……”苦笑了一声,又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大太太便觉得心里难受,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含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呢,不必想得这样多。”
她见锦绣还带着几分犹豫,便含笑道,“可巧儿,这几日忙乱的很,我竟忘了,你还有一件喜事儿。”
见大太太笑得温和,锦绣冷不丁就想起了当日长兴的古怪来,脸上一抽,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大太太笑着拍着怀里的齐坚,口中说道,“你婶子前几日与我说了,你与红玉姐妹情深,又一个人在府里孤苦伶仃的,倒不如与红玉做对儿真正的姐妹。”
“太太这话是何意?”锦绣诧异道。
“你愿不愿意多个干娘?”大太太温声道,“以后,你也就算是有亲人了。”
所以,长兴那天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这有什么可羞涩的呀!
锦绣只觉得一想到长兴含羞带怯的模样,脸上都抽得厉害,一旁的红玉还在抚掌笑道,“怪不得这几天娘与哥哥神秘兮兮的,又收拾家里的屋子又买新家具,原来是在筹备这个!”她本就与锦绣好,今日真是意外之喜,欢喜了拉着锦绣的手叫道,“锦绣一定是愿意的!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亲姐妹!”
锦绣看着身边欢喜得又蹦又跳的红玉,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似乎一开口,就会掉下泪来,从前在府里一个人的孤单也淡去了许多,此时只飞快地点头,嘴里却似乎梗住了,说不出话来。
从此以后,她又有家人了。
过几日,果然在大太太的院子里,锦绣认了宋氏做干娘。宋氏欢喜得不行,从手上抹下了一个羊脂玉的镯子便套在了锦绣的手上,听说这镯子还是宋氏出嫁时大太太特意给的,意义不同,锦绣心中更加感激,对着宋氏也越发有礼。
因着宋氏喜欢她,也在家里给她留了房间,锦绣便时不时出去,也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从此与宋氏一家感情越发深厚,不说与红玉亲近,便是长兴,她也真心唤了一声哥哥。
她这才知道那日长兴为何会那样欢喜。
家里的妹妹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魔头,长兴想要一个乖巧懂事儿的妹妹很久了,锦绣的存在简直满足了他对妹妹的一切的向往,不过两个月,长兴的眼里,便只有锦绣没有红玉了。这倒是叫红玉气得狠了,找了个时间又与长兴闹了一场,越发地叫长兴觉得这妹妹以后一定是个母老虎。
日子在这样的时间里过得飞快,一转眼,六爷齐坚到了大太太的屋里已经两个多月。这孩子似乎知道大太太是真心疼他,虽还不晓事儿,然而对大太太却是真心依恋,一错眼看不到大太太,便会哼哼唧唧地哭起来,然而大太太一来哄,立时就会露出乖巧的笑脸。
这般依恋,大太太心里的那点隐晦的疏离便慢慢地淡去了,日日看着这小孩子在自己面前爬来爬去,流着口水扭着软绵绵的小身子扑到自己怀里,竟也觉得屋子里多了些热乎气,更何况老太太晓得这孩子不过是个婢女所生,更是看不上,对大太太愿意养着这么一个小东西,也只当看不见罢了。
锦绣却在一旁看大太太日子过得忙碌鲜活,也觉得心中欢喜。
这一日,主仆两个正坐在床边,看着齐坚张着小手在床上来回地爬,就见帘子一挑,芳芷匆匆地进来,脸上带了急色道,“太太,安平侯府里传了话儿,说郡主生了。”
“这么快?”虽算着日子,然而大太太也没想到永昌郡主会在今日发动,因此并未想着去看望,闻言便急声道,“男孩还是女孩儿?”
见她焦急地起身,似乎想要去看望一二,芳芷急忙上来扶住她,轻声道,“是位小少爷。”
“这真是得偿所愿。”大太太露出了笑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就要锦绣给她寻衣裳准备去看看,锦绣正答应了一声起身,就见芳芷依旧是欲言又止,不由好奇问道,“姐姐还有话要说?”
芳芷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头回道,“安平侯,没了。”
“什么?!”大太太惊呼了一声。
之后,对视了一眼的主仆二人,心里竟然陡然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来。
永昌郡主这动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第52章
“真的不是我。”永昌郡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样回答了,无奈的是大概她平日里塑造的形象太成功,面前的福昌郡主与大太太依旧是一副“都是自家姐妹何苦瞒着呢呵呵……”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坐月子,永昌郡主真想掀把桌子!
她真冤,真的!
她是想着要干掉安平侯,可是这一回,还没等她下手,安平侯自己,死了。
永昌郡主心里也很憋屈好吧?
抱着怀里睡得正香,无忧无虑的小儿子,永昌郡主狠狠地喘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锦绣怀中揽着的,已经换上了丧服的同寿郡主的身上,犹豫了一下,对着锦绣使了一个眼色。
晓得这是郡主有事儿要与两位主子说,锦绣心里也并不好奇,只低头对着死死抓着自己衣襟的同寿县主小声道,“我陪县主回去歇会儿?”小姑娘的脸色发白,身子还微微发抖,锦绣心里便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怜惜。
同寿县主身子一颤,目光向着自己的母亲看去,见她抱着自己的弟弟忐忑地看着自己,就低下了头,轻轻点了点。
护着同寿县主回了自己的院子,才一进屋子,同寿县主便将屋里的丫头们都撵了出去,自己扑到了床上,小声地哽咽了起来,见她伤心,锦绣忙上前揽住她,轻声道,“侯爷的事儿,咱们都难过,只是死者已矣,县主务必要保重身子。”她见同寿县主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身前,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还有郡主,如今身子还不好,县主如今更要坚强起来,不叫郡主费心。”
“反正母亲一心想着弟弟,哪里见到我呢?”沉默了片刻,同寿县主小声说道。
她从小受到郡主全心的疼爱,如今呼啦啦来了一个弟弟,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到永昌郡主抱着自己弟弟狂喜的表情,还是感觉心里有什么被割碎了一般的疼痛,一时她便有些茫然,有些怨恨,低声道,“母亲有弟弟就够了,我是多余的。”
锦绣心里一突,竟愕然发现,同寿县主的心结竟然还没有完全解开,到底可怜她年纪小便遇上了这么多的事儿,便急忙安抚道,“县主这样说,岂不是叫郡主伤心?”她将怀里的同寿县主紧了紧,这才说道,“郡主舍命生下了小少爷,又是为了谁呢?”
见同寿县主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来,她便含笑道,“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个为县主做靠山的兄弟,也叫县主日后有个主心骨。至于郡主,”她沉吟了片刻,方说道,“比起小少爷这短短的几日,郡主对您花了多少的心血?若说嫉妒,应该是小少爷嫉妒你呢。”
“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同寿县主也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见锦绣费心开解自己,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嘟着嘴说道,“别人,我不信她们,自然不会与她们说心里话。”她又往锦绣的身边靠了靠,“也只有你,才会一心为我开解这些了。”
“县主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负县主。”见同寿县主的脸还有些发白,锦绣忙扶她半躺在床上,这才笑道,“至于旁人,我也是不理的。”她又不是圣母,若非同寿县主真心待她,便是以后有个心理问题,也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上来。”把锦绣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挤在一起,同寿县主方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全,向着外头看了看,见并没有人,这才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凑到锦绣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么?”
锦绣脸色微变,却还是强笑道,“不是说,是急病没了?”
“急病,是什么急病呢?”同寿县主的眼睛垂了下来,现出了几分沉稳与讥讽,“我与你说,这一次,我爹的死真与我娘没什么关系。真正害死他的,”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沉地说道,“是老太太!”
“不能吧?”锦绣只觉得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叫她不能相信。
这府里的老太太应该知道,如今她仰仗的,只有安平侯这么一个儿子罢了,害死了安平侯,换了永昌郡主当家,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疯了吧?
“还真就是她。”同寿县主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也觉得这个家族之中,竟都是这样的人而心生倦怠,小手紧紧地抓着锦绣的手,轻声道,“若不是她……她赏了爹两个美貌丫头,爹也不会那样死在了女人的身上,这样没有脸!”
她在安平侯死讯传来,永昌郡主却只用急病这么个名头搪塞的时候,就知道不对,然而探查之后的真相,却叫这小姑娘感觉恶心透了,还有那牵线儿的老太太,也叫她不敢相信,这是侯府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儿。
就因为觉得儿子奉承郡主太过,不敢如从前一般纳妾,她便在后头偷偷地给安平侯安排了两个美貌丫头,却不想久旷多时,安平侯一时兴奋过头,竟是死在了这两个丫头的身上,这要是说出去,只怕安平侯死后的名头都要臭了。
“郡主既然不愿县主知道,县主便只做不知便是。”锦绣想起方才永昌郡主对自己使眼色,显然是不愿叫同寿县主知道安平侯的真正死因,免得污了她的耳朵,便劝道,“这是郡主的一番慈心,县主也别叫郡主操心了。”
“我理会的。”亲爹死了,哪怕这亲爹真不是个东西,同寿县主若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才是假话,更何况,还有一种不知以后如何的茫然,只是心里头想得多,累得狠了,如今在锦绣轻轻的拍打中,便慢慢地睡了过去,见她入睡,锦绣这才坐了起来,下了地坐在一旁发呆。
其实她觉得,与其死在永昌郡主的手里,安平侯这样的死法,才是以后叫人不心生芥蒂的最好的结局。
真要是永昌郡主动手,天底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只要被外人知道一星半点,日后,永昌郡主与她膝下的两个孩子,又如何做人呢?
心里这在沉思,冷不丁她便见卧房的帘子一挑,文心对着她在外头招了招手,心里一动,她便走了过去,放下了帘子低声问道,“姐姐有事儿?”文心可是同寿县主身边的大丫头,惯来稳重,如今的脸上却带了些怪异的颜色。
“老太太不行了。”犹豫了一会儿,见锦绣一怔,文心便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好妹妹,我知道你素来聪明,县主又与你好,我只先告诉你,你慢慢与县主说,便叫她惊着了。”顿了顿,她的手心也发凉地说道,“那头儿已传了太医,只是连太医,都叫咱们府里预备后事了。”
这府里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多大点儿功夫,侯爷没了,老太太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事儿郡主知道没有?”锦绣急忙问道。
“已去与郡主传话了。”文心低低地一叹。她在府中地位不低,对安平侯的死因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便摇头道,“老太太只怕是一时没想开,这才……”竟是自己将儿子送上了西天,再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了这个啊。
锦绣张了张嘴,却也知道这里头没有自己一个丫头置喙的余地,却还是轻声道,“劳烦姐姐给县主备些爽口的东西,最近事儿多,不能叫县主亏了身子。”一守孝,只怕同寿县主也不好肥鸡大鸭子的,更何况,也没有那样的心情。
文心点了点头,见里头同寿县主睡得正香,便与锦绣道,“你先去郡主那儿看看去,若是没事儿,便求你们太太叫你留下来陪县主几日。”
“我理会的。”同寿县主如今精神不济,锦绣也舍不得离开她,便应了,一路往永昌郡主处而去,便见得安平侯府精致高雅的楼阁亭台,竟都带了几分的破败,还有些不认得的穿得有些精致的妇人在路边掩面哭泣,猜到那大概是没了靠山的安平侯的姬妾,锦绣却觉得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只低着头走了。
刚刚走到屋外头,锦绣便听得里面一声“哗啦!”的脆响,之后,竟传来了永昌郡主的破口大骂声,再之后,便见几个宫中内监模样的人狼狈地冲了出来,里头还传来永昌郡主的喝骂声道,“回去告诉那贱人!别以为她得了几日宠爱就以为自己成了凤凰了!一个妾,就是个地里打滚儿的鸡!皇后容她放肆,本郡主可看不上!再在我的面前放肆,索性我就进宫去,撕了她那身妖精的皮!我还想看看,圣人是不是要我的命!”
话音刚落,便有丫头冷着脸将一堆的古玩字画掀帘子扔了出来,那几个内监一脸的怨恨,抱着这些东西飞快地走了。
锦绣束手看着这一切发生了,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几个刚才还一脸杀气的丫头见了她,便换了笑脸将她迎了进来,含笑问道,“县主休息了?”
锦绣一边点头一边走到了永昌郡主的床前,见她此时头上勒着抹额,带了几分娇弱,脸上却十分刚烈,不由退到了大太太的身后。且听着对面的福昌郡主叹道,“你何苦给她没脸?”为冷笑一声的永昌郡主掖了掖被角,福昌郡主便说道,“不过是得了圣人的几日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过,咱们也犯不着得罪她。”
“我是宗室郡主,怕她一个贵妃?!”永昌郡主尖声道,“皇后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她倒有脸在我的面前训斥?!呸!”她冷笑道,“贱人!”
福昌郡主却知道,有时候枕头风是很厉害的,又想到如今的朝中局势,便头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个好儿子。”
听到这,锦绣便猜到,这说得是宫里那位很有名,挤兑得连圣人的元后嫡子都站不住脚的薛贵妃,只是永昌郡主向来精明,都是宗室,也无需有什么站队,却又为何对这薛贵妃这般厌恶,连表面文章都不做?
“她儿子还不是太子呢!”永昌郡主强撑着身子唾了一口道,“皇后的膝下,两位嫡子,圣人再偏心,莫非还能越过这两个嫡子去?”她将怀中似乎有些被惊醒的儿子叫丫头抱到外屋去,这才抚着胸口顺气道,“便是以后四皇子当上了皇帝,莫非还能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