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了一声才想到蒋芸不在知青点,这会儿铁定在地头干活,压根没人能陪她分享这份快乐,她也不急,把东西放回屋子里,落了锁,骑自行车去地头找蒋芸和令泰岳。
“蒋芸!蒋芸!蒋芸!你过来一下!”
蒋芸才把挑来的两桶水倒进灌溉渠里,就听到白敏在地的另外一头咋咋呼呼地喊,她把桶放在地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朝白敏走过去,“咋了这是?被狗撵了?”
“你才被狗撵了!我把水泵水管和电线都买回来了,你帮我拿一下呗,拿过来咱装好,我可以把水泵借给你用!”
蒋芸侧目,“真的?”
“那还能骗你?”
“行,你等着,我去同忠子说一声,让他帮我看着点桶,这就陪你去拿水泵!”
叮嘱了蒋忠一声,让蒋忠不用急,悠着点干活,蒋芸陪白敏回了知青点一趟,让白敏抱着电线,蒋芸一手拎着水泵一手拽着水管,二人刚走到地头就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白知青,这是你买的水泵吗?能借我们使使吗?”
白敏想说是她买的,可是村里人找她开口借,她哪能不借?眼珠子一转便把这个锅甩给了蒋芸,“蒋知青买的,你们要借找蒋知青借去。”
蒋芸无语地看了白敏一眼,白敏拿她当挡箭牌这事太不厚道了,作为‘回报’,这水泵是她的了。
还别说,白敏想的这一招十分管用,那些原本打算仗着知青们脸皮薄而耍耍赖借来水泵用的人一听水泵是蒋芸的,立马就熄了借水泵的心思。
蒋芸的脸皮薄不薄他们不知道,但蒋芸的拳头硬大家有目共睹。
“算了算了,这个怪费电的,我们还是不借了,你们知青真有钱,为了浇地还特地买台水泵回来。”
蒋芸和白敏没理会这些人的酸言酸语,在地头找了一圈儿,白敏分到的那一块地周边根本没找到能插电的地方,倒是蒋芸分到的那一块地不远处有个村里装的喇叭,喇叭下面有个简易的砖土房,这是好多年前生产队上种葡萄和西瓜时盖的,那会儿为了防止有不安分的小孩大晚上偷瓜,会特地安排人住在砖土房里守着。
要么是自家生产队的娃,要么是隔壁红星生产队的,都是一个村的,就算抓到了偷瓜贼也不能扭送派出所,打一顿还可能被人反咬一口,只能口头批评教育一下,自然是屁用没有的。
久而久之,村里决定不种瓜了,那砖土房也就闲置了下来,倒是当初接在砖土房里的插座和电表这些都还在。
泵安置好,再把水管的一头插到河里,另外一头放到地头,水泵一开的,等上两分钟,地头的水管就开始哗哗往外流水。
蒋忠高兴得裂开嘴直笑。
蒋芸指指那刚刚好的水管,‘发自肺腑’地感谢白敏,“你真是活菩萨,买来的这水管用来给我浇这块地刚刚好,不仅你们地头找不到插电的地方,就算你把水泵放在我这儿,再接一根长水管接到你地头去,水管都不够用,你得重新买去!”
蒋芸见白敏的脸黑黢黢的,故意道:“白敏,谢谢你啊,看来你这泵真是给我买的,不然怎么会什么都刚刚好呢!我先用上了啊,你要是想用我的泵,你得等我用完!”
白敏扁着嘴,“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等着,我这就再往县城跑一趟,买一根长水管回来,就先让你用用!”
看白敏火急火燎地跑到地头蹬着自行车就好像是蹬着风火轮一样走了,蒋芸笑了笑,叮嘱蒋忠在地头看着水管,遇到啥问题都喊她,她得去河边看着水管,万一被一些心思不好的人把水管抽出来,那怕是会把水泵给烧坏。
还有水泵与那砖土房,蒋芸也时刻关注着动静,就怕有人偷水泵或者是看不惯她们省时省力的浇地,故意去拔电源。
还真被蒋芸给猜到了,她在河边守了二十分钟,水管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见水管里的气泡不动了,蒋芸侧耳听了一下,拔腿就沿着水管跑。
练了这么久的魔改版《军用格斗术》,蒋芸跑起来的速度比地头的野兔子还快,就仿佛是离弦的箭,唰地一下窜进了地头,三五个呼吸后,她就已经站在了水泵跟前,对正蹲在水泵旁边吭哧吭哧拔另外一头水管的耿桂花发出了死亡凝视。
“你在干什么?”
她的拳头已经捏的咔咔作响了。
耿桂花吓了一跳,被蒋芸一下子就把整条胳膊卸下拉的恐惧瞬间将她包围,她大声叫喊,“你要干嘛!杀人啊!!!!!”
蒋芸心想,要是给这耿桂花扎一针,说不定能得到一本女高音的演唱技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本身都不想和你计较了,你还主动过来招惹。”蒋芸揉着手腕子一步步朝耿桂花.逼近。
耿桂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蒋芸三下五除二就把水泵上的水管插好,一下子捉住耿桂花的手腕,用比耿桂花方才的尖叫声更大的声音喊道:“抓贼啊!有人偷东西!”
蒋芸和耿桂花的声音前后脚响起,不用想都知道是这两人又闹起了矛盾。
白大栓本来不想管这事,他偷偷往地头另外一端走,假装自己在远处没听到这叫喊声,结果就听见了蒋芸的下一句,“忠子,去派出所报警,姐把这个偷儿个按住了!你同警察同志说哦,白家庄红旗生产队里头出了一个败类,之前打算祸害女知青还聚众打人,现在又偷女知青买的水泵,让警察同志赶紧过来!水泵可不便宜,敢偷水泵,少说也得判三年!再加上之前做的事,够给她判个七年八年了!”
蒋忠是个实心眼的,他应了一声就真的往地头外走。
白大栓的血压一下子就飚高了,他哪里还能躲?要是真被蒋芸把这事给捅上去,红旗生产队铁定会在全县出名,紧接着就是他和村长挨批评,而后县里再评什么先进都不会考虑白家庄了……红星生产队的队长遭到牵连,指不定怎么挤兑他!
“别啊!蒋知青,有话好好说,警察同志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警察同志了!谁偷东西了?你同我说,我定然严惩不贷!”
白大栓这老戏精直接往蒋忠走的方向堵过去,喊住蒋忠后直接把要去县里报派出所的蒋忠给拖到了蒋芸跟前,“蒋知青,这事儿咱内部处理就行了,犯不着惊动上头。你和你弟说说,这小伙子的力气咋这么大呢?像头驴子一样,拉都拉不住!”
蒋芸心想,蒋忠自打跟着她练那魔改版的军用格斗术之后,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白大栓想拉住蒋忠还把人给拖了回来,这并不能说明是白大栓的力气大了,而是蒋忠收敛了力气,不然三个白大栓都拉不住一个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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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三更送上,mua~
ps:1.抗菌优是一种药,之前乡下用的比较多,现在少了。
2.皮燕子,近期网络梗,第一个字四声第二个字三声,胖荷花婶儿的那病就是现在说的痔c。
第46章 赔钱
同白大栓打了几次交道之后,蒋芸也摸准了白大栓的脾气。
说他是个坏人吧,其实他不坏,很多时候他还会为知青们考虑。
说他是个好人吧,他也不算好,做事不算公正,在能偏帮村里人的情况下他都在帮村里人。这不算什么,毕竟知青就是外来人口,凭啥要人帮?
可自个儿身为知青,就算能懂白大栓为啥这样做,这会儿依旧无法和白大栓一个立场。
蒋芸虎着脸说,“内部处理,内部处理,你倒是处理出个结果来啊!上回她做的事情这才过去几天,现在就又贼心不死了。也就是白敏性子软不想闹她,不然上回就够把她和她家白玉蛋送进去!”
“上回的事情就被队上给轻飘飘地揭过去了,这回她来偷泵,我倒要看看大栓叔你打算再咋轻飘飘地揭过去!”
“我不反对内部处理,可要是这个内部处理的结果无法让我满意,我亲自去派出所和知青统调点,非得把这事给捅上去!你们白家庄不能看我们知情是外来人口就觉得我们都好欺负!”
“我原先还觉得白家庄的人都挺好的,咋现在净出这种败类?先是白狗蛋,后面又是耿桂花,泼妇刁民就没完没了了吗?”
蒋芸一个地图炮就冲白大栓轰了过去,白大栓这会儿才领教到蒋芸的厉害。
何止是拳头厉害啊,嘴皮子功夫也厉害得有些过分。
白大栓想了想,耿桂花在村里的口碑不行,而且确实是扎在知青手里太久了,搞得他在知情面前都很没面子,是得下狠手处理一下!不然村里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跟着耿桂花学,三天两头搞出事来,那他哪还有消停日子过?
沉吟片刻,白大栓问蒋芸,“你看这样行不?让她赔钱!”
耿桂花像是触电了一样瞪着两只眼看白大栓,“队长,你咋放着自己村里的人不帮,还帮外来的知青呢?”
白大栓一脸黑线,耿桂花要是不说这话,他还能想方设法地帮耿桂花一把,可耿桂花一说这话,蒋芸的眼神就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他身上,他哪里还敢偏帮?
白大栓毫不怀疑蒋芸的办事能力,他要是敢偏帮,蒋芸就不止是去派出所报案了,说不定会直接闹到县委去,给他脑门上扣一顶屎盆子,然后把他给从生产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你胡咧咧啥!人家知青是来帮我们建设农村的,既然来到咱白家庄,那就是一家人,我啥时候偏帮了?”白大栓说起谎话来都不觉得心虚,寻吃完耿桂花之后,他问蒋芸,“蒋知青,你觉得让她赔多少钱合适?”
“赔钱?这泵是新买的,懂点儿机械的人都知道,水泵开着的时候不能干抽,她没断电就拔了水泵,虽说现在看着水泵还能用,但里面的电机肯定烧到了,就是暂时还没坏!说不定距离电机被烧坏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我也不多要,让她赔我个泵钱就行!”
如果不是理智尚在,白大栓当场就要喷蒋芸一脸唾沫星子,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白家庄虽然没有水泵,但大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别的生产队上有泵,用着用着管子松了掉了,也没听说泵就此烧坏的啊,还不是接着用了一年又一年?
蒋芸这很明显是要讹人了!
白大栓心里替耿桂花默哀了几秒,主动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煞星,他和颜悦色地问蒋芸,“一个泵得两百多块钱吧,是不是有点太贵了?要不少要点?你这泵也还没完全坏呢!”
耿桂花听到两百块的时候,心里哇凉一片,已经在原地撒泼了。
蒋芸听了白大栓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两百多块确实有点贵,那我就给抹个零,两百吧!”
耿桂花.心一横,“你要报案就报案,要蹲号子就蹲号子,老娘陪着!老娘攒的钱是给我家玉蛋娶媳妇的,你想从老娘身上掏钱,门都没有!”
白大栓:“……”
这疯批婆娘!
只是她蹲号子的事儿吗?
这事儿闹出去,他和村长脸上都没光不说,还得受到牵连啊!
白大栓眼珠子一转,板着脸同耿桂花说,“蒋知青要是把这事捅了出去,你是主犯,你家玉蛋至少算是个从犯。哪家闺女的爹妈瞎了眼,舍得把自家好端端的闺女嫁到一家两个犯罪分子的家庭里?你要是真坐进去了,你家玉蛋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耿桂花腿一软,心里那刚坚定下来的主意突然就没那么坚定了,她改向白大栓哭诉,“大栓啊,我是真的不能掏两百出来啊,这知青很明显就是讹人,你咋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外人欺负?你得给自己村里的人做主啊!”
“但不赔钱不行,你这性质太恶劣了!”白大栓还想敲打耿桂花几下,反正耿桂花口袋里的钱又进不了他的口袋,让耿桂花出点血,消停一些,他的脑子与耳根子也能跟着消停消停。
而且白大栓也不想把蒋芸得罪的太狠了,原先没有蒋芸做对比的时候,他还觉得村里卫生所的村医医术也不错,起码看个头疼脑热没问题,可现在有了蒋芸做对比,他觉得村里卫生所的村医就是个废物点心,活脱脱的庸医。
没看到胖荷花去县人民医院看了都得做手术的病,在蒋芸那儿扎几针用点药就给治好了?能扎针吃药就把病治好的,谁愿意去挨一刀?
白大栓担心自己把蒋芸惹毛了,往后自家有人生个什么病,求到蒋芸跟前,蒋芸本来能治都说一句治不好,到时候遭罪的不还是自己?
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耿桂花这个祸害牺牲自家的利益。
耿桂花见白大栓也是打定主意不帮她了,咬咬牙,道:“最多五十!”
白大栓觉得五十就差不多了,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得看蒋芸愿不愿意。
“蒋知青,我觉得吧,这五十也不少了,你觉得呢?你们知青还是得同村里人打好关系的,不然将来有了回城的机会……”他这摆明了是要两边都敲打一下,也告诉一下蒋芸,你别太得理不饶人,你也有把柄捏在我们手里呢!
可蒋芸却不吃他这一套,“我同白川打结婚报告之后,就不在这儿了,直接跟着白川走。”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白大栓,你别想拿这个拿捏要挟我,拿捏不住。
白大栓心里深感无力,“那你说咋办吧,耿桂花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你看能不能说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来!”
蒋芸想了想,能要五十也不错,可她不能就这样放过耿桂花,不然耿桂花不长记性。而且这泵是白敏的,要得钱再多也得给白敏……
“只给五十还不行,她家里养鸡鸭了吧,有多少算多少,都得赔过来!我好久没吃肉了,正好开个荤!还有她家所有人浇地这几天赚的工分,都得划拉给我,算了,划拉给白敏和令泰岳吧,这泵原本答应给白敏和令泰岳用的。”
白大栓皱了皱眉,蒋芸身上这个‘狮子大开口’的标签是贴稳没跑了,不过蒋芸把两百块钱变成这个之后,他倒是觉得能接受。
还有一点就是,蒋芸给了他一个敲打耿桂花的机会。
“行,工分的事待会儿就划,我亲自盯着人给你们划!鸡鸭得你自己去捉!还有,耿桂花,你现在就回去拿钱,拿过来当着我的面给蒋芸,你别想耍任何的花招,不然我就做主从你家工分本上扣!还有,你往后几年也别想好过,等着全家去开荒吧,往后几年的盐碱地都包给你家了。”
耿桂花吓得一哆嗦,哭哭啼啼地走了。
开荒费力气还赚不到几个工分,盐碱地更是苦差事,原本她还想赖账,可白大栓几句话就把她的后路给堵死了。
蒋芸看了一眼白大栓,同蒋忠说,“忠子,你和大栓叔一道看着点水泵,我跟着她去,别她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家里的鸡鸭都藏起来!”
耿桂花一个踉跄,她正有此意来着。
蒋芸跟在耿桂花身后,进耿桂花家里那简直就是土匪进村,直接冲进鸡窝里,把几只老母鸡与那只公鸡一捉,借着口袋的掩护从避难所里掏出一个蛇皮袋子来,把这些鸡都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