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律师事务所在东城区,磨山驱车过去,若是不堵车,半小时车程,可若是碰上了,无限期延长。
她感叹首都交通四通八达之余不免对这拥挤的路况深恶痛绝。
这日,她到时,已是迟到许久。
她是律师,素来遵守时间,而这日,难得的,见她迟到了。
才跨进大门,众人齐刷刷的视线落过来,在这个不算早的清晨朝她行起了庄重的注目礼。
“小别胜新婚?”办公区响起一声突兀的询问,众人坐落在自己岗位上,唯有一人,着一身铁灰色衬衫靠在秘书办公桌旁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安隅望向那人,目光算不上冰冷,但也算不上温暖。
这满是嘲讽的话语,她不是听不出。
许是不想浪费口水,无言,转身离开。
事务所人人知晓,她们年纪轻轻英气不凡的安总结婚了,且老公还是现如今豪门贵族中的领头人物,商界大亨,业界大佬,首都豪门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一夕之间,她成了首都徐家四少夫人。
猛然间,众人被这一消息冲昏了头脑,原来,她们这个长相气质绝佳,专业素质一顶一的老板,竟是市长千金。
这一认知,让她们不得不对自家老板刮目相看。
但、、、、、人人也都知晓,她的老公,在新婚第二天乘坐早班飞机离京,将新婚妻子一人丢在磨山别墅,不闻不问。
任由这京城的狂风暴雨将她吹得左摇右摆。
大家也知晓,她们安总的老公,昨日回来了。
这才有了清晨众人翘首以盼的等着这位业界内最为年轻有为的专业的家事律师到来的一幕。
似是想看看这位新婚燕尔的领导今晨会不会到来。
却不想,还是来了。
她们说不上来此时心中是何感想,失望?还是庆幸?
难以言喻。
安隅前行步伐不停,挺拔的背脊,带风的气场无疑是万分引人注目的,她大步向前的步伐猛的一顿,而后悠悠转身,望着一屋子人冷声开口:“若是闲,今晚集体加班。”
霎时,办公区响起了细细碎碎的纸张翻动声。
本是准备观望的人,不敢在随便动作。
秘书宋棠过来,接过她手中包包,安隅随手脱了外套搭在老板椅上,微微弯下身子将椅子向前拉。
不大的办公室,但装修风格却很精简,颇有种律政佳人的风范,窗台上的芦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跳动着生命的乐谱。
本是离开的秘书此时又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稍有些局促不安的望向安隅。
她抬眸,望向宋棠开口道;“有事?”
“外面、、、、、”她伸手指了指门外,而后在道;“有人找。”
平日里的宋棠是严谨的,但今日,她的严谨好似落在了家里,未曾带出来。
“谁?”
“市长夫人,”安隅结婚之前,宋棠从未想过这个时常能在各大高级场所见到的贵妇人既然会是她老板的母亲。
直至在报纸上见到此消息时,她都稍有些缓不过来。
却不想,这才几日过去,既然见到真人了。
实在是万分惊悚。
闻言,安隅眉目拧成了波浪线;“不见。”
她前脚到,胡穗后脚便来了,该说她消息灵通,还是该说她清晨起床便在候着了?
宋棠一愣,目光在触及到自家老板冰冷的面色时,止了言语。
她转身,朝会客室而去。
会客室大厅内,有一贵妇人端坐于此,一身得体的包裙衬的她身材玲珑有致,画着得体的妆容,这人,远远望去,连头丝都散着精致感。
片刻,她收回视线,话语温和,“赵夫人您好,安总在见当事人,可能暂时没时间。”
此话,无疑婉转的拒绝。
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瓷器咖啡杯,精瘦的臂弯缓缓落在交叠的膝盖上,视线微杨面含得体浅笑,带着贵妇人的气场。
“不急,我等便是。”她有的是时间。
宋棠闻言,目光一顿,而后微颔首,欲要离开。
“宋秘书,”身后一声轻唤响起,她侧眸望去,女子从沙上缓缓起身,温和的目光望向她话语带着严谨,“能否带我参观一下你们事务所?”
宋棠愣怔,有些不可思议。
她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胡穗在道,“身为你们安总的母亲,从未接触过她的身边人,我实感抱歉,今日来,我想看看我女儿的工作环境,不知宋秘书能否满足我这个微小的愿望。”
她一番话,说的得体又谦虚。
安隅虽知晓她的亲生母亲胡穗是个一等一的戏子,可宋棠不知晓。
宋棠认为,胡穗身为市长夫人,无论去哪里,只要报上名讳都有一大波人前仆后继,而这个本该在她面前端着架子的市长夫人,此时话语谦和,带着些许歉意,实在是太过亲民,而从未见过她真面目的宋棠无疑是被她唬住了。
胡穗得偿所愿。
数分钟后,宋棠去而未返,安隅颇觉奇怪,起身拉开门出去,却赫然见到办公区呈现一片和谐的景象。
以胡穗为中心,大家望着她有说有笑。
她的办公区成了她的聊天场所。
此情此景,无疑是刺痛了安隅的眼,她不曾想,原来办事能力极佳的宋棠也有失足的一天。
她的心,狠沉了下。
对于胡穗,她从未觉得她尽到了一个做母亲得责任。
这个女人,这一生都在为她的梦想努力奋斗,但自己并不在她的梦想之内。
她与胡穗之间的联系逐渐密集,全都归功于徐绍寒的功劳。
倘若没有徐绍寒,她此生只怕是也体会不到自家母亲亲自来看她的“爱意”。
“市长夫人是过来体恤民情来了?”
本是有说有笑万分和谐的办公区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声生生止住了。
事务所人人知晓,安总近日心情不佳,不能招惹。
所以,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自己手头工作上。
不敢再抬眸半分。
胡穗似是早已习惯安隅对自己的态度,并未感到气愤,只是淡淡转身,话语温柔,“忙完了?”
如此景象,好似她是一个青春期叛逆无道的孩子,而她,是那个包容一切的母亲。
安隅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带丝毫感情,而后转身往办公室而去。
她的母亲,无论何时何地,总会万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这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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