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奴婢”珍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大小姐说想要吃东西,奴婢去小厨房看看”
这时,杨氏也朝珍儿看过来,她斜睨了一眼珍儿,语气不悦,“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这话一出,珍儿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随着珍儿跪地的动作,袖口中的两包药材也滚落了出来。
怜月见这状况,紧忙从地上捡起了药材,放在鼻端闻了闻,随即看向大夫人,开口道,“夫人,里面是药材。”
“药材?”大夫人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什么信息。
一旁的怜月立即对珍儿审问,“我且问你,这是什么药?”
此时的珍儿浑身颤抖,面对怜月的逼问,只好抬头朝四周看了一眼。
确定没其他的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是落胎药夫人饶命”
一句话说完,后背早已是冷汗丛生。
“什么?”杨氏一听,登时愣住,旋即看向珍儿的眼神出现了一抹狠厉。
不过片刻的功夫,杨氏面色恢复如常,对珍儿道,“起来吧,你且先进去伺候小姐。”
一面说着,杨氏已然朝李若兰的房间迈了脚步。
身后的珍儿见大夫人并未惩罚她,只对着大夫人的背影一脸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大夫人。”
磕头过后,又紧忙跟在大夫人的身后进了李若兰的房间。
房间里,李若兰正在屋里绣花儿,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看到杨氏走进屋,李若兰立即转头,朝杨氏笑了笑,“母亲,您来了。”
但见李若兰一手拿着绣花针,端直了身姿坐在绣架前,面容憔悴,唇色泛白。
杨氏瞧着,只觉得胸口被人揪得生疼。
杨氏还未开口,却见李若兰突然扔掉绣花针,捂住嘴,一阵作呕。
一旁的另外两个婢女,紧忙拿着痰盂上前去接。
李若兰趴在痰盂口,吐了好一阵。
不过因着李若兰有孕在身,本就没有吃下什么,所以吐出来的也几乎都是酸水。
杨氏上前,动作轻柔的抚着李若兰的后背。
有婢女端了漱口水进来,杨氏从其手中接过,递过李若兰的嘴边。
李若兰喝下漱口水,又吐向痰盂中。
在杨氏的示意下,那婢女将盛了呕吐物的痰盂拿开。
杨氏将李若兰扶回凳子上坐着,自己则站立在她的身边,掌心温柔的一下一下替李若兰顺着后背。
“兰儿,可好些了?”杨氏的语气声音依旧柔软温和。
李若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微微点了下头,“嗯。”
李若兰说着再次转身,执起了绣花针。
不过,杨氏却抓住了李若兰的手,从她手中取下绣花针,对李若兰说道,“兰儿,你身子不舒服,该在塌上躺着才是。”
说着,扶着李若兰的胳膊,就要朝里屋的塌前走过去。
李若兰起身了,却不愿意朝里屋去,只对杨氏道,“母亲,女儿整日躺着,实在是太累了,再这样下去,女儿觉得自己都要成废人了。”
说话间,一眼瞥向屋门口站着的珍儿。
“珍儿,你何时回来的?”李若兰问。
珍儿垂着头,根本不敢直视李若兰的双眼。
面对李若兰的问话,珍儿只小声的应道,“奴婢刚回来。”
珍儿的话李若兰并未听进去,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怜月手中的药包给吸引过去。
看了看怜月手中的药包,再看了看珍儿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李若初是个聪明人,眼下这个情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母亲已经知道了。
“母亲”李若兰偏头看向杨氏,一时间红了眼眶,“您就成全了女儿吧”
看着李若兰的瘦弱的模样,杨氏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她将李若兰揽进怀里抱着,轻叹一声,“我苦命的兰儿,事情总能有解决的法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氏并不知李若兰究竟是何时得知了这件事情,但从那药包来看,杨氏便确定自己的女儿已然得知了自己已然怀孕了的事实。
李若兰与周小公子的婚事已然订下,且男方已经下聘。
只不过婚期,却还遥远。
毕竟,李若兰年龄还小。
就算及笄那年嫁过去,也还有近两年半的时间。
事实上,早在之前,杨氏已然同李锦,还有她的老母亲姚氏,商讨过李若兰的事情。
最后商定的结果,无非也都认为李若兰嫁给周小公子是最好的结局。
只不过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李若兰竟然怀了身孕。
杨氏得知这个消息,简直都要崩溃了。
诊断出这个消息的是妙药堂的陈大夫,她自认为陈大夫诊断不会有误。
杨氏也不担心这个消息会经陈大夫的口中泄露出去。
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在这般豆蔻年华便怀了身孕。
杨氏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求陈大夫开方子,解决了李若兰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儿。
但是,陈大夫给出的回应却是。
李若兰年龄小,且身子娇弱,此番若执意拿下腹中孩儿,只怕此生再无生育可能。
陈大夫沉重的话语,只让杨氏顿时如再次遭了雷击一般,当场就晕了过去。
杨氏将这个消息瞒着李若兰,并未让她得知。
她只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到底该不该拿掉李若兰腹中的孩儿。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生下孩子,将孩子送往别处将养。
但是,生过孩子的女子,身体自然会留下痕迹,周家不可能会毫无察觉。
到时候指不定会如何纠缠这件事情不放手。
要么,拿下李若兰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孩儿。
只是,李若兰此生将再无生育可能。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抉择,无疑伤害最大的都是她的女儿若兰。
只是让杨氏没想到的是,在她还未做出最后的抉择之前,她的女儿已然做了抉择。
此时的李若兰早已泪水盈眶,她用力抓着杨氏的手,咬牙道,“母亲,女儿别无选择”
自李若兰经历了月夕宫宴那日的屈辱之后,在杨氏的静心呵护下,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日,情绪总算平稳了很多。
半月前的李若兰,平息了自己的暴躁情绪,不再每日疯闹与寻死。
她答应杨氏,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过日子。
只是,命运总是这般弄人。
她竟然怀了身孕。
权衡之下,李若兰当机立断,她不能生下这孩子。
她还未嫁人,怎能未婚生子。
她若未婚生子,她这辈子还如何有脸活下去。
再者,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绝对不能生下这个令她耻辱的孩子。
“可是,兰儿,你不知道”杨氏的话突然顿住。
拿掉这个孩子,只怕此生再无生育
这样的话,杨氏终究还是无法轻易说出口。
李若兰咬了咬牙,苦笑一声,“不就是往后不能再有孩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语气平淡,可心里却是如同有利爪在她心口疯狂挠一般,令她痛不欲生。
李若兰何尝不知道,不能生育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还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嘛?
这意味着,此生,她已再无资格站在她心爱之人的身侧。
而造成这一切的,皆是因为从乡下回来的那个贱人
一想到这些,李若兰便很得牙痒痒,袖中的双手早已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液也不自知。
杨氏闻言,诧异的看向李若兰。
兰儿竟连这也知道了
“兰儿,一个女人一辈子若不能生孩子”
不待杨氏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兰截断话头,“母亲,女儿若生下这孩子,您让女儿如何活下去?”
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杨氏闻言,怔愣住了。
片刻之后,杨氏说道,“兰儿,听母亲与你细细说来”
“不用了,女儿腹中的孩儿,于女儿来说,是奇耻大辱,女儿绝不能将这个耻辱生下来。”
李若兰说着突然目露狠色:就算生下来,她也会亲手将他掐死在襁褓中。
李若兰心中这般想着,不过却并未曾说出来。
杨氏揽过李若兰的肩头,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李若兰的消瘦的肩头。
李若兰是她的女儿,女儿的心思,杨氏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会知。
李若兰自幼便被杨氏精心培养,心境骄傲,如今经受了这般打击,心里头自然是难过至极。
“兰儿莫要冲动,母亲总会想到办法的”杨氏温声劝着。
李若兰却不以为然,虽咬着牙装作一脸的不在意,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亲”李若兰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杨氏的腰身放声大哭起来。
李若兰的哭声似是有感染了杨氏,杨氏也跟着嘤嘤低泣。
李若兰哭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松开了杨氏。
再抬眸看向杨氏时,却现杨氏的眼眶已然红肿不堪。
“母亲”李若兰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杨氏的跟前。
“兰儿,你这是做什么?”杨氏不明所以,紧紧的拉着李若兰的双手,以为她又要想不开。
李若兰用哭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杨氏,声音中也带了哭腔,“母亲,女儿这个样子,其实都是大姐姐害的,女儿心里有恨难平”
这话一出,杨氏有些疑惑。
“兰儿,你”
李若兰跪在杨氏跟前,双手用力拉扯着杨氏的裙摆,她道,“母亲,女儿那日被那周公子”
话至此处,声音已然泣不成声。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李若兰才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大姐姐所设计陷害的,她才是害女儿至此的罪魁祸首,女儿恨她”
事实上,李若初顶多算是见死不救,可绝对算不上是罪魁祸首。
“是她?”杨氏看向李若兰,有些愣神。
杨氏只知道,李若兰同那周家公子一同中了情药,才做下那等糊涂事。
只不过,至于为何会在宫中出现情药,这事却是终究不得真相。
原来,竟是因为那贱人之女
“兰儿一早知道?可为何不早说?”杨氏将李若兰从地上扶起来,双目中满是诧异。
诧异之余,目中深处却是浓烈的怒意。
简直欺人太甚。
“是大姐姐亲口在女儿跟前承认的,女儿没有证据”李若兰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将下嘴唇咬破也不自知。
“那方帕子是女儿亲手绣了欲将其送给太子殿下的,不料那日却被大姐姐瞧了去,那帕子也只大姐姐一人瞧见过,女儿当时也有所疑心,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直到,大姐姐亲口承认”
李若兰双手死死的篡着手里的帕子,泪眼朦胧的看向杨氏,“母亲,女儿心里恨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