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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的风气因为琴哥儿的那回壮举而变得青春洋溢起来,连琴哥儿那样的女汉子都春、心萌动了,大家仿佛又都开始相信爱情了。
  席云芝和刘妈正在营地后方的空地上筛检土豆,赶在腊月前,收获了一批,可以在冬日粮食短缺时,用来搀和着临时抵一抵饥。
  席云芝正躬身看着士兵过秤,只觉身后被人碰了一下,席云芝回头一看,只见琴哥儿一脸扭捏傲娇的看着她,席云芝站直了身子,对琴哥儿笑了笑,刘妈立刻便给她递来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手,席云芝一边擦手一边对琴哥儿发笑,却是不开声说话。
  琴哥儿正在等席云芝开口问她做什么,可是这个女人却只是看着她啥也不说,最后,还是她被看的无可奈何,这才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她说道:
  “我想学女工,陶冶性情,你教我。”
  “……”
  琴哥儿这番话说了出来,席云芝倒还好,倒是把空地上的士兵们全都吓得愣住了,过秤的忘记过秤,搬运的忘记装框,洗土豆泥的忘记拿刷子……那场景,就好像他们听见的是什么能够勾魂摄魄的事情一般。
  席云芝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扬眉点了点头,对琴哥儿弯起了秀美的嘴角,平常心的说道:
  “好啊。”
  琴哥儿原本在心里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就是为了应对席云芝难以置信的发问,可是,这个女人的反应未免也太平静了吧,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反应,琴哥儿觉得有些失落,但还不至于震惊,干咳了一声后,琴哥儿这才僵硬着身子,故作镇定的转身走了。
  席云芝看着她几乎同手同脚的步伐,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摇了摇头,刘妈拿着两只土豆,走到席云芝身旁,呐呐的问道:
  “夫人,步总领想干什么呀?她疯了吗?”
  席云芝看了她一眼,便就淡定自若的笑道:“她不过是想乱了,看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罢了。”
  “……”
  刘妈还想再问些什么,席云芝就被奶娘喊回去了,说是小姐快醒了,让她回去喂奶。
  席云芝离开晒谷场之后,一众士兵就开始了热烈且放肆的猜测……
  ***
  晚上步覃回到主帅府的时候,席云芝正好将宜安哄骗入睡了,两人相携回到了房间。
  席云芝替他除下外衣,整齐的挂在屏风上,步覃暂时还不想洗漱,席云芝就沏了一壶茶,拿出两碟白日里忙里偷闲做出来的小点心,供步覃消遣着吃。
  步覃咬了一口颇和他口味的甜酥饼,对席云芝说道:
  “今天下午,琴哥儿突然来找我,要辞去总领一职。”
  席云芝正在沏茶,听步覃这么说了一句,手里的动作也愣了愣,片刻后便失笑着摇头了,步覃见她如此,不禁问道:
  “怎么?”
  席云芝摇头;“没什么,琴哥儿只是心血来潮吧。”
  步覃点头赞同:“没错,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当场就驳回了她的要求。”
  席云芝嘴角含笑,将茶杯送到步覃面前后,说道:“如果你同意了她的请求,我敢打赌,至多十日,她就会后悔。”
  步覃不懂席云芝为何会这么说,席云芝便将琴哥儿今日去晒谷场找她的事情对步覃说了一番,步覃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丫头想干什么呀?都做男人二十多年了,突然想做回女人了?”
  席云芝娇嗔的横了他一眼:“琴哥儿本来就是女人,她如今正处在迷茫时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样去做。”
  步覃将甜酥饼吃入口中,耸肩道:“她能怎么做,现在学女人未免也太迟了。”
  “不管迟不迟,她总要尝试一下才会死心啊。没事的,只要过个几天不让她动刀动枪,她就自然会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步覃对席云芝的话不置可否,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此事早已有了计较,那他也不必多问,直接等着看最后的结果就是了,他对自家夫人调、教人的手段还是比较信服的。
  ***
  腊月初十,由山西总兵陈宁那儿发来一封书函,令铁血城营地都蒙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喜气。
  陈宁主动写函投诚,说愿带着山西八万精兵,尽数投至步覃麾下,任凭调遣。
  营里的将领们都在说,如果陈宁这支军队为他们所用的话,那步家军就是如虎添翼了。
  步覃拿着这封书信,左看右看,总觉得放心不下:
  “陈宁与朝廷并无瓜葛,此时投诚未免太过蹊跷。”
  鲁副帅在之前韩峰他们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此时正好拿出来与大家说道:
  “陈宁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跟朝廷无甚瓜葛,忠君爱国,可是,我在私下调查出了,他前几年动用军饷私购武器,朝廷一直想找他的晦气,若是将他逼急了,他投诚我们也并不是难以解释的事。”
  步覃也听过暗卫的这些汇报,听鲁副帅在会议上提出,不禁说道:
  “陈宁当年私购武器的目的尚未查清,朝廷的确是在查他,可是也未必是证据确凿的,我们决不可掉以轻心,引狼入室,此案压下再议吧。”
  步覃身为主帅,他既然说压下再议,那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有其他异议,鲁副帅一脸可惜的问他,说道:
  “那……陈宁那里如何回复?”
  步覃敛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函,沉吟片刻后,简洁的说了两个字:
  “婉拒。”
  最起码在他彻底将陈宁调查完之前,他绝不能轻易的动用此人。
  ***
  在这一片疑团密布的时候,席云芝迎来了在军营中的第一个新年。
  在腊月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从年三十到大年初八,她都让后厨多做了两荤两素,然后,每人发放一件御寒棉衣,各赏两袋果子,虽然没有压岁钱,但只是这些,就已经让士兵们觉得很开心了,个个都在称赞主帅夫人大方。
  席云芝坐在后院里,怀里抱着粉嘟嘟的宜安,小安吵着要给宜安喂肉吃,刘妈正在跟他讲道理,新年期间,按照步覃的吩咐,宴请营里各位将领过来团聚,大家酒过三旬,开始胡天海地的吹山海经。
  席云芝由着他们闹去,便早早带着宜安和小安去了后宅。
  几个探子突然出现,让宴会的气氛稍微冷却。
  探子带回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主帅,朝廷派兵抄了陈宁的家,皇上亲自下旨,要将陈宁满门抄斩。”
  步覃蹙眉立起:“什么?抄家?满门抄斩?”
  鲁副帅醒了醒酒也走了过来,对步覃说道:“你看,我就说这个陈宁真是想反了朝廷的,如今家都被人抄了,还有假吗?”
  步覃深吸一口气,让脑子稍微冷静了一番,对探子问道:“那他的家人呢?都被杀了吗?”
  探子尽职回报:“还没有,只是家里的家仆被尽数屠尽,陈宁因为事先得知了朝廷这一举动,便暗中将他的家人全都送往外地,如今正被朝廷追捕中。”
  鲁副帅听了之后,立刻急道:
  “追捕?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派兵相助吧,要过了这个村儿,可真就没这个店儿了。等到陈宁揭竿而起,自成一路,那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啊。”
  步覃眉头深锁,鲁副帅先声夺人,不顾步覃反对,便去了营地安排人手,前往搭救陈宁。
  ***
  两日之后,鲁平将狼狈的陈宁救回了营地,步覃在主帅帐中接见了他。
  陈宁一见步覃,便就跪了下来,对他磕头叫道:“步将军大义,陈宁这条命是你们救得,今后便供将军驱使,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步覃让他起来说话,让人给他安排了一张太师椅,将深受重伤的他安置坐下,这才对他说道:
  “陈总兵不必多礼,救你的人不是我步覃,是鲁平鲁副帅,你要谢便谢谢他罢。”
  陈宁捂着手上的肩头,有些迷茫的转头看了一眼鲁平,只见后者立刻粗犷的对他挥了挥手,说道:
  “嗨,用不着,大家都是受朝廷迫害的,谈不上谁救的谁,不必客气。”
  陈宁忍着伤痛,对鲁平抱拳致谢。
  步覃看着他的伤处,不禁问道:“陈总兵是如何与朝廷结怨?使得朝廷在用兵之际,仍旧要将你抄家灭门?”
  陈宁大大叹了口气:“唉,皇帝残暴,我早有反心,实不相瞒,我早在两年前就有了反叛之心,因此才会动用军饷,向东瀛私购武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揭竿而起,将那昏君斩杀于我剑下。”
  步覃靠在主帅椅中,好整以暇看着激愤的陈宁,问道:“陈总兵与皇帝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揭竿而起?”
  陈宁听步覃这般问了,才决定不做隐瞒:
  “皇帝与我,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我深受先帝恩泽,在得知先帝之死过于蹊跷之后,便私下派人去江南调查,才让我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真相,先帝根本不是暴毙而亡,而是被当今皇上萧络弑父而死,如此不孝不义之人,我陈宁又为何要替他卖命?”
  鲁平听了陈宁的话,觉得深有同感,他之前也从旁的渠道,隐约知道一些关于皇帝弑父杀君的传言,如今得到陈宁证实,心中更是疑虑大减,对陈宁的不屈大义,更为佩服。
  步覃听陈宁说出这个原因,也不禁愣了一愣,再加上鲁平竭力维护,他便默许下了陈宁留在铁血城中养伤,但却必须派上人手强加看管。
  鲁平对步覃的执着很是不解,但却碍于步覃主帅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能将陈宁安排在他营帐附近的帐中,便于他就近关照。
  步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中不禁升起一抹冷然,这个陈宁……怕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第126章 交战
  年后,各地就传来了各种大战小战的消息,步家军频频出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打了大小三十来回战。
  胜多败少,步覃率领的步家军势如破竹。
  辽阳行军都统李毅被朝廷封为征宁大将军,与步覃展开了一系列的生死战役。
  步覃与李毅从前少有交情,但彼此都敬重对方是条汉子,步覃也曾经说过,放眼整个萧国,唯一还能让他产生些许佩服的,便是李毅这个人。人品与能力自是不必说的,兵法战略也与他不相上下,就是人太过迂腐,步覃原本想与他暗里交流,看能否将其拉拢,却不成功。
  大战连续打了好几个月,库中的余粮最多再支撑两个月就会宣告用磬,席云芝将附近村民的地也全都一并收了过来,让村民们全都加入耕种队伍,但还是应付不了前线的需求。
  席云芝正一筹莫展之际,码头那里却传来一道消息,说是有一位姓骆的商人在十里开外的塔亭求见。
  席云芝不解什么人会专门求见于她,在营地里众参将的陪同下,她去到了码头,只见一个有些面熟,但绝不能称作为熟悉的面孔自步家军运送的小船上走上了岸,看见席云芝,那人便笑着对她抱拳走来,说道:
  “席掌柜,多年不见,可还记得骆某?”
  席云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在看见他腰上系的一块嫩黄色的和田美玉时,突然想了起来:
  “骆帮主。”
  洛阳漕帮骆家的主子,与沾着官亲的王家不同,他们骆家是漕帮旁支,私下运输的小号,之前席云芝洛阳的米粮买卖,就是通过他们的。
  “席掌柜别来无恙。”
  席云芝隐约觉得这人此时出现有些奇怪,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与之寒暄道:“是,有劳骆帮主挂念,不知骆帮主怎会找到这里。”
  骆云海左右顾盼了两下,便对席云芝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席云芝请到一旁,掩唇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跟席掌柜讨个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