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官忙了半宿,一听江潮带着浓重困意的声音,嫉妒的眼睛都是红的。
实际,江潮一个小时前刚刚睡下。
督军府设宴,请的是天京来的部长和一些政府要员,帮派的人不好参合。
是以,青帮无一人到场。
可这也不代表,江潮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等督军府那儿的木仓声没了之后,才用的夜宵。
他这人喜欢吃饱了就睡,这才合上眼睛,嘿,扰人清梦的就来了。
“许副官,你跟着你们家少帅也学坏了!有话就说。”
“我们少帅吩咐了,白虎帮后面的事情由你负责。”
“杀?”
“要杀还轮的到你!”许副官忙了这许久,又累又困,没好气地说完,就挂线了。
这命令下的不明不白。
江潮的困倦一下子没有了,他翻来覆去地想。
真不是他想的多,自古以来的权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
杜家是不会坐看他青帮一帮独大的。
转念又一想,那个杜聿霖是真坏啊,他明明可以明日一早再告诉自己的。
唯恐自己睡个好觉!
——
越是临近年关,这泷城的大事越多。
青帮代替白虎帮一跃成为了泷城的第一大帮派。
天京来的秦部长客死异乡,今日将发灵柩回天京。
以上是泷城日报的头条。
“幸好是冬日了,要不然啊,这尸|体运到天京还不得发臭!”
“啊呸!我听说啊,棺材里放的是骨灰!”
“哦,怪不得呢!”
“嗳,你发现没最近杜家的事情不断,你说是不是因为犯了冲什么的?”
“你说杜大少那一门婚事?”
“就说那个杜大少和沈部家那姑娘吧?我估摸着可能督军也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推迟婚期。”
“嘘,快别说了,沈部长来了。”
……
沈黎棠阴沉着脸进了机关,公事包一放下,啪一声关紧了办公室房门。
这几日,像这样的流言蜚语总是时不时闯进他的耳朵里。
越是不想听,就发现走到哪儿都是。
今早,苏氏也是这么同他说的。
“老爷,你说这督军一再推迟了大少和南瑗的婚期,当真是因为最近太忙吗?会不会是……”
苏氏的话都没能说完,就被他粗暴打断了。
哪儿知道,一来了机关,听见的还是这个。
沈黎棠嫌晦气。
才将坐定,就打了电话回家,说中午不回去吃饭。
他这个副部长是人尽皆知的闲差,当初靠了白家的关系安排进来,一上午喝茶看报纸,眨眨眼睛过去,清闲不说,还能捞不少油水。
沈黎棠抬手看一下表,快十二点钟了,正在想要去哪里吃饭的时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沈副部长,门外有人找。”
“干什么的?”
“说是家里来送饭的。”
“让进来吧。”
沈黎棠烦躁地挂了线,不多时,就响起了敲门声音。
“进来——”
他的声音不大高兴。
却在看清楚来人时,直了眼睛。
来的女人穿着暗花刻丝的二棉旗袍,身段丰腴,小蛮腰勒得细细的,加上那走路的风情,打一进门就招人眼。要知道,这办公的地儿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甭说家里有几个,再怎么都比不过外头的风景。
眼看着女人进了沈黎棠的办公室,外头就有人扎堆议论,怀疑是沈黎棠新纳的一房姨太太,可也没听说啊。
自古以来男人都觉得三妻四妾,那是越多越好,那可是代表男人能力,面上长光的事儿。
正开门关门的档口,沈黎棠瞥见外面那些艳羡目光,心情才算转好了点,就跟掰回来一成似的。
也因此,他在看向严三娘的时候心里愈发喜欢得紧。
他已经连着几个晚上,幻想着揉一把那圆翘丰满的屁股,拍起来手感一定好。
严三娘把三菜一汤和米饭,一样样取出来摆在桌上,沈黎棠那目光就没离开过严三娘胸口鼓出来的地儿。
“老爷,这些都是太太让我特意给您做的,说您爱吃猪蹄子,油焖猪蹄子是我的拿手菜,还有这道牛骨髓炖山药。”严三娘说着,推了推那碗瓦罐汤。
大棒骨敲碎,一块熬炖,看着就鲜香味美。
沈黎棠笑着动筷,“要说女人能下厨,是抓着男人的胃,再抓男人的心。三娘,你男人的心一定被你牢牢抓着。”
严三娘闻言却是一顿,“老爷说笑了,三娘福薄,家里养不活才将我卖给人家做媳妇,结果嫁过去没几年,男人就痨病死了……”
“别、别哭呀。”沈黎棠当下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安慰,“都是我不好,触到你的伤心事。”
沈黎棠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严三娘微微瑟缩了下身子,又不着痕迹躲了过去,“老爷,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黎棠看着空落落的手,那没碰着也就算了,碰着了温香软玉,心底就跟过了电似的,挠心挠肺,看着吃不着吊着胃口。
“老爷……”
沈黎棠心里又酥|麻了一下,‘唉’的应了一声,这才坐回去吃饭,可心思早已不在饭菜上,吃着猪蹄子,想着人家白嫩的手儿。
严三娘就一直在旁边侍候着,她还得收拾过后再带回家去,沈黎棠那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她便回以浅浅的得体笑容。
愈是这样,就愈是撩拨沈黎棠那不安分的心思。
想知道,这女人被自己压着,是反抗呢,还是……
当然,沈黎棠的这份心思,作为枕边人的苏氏一早就洞悉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让严三娘去送饭。
苏氏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厨房炖的银耳汤,目光不自主就溜向了从厨房出来的薛氏那儿,看着她不知道端着什么朝自己做贼心虚似地笑笑上楼。
可那味儿盖不过去。
薛氏在喝中药,想也知道为何,就是想调补她自个的身子,好给沈黎棠怀上个一儿半女。
宅子里的女人有这种想法不为过,可错就错在薛氏那蠢脑子把她想得过于简单。
这么多年来都没个响动,那是因为她早就杜绝了这样的隐患。
薛氏不会有,李氏也不会。
这个家就这样最是稳妥了,还省心。
要不然她怎么能容得下薛氏作妖。
苏氏看了看摆钟上的时辰,一个小时过去,严三娘就施施然从外头回来。
见了苏氏先给她行礼请安,唤了声‘太太’。
苏氏打量她,这来去都得花上大半个钟头,嘟哝了一声,“这么快就回来了?”
严三娘瞥了她一眼,碍着有旁人在,答的很得体,“老爷用了饭我就回来了,对了,老爷夸夫人用心呢。”
苏氏叹了口气便想可不是用心么,都把肉送到嘴边去了。
换句话说,何尝不是苏氏对这男人彻底寒了心,但凡有一点,她就不会……念头一起,就被她打住了,没有再往下的必要。
“没什么事儿就下去吧,我乏了,去睡个回笼觉。”苏氏挠了挠头,说真的,她有点怵这个严三娘。
“好的太太。”严三娘低眉顺眼地道。
仿佛苏氏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严三娘回来问个如何,问完了就揭过。
不如养好她的身体来得实际。
苏氏上楼,正好听到从李氏房里传出踩缝纫机的哒哒哒声。
原来李氏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呢,又还不如一台缝纫机有存在感。
成天在房里捣鼓捣鼓的,也就是个给沈南瑗做点衣服包包的命,嗬,穷酸玩意儿,处一块儿去,等她拿到了这家的实权。
一个一个的,看怎么收拾。
沈南瑗正好要出门,蒋子玉留言给她说是下午两点思源书店见。
圣约翰虽然休整放假,老师们作业可没少布置。
蒋子玉在国学那门上课业弱,打来电话,沈南瑗不疑有他,背了书包出门去。
和苏氏在楼道里碰见,两个明显都是连应付都省的应付了的主儿。
可苏氏停了脚步,手一伸,就拦住了沈南瑗的去路,“小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在做什么勾当,你且等着,有的是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
“听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不知我这是又有什么把柄落到您手上,这回要是不成,您是又打算赔个女儿?”沈南瑗笑笑答。
“你——”苏氏叫戳了痛处,沈芸芝还没找到已经成了她心上的伤,还没结疤就被沈南瑗给揭了一层皮,别提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