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啊……
满满当当的一柜子的衣服,旗袍,礼服,通通都有。
还有,她那天试过的那套。
尽管她只来过一次,但是杜聿霖居然备了一柜子。
“死变态——!”
杜聿霖兜头被人拿衣服罩了一头,正要去抓突然发疯的女人胳膊,就被人扫地出门。
“……”
刚好折回来报告食材处理进度的许副官,憋住笑,背过了身去。
沈南瑗再次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最正常,也最保守的。荷叶边的白格子衬衫,配咖色的毛呢料背带裤,腰线一拉升,腿长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和蓬松短绒的卷发相衬,愈发显得时尚精致。
“走吧。”
杜聿霖深深看了她一眼,从脏猫脸的少年摇身一变,不经意就能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同理可应用在许副官身上。
他余光里瞥见,那憨子耿直的目光,顿时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许副官当即反应过来,猛地呛咳给沈南瑗指了路。
大堂里的水晶灯光亮堂堂的。
厨房做成新式的开放型,跟餐厅连在一块。
案板上是处理过的鱼虾,还有一捆日期还在保质期内的挂面,仅有的了。
沈南瑗只能卷起袖子,自食其力。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厨房里回荡。
杜聿霖就坐在餐厅里,刚好看得到沈南瑗忙碌的背影。
显然,沈南瑗也是第一次。
刚还齐齐整整的厨房,在她主刀后,短瞬就变得惨不忍睹。
为此,还强作镇定。
杜聿霖瞧看着,嘴角不由就咧了弧度。
娉婷袅娜的白烟,将沈南瑗的面容都有些包裹模糊了,可杜聿霖觉得这画面很美。
从来没有人专程为他做过一顿饭。
等沈南瑗端着汤面到桌上,就看到杜聿霖咧着傻笑走神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面前汤碗的大小,跟杜聿霖空开了俩座坐下,自顾吃上。
杜聿霖闻声醒过神,“……你厚不厚道?”边说着,便从沈南瑗那抢过了碗分走了大半。
“许副官说你吃了晚饭的!”沈南瑗也急了,原来还担心不够她分量的。
“他记错了。”
“……”
嫩绿的小葱段漂浮在汤面上,衬得汤底清澈诱人。
面里头只要搁了鱼或是虾,那鲜味都能溢出在空气里,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南瑗顾不上跟杜聿霖打嘴仗了,这男人就是个野蛮强盗,护着食大口大口的吃着,胃部获得的满足感瞬间席卷全身。
热乎乎的,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杜聿霖等她开吃,稍稍抱臂在胸前打量。
沈南瑗的吃相无疑是很斯文的,消灭的速度却不慢,整个过程叫人看得也食欲大开。
大概是剪短了头发后的不适应,可下意识的,杜聿霖竟然觉得这个样子才更适合她,骨子里的张牙舞爪。
哪怕此时心里的想法是,无论这个女人变成什么个模样,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
然而她不愿意。
所以,这事急不来。
许副官拿来了俩红酒杯,给两人都醒上。
海鲜面配红酒。
沈南瑗觉得要是有口杨梅烧就更好了。
在饿极了的时候大快朵颐,无疑是件幸福美好的事情。
女人满足雀跃的表情,和男人默默含情的注视,使得餐桌前这一副的画面异常温馨和谐。
等沈南瑗反应过来,四目相对的一刻,无端咯噔了一下。
差点呛着,“咳咳”的咳嗽起来。
“慢慢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沈南瑗的眼睛瞪得圆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刚才说到嘴的肥肉必须吃的男人,“你让我回家?”
杜聿霖反问:“时候不早,不回家,你还想留在这儿?”
沈南瑗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打死都不想好么。
杜聿霖被未被她的这番‘诚实’表达坏了兴致,一口一口地抿着红酒。
或许从前没想过跟什么人在一块,做什么。
但有了小野猫,试着从身到心,也非常的有挑战性。
解决了宵夜,杜聿霖果然遵守承诺,让许副官开车送沈南瑗回家。
当然,在那之前不要脸地要了车费。
沈南瑗捂着微微红肿且泛着水光的唇飞快地溜上了车。
留在康山别庄的杜聿霖,很快收到了线报。
那一伙土匪再次潜入了深山。
派人围剿势在必行。
而那刀疤脸的去而复返才是令杜聿霖陷入深思的缘故。
深山老林里,夜色与浓密植被的遮挡,以及自然形成的山坳,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所。
苏大山嚼着干树叶片,像是想解自己的烟瘾似的,没多久呸呸连吐了几声,当即开始骂娘。从李肃到小哑巴,各种被问候个不停。
甚至扬脚一踹,就把一尸体沿着山体滑坡滚了下去。
“二、二哥,咱们现在可怎么办?”老七脸上印着个五指印,在告诉苏大山那小哑巴撞了杜聿霖手里时被打的。“还有大老板交代要的东西,你把李肃弄死了也没找着,这尸体……”
“大老板要的是东西,尸体有个屁用。”苏大山没好气。
有些焦躁地在洞口走来走去。
“就那小哑巴连张嘴带比划的,不一定能把咱几个的事掰扯清楚。咱们是收了人家的钱财来的,就得把人的事儿办得漂亮,接下来的事决不可再出岔子!”苏大山的脸在冷渗渗的月光下显得极其狰狞可怖。
摸了摸背着的那些家伙什,干得是票大的。
这泷城说不定,就该易主了!
——
沈南瑗大半夜被军政府的车送回了沈家。
开门的下人一眼没认出来是谁,警惕地看着她。“谁啊?”
沈南瑗开口:“是我!”
下人骇了一跳,认出了声音,“三小姐?!”立刻麻溜给开了门请进来,一面还忍不住偷偷瞧看。
时下姑娘们爱赶时髦,捯饬头发的不在少,可捯饬得像沈南瑗这样好看贴合的,还真没几个。那发型配上巴掌大的小脸,衬得小巧精致。总之沈三小姐的颜好,是毋庸置疑的。
沈南瑗进去就低声吩咐:“这么晚了,别叫醒老爷和太太。”
“好的,三小姐。”
下人利落应下了,心说老爷在外头应酬完,早早回来就和太太歇下了,可压根没管三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这样一想,还为他二人考虑的三小姐就显得无辜可怜了。
“厨房里有备的姜茶,三小姐喝点暖暖身子再歇吧。”
沈南瑗一愣,“好,谢谢。”冲他点了点头进了屋。
好在,没人在意她突然换了一身衣裳。
这境地外人瞧着可怜,于她来说,却省事了许多。
这一天东奔西跑,还带担惊受怕把沈南瑗累了个够呛,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计步器,要有的话,估计计步器都得爆表。
沈南瑗没敢在康山别庄洗澡,一进了屋,先舒舒服服在浴缸里泡了会儿。
仿佛今个所有的兵荒马乱都抛诸身后,彻底松懈了下来。
她想了会儿计划的失败,还有杜聿霖那态度,各种琢磨之下,把身子投入绵软大床,反而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里。
其实,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梦里不是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空地上驰骋,就是一个人在小道上没命地穿梭。
沈南瑗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门外时不时传过来走动的声响。
她一跃从床上爬了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镜子前,看她的发型乱没乱。
短发,洗头方便,造型难啊!
沈南瑗自己是挺满意她这个造型的,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那一头长发,每回洗头麻烦死了。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下面的人看见她……得是个什么反应。
沈南瑗没再想昨天的事情,有多烦。
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烦事在等着她。
沈南瑗推了门下楼,出来的时机不大好,正好撞见了也从房间里出来的沈芸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