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的动作很快,法院刚把判决判下来,他就已经着手把天天的户籍从孙家迁了出来,甚至把姓都改了,在苏然的同意下,名字也改了,改名为苏天逸,小名依然是天天。
户口的变动,孙家二老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不同意又能如何?这是法院的判决,孙家想要改变这个决定,也是不可能的。最后,孙老婆子大喊一声造孽,昏倒在地上,引得孙老爹急忙过去搀扶。
当时孙兰也在,她狠狠地说:“你们别得意,总有你们吃苦的时候。”她也只能这样骂骂,其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落户到苏家村,天天的心境也好了许多。特别是在苏芝的影响下,心里的阴暗面在慢慢地减少,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苏芝慢慢地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点小变化,这还是因为天天的原因才发现的。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笑容有魔力,小的时候就发现,只要她对着别人笑,对方就是再恶意,也会慢慢被感化,变得亲近她。现在她又发现了,这个笑容似乎有升级的倾向,似乎威力越来越大,那就是还有着治疗心理疾病的作用,这一点还是在天天身上试验出来的。
但这个她只在天天身上试验过,并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试验,是不是真有此异能,还有待挖掘。她打算,以后再去试试别人,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训练行针,跟苏爸爸学习穴位。学了有几个月,一直都没有成果,行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让她很苦恼。
苏家村的风头松了许多之后,她就又去找了姚老。
自从那天被苏老七差点识破之后,她有好久没有找过姚老了,主要还是怕给姚老惹麻烦。姚老已经被下放到苏家村改造了,如果再给他惹上一身的麻烦,那就真的要出大事的。
牛棚那边又来了一个劳动改造的人,那是从省城过来的,竟然是一个首长。之所以下放的原因,跟他妻子有绝对的关系,他的妻子是一个资本家小姐,早年参加革命,就跟陈首长有了革命伴侣的情义,结成了夫妻。
大革命开始之后,有人劝他放弃他的妻子,这样才能明哲保身,甚至连他的妻子都劝过他,但是他怎么也不答应。当陈妻被批.斗之后,他也被连累了,一起被下放到了苏家村,已经来了有个把月了。
苏芝过来找姚老的时候,陈首长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对她也十分的喜爱。能在农村里见到这样聪明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实在不容易。
姚老越看苏芝越觉得喜欢,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悄悄地问苏芝:“芝芝啊,姚爷爷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姚爷爷?只要芝芝能办到的,尽量都帮你。”苏芝没有把话说死了,而是留了点余地。
姚老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一咬牙:“芝芝啊,姚爷爷实在喜欢你,你在医学上天赋又那么高,你做姚爷爷的关门弟子好不好?”说完,他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苏芝在这一刻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姚老竟然会看上她,想让她做他的关门弟子。这可是她心里最想做的事情啊,如今从姚老的嘴里说出来,她兴奋得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了。正是因为太兴奋了,以至于她的表情呆呆的,但是在姚老的眼里,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他以为是苏芝不愿意,紧张地搓着双手,他喃喃着说:“芝芝啊,爷爷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太突然了,而且爷爷也有点儿强人所难。实在是爷爷太喜欢你了,爷爷本来也是不打算收关门弟子的,我已经有七个徒弟了,个个都是非常的出色,我也曾经下过决定,不再收徒。但是……”
姚老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但是我不想看着你那么高的医学天赋,就这样浪费在这黄土地上,我就是想把你培养出来,将来能有一个大出息。我能够想象得出来,你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小,可能比我七个徒弟还要高,他们的天赋都比较一般。芝芝啊……”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是真的想要收苏芝为关门弟子的。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给你当师父,你得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但是我……我真的忍不住啊。”
苏芝说:“姚爷爷,我没有别的想法,刚才是太惊讶了。我很愿意跟姚爷爷学医术,我从小就喜欢学医,真的。”
姚老一听,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他激动地想要上前抱住她,但又停下了动作,他说:“芝芝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得跟你爸爸商量。如果你爸爸同意了,咱们再商量拜师的事情,怎么样?”
苏芝很想告诉他,阿爸肯定会答应的,但是她知道这事还是得先跟阿爸说一声,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小孩。她用力地点着头,最后还是把这事告诉了苏耀宗。
苏耀宗一听,乐了。这是多好的事情,芝芝能得到姚老的指点,那么一点皮毛,都比他毕生教养来得好。
但他还是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情,太奶奶当场拍板:“这是好事,芝芝能得到小姚的指点,多好的事情。拜师,为什么不拜?”
拜师这样大的事情,最后还是悄悄进行着。现在这特殊的情况,不能把这事宣扬出去,否则不但会给姚老带来危险,苏家也是一样。
拜师的场面也是很简单,苏家挑去了一些粮食,苏芝简单地给姚老敬了茶,姚老给了她见面礼,这算是成了。
为此,姚老还叹息地说:“芝芝啊,师父不能给你办拜师宴,等到师父能够出去了,一定给你补上。如果师父的冤屈平反不了,也会让你七个师兄给你办一个会师酒。”
“师父,芝芝不在乎形式,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能天天过来看你,咱师徒就在这天野之间,无拘无束,挺好的。”
姚老觉得委屈她了,但是条件有限,只能如此了。但是在心里,他还是暗暗地下了决定,只要将来他能够出去,一定给小徒弟办一个风风光光的拜师宴。
从那之后,苏芝开始了跟姚老学医的日子,风雨无阻,每天都会去姚老那里报道。当然,每次去报道的时候,她都很小心,怕被人看到。
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苏二伯和苏一行的眼里,但是这两位村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在姚老的教导下,苏芝的医术突飞猛进,下针之神,比她父亲苏耀宗还要厉害。
当然这中间,也有一段小插曲。苏芝刚刚学行针的时候,怎么也扎不好,准确度不高,手指也总是颤抖,总是会出些小差错。这些小差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是绝对不能出现的问题。
这个时候,姚老告诉她一个方法,那就是刺绣。
“刺绣?师父,为什么是绣花?”苏芝觉得行医和刺绣,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为什么师父会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姚老说:“你可别小看了刺透。刺绣对于手指的灵敏度要求很高,小小一根绣花针,要出神入化,在布上雕花,谈何容易?同理,针灸也是一样。别看他们似乎是两种事物,其实原理是差不多的。当你能够把刺绣练上去之后,那么针灸也一样能行。”
苏芝在那想着这件事情,一想还真可能行。但是问题来了,她不会刺绣啊,这可怎么办?
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是知道苏奶奶会刺绣,至于水平如何,还真不好说。她把这个想法跟苏奶奶一说,苏奶奶说:“行,奶奶教你。就是阿婆的水平一般,能教你的只有基础,其他复杂的刺绣,阿婆也不懂。”
苏芝自然知道,苏奶奶的刺绣,是她自己平时自己琢磨的,没有经过大家的教授。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不错了。
苏芝又开始了她苦逼的刺绣生涯,但是很不理想,刺绣的活并不好干。
姚老听说她在跟苏奶奶学刺绣,而且学得不怎样的时候,他也是一声叹息,可惜他不会刺绣。当年为了学针灸,也去学过一阵刺绣,那也只是学刺绣,并没有练出什么成就来,只是练了手指的灵活度。
可惜他也没有认识什么刺绣高手。如果现在还在京城,那么找一个刺绣高手很容易,他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但是现在他被下放到了乡下来了,如何还能够帮自己心爱的徒弟找到一个大师?
为此,他也比较烦恼。在跟老朋友们下棋的时候,他无意中谈起了这件事情。
“刺绣高手?”陈首长琢磨着,下棋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你认识什么刺绣大师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有认识的,得找个好的,我徒弟以后虽然不会从事刺绣行业,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随便帮我找一个。”姚老护短得很,在他认为,自己的徒弟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只有他让别人委屈的,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徒弟委屈。
陈首长说:“那是我媳妇。我媳妇当年没当兵之前,那可是女红出色,家里曾经请过苏州刺绣大师教过她。”
姚老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阵:“这事也成,谁让我俩关系好呢,我就勉强答应让你媳妇当我徒弟的刺绣老师吧。我可跟你说啊,我徒弟只是跟你媳妇学刺绣,她的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她可以叫你媳妇老师,但绝对不能叫师父。”
师父那是终身制的,也是唯一的,可不能因为让徒弟学刺绣,最后连这个称呼都丢了。
陈首长被他的奇言怪论给弄得哭笑不得,“你这个老姚啊,这么大个人了,还吃醋。”
姚老却说:“这可不是吃醋,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通融。你要是答应,我就让我徒弟跟你媳妇学,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她反正也不靠这个吃饭,也就练练手指的灵敏度,当年我也没练出刺绣全才出来,芝芝跟着她奶奶学也是一样的。”
“我算是服你了,明明是想要我媳妇教,非得整得那么傲。行了,不叫师父就不叫,老师也是一样的。”
姚老这才满意,又凑过来说:“老陈啊,我真不是吃醋,我就是觉得师父这个称呼只能有一个,咱得先来后到不是?”
“我媳妇和你所教的不一样,你这整得那一出哦。”陈首长连连摇头。
姚老嘿嘿地笑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于原则问题,他向来都是很坚持的。
苏芝知道陈首长的妻子能够教她刺绣后,可高兴了,把这事跟苏奶奶一说,她老人家也很高兴,“好好,你能跟那位陈夫人学习刺绣,很好。不过芝芝啊,她是大资本家的女儿,平时里你可要注意点儿,别让人抓了把柄,知道吗?”
“阿婆,我会注意的,不让人抓到把柄。”
苏芝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虽然苏家村很平和,但是谁知道,事件会是怎样,万一又有人像老宅那边的苏老七那样,急于立功呢?苏奶奶说的没有错,还是小心为妙。
从那之后,苏芝开始了她的学医生涯和刺绣生涯。陈夫人果然是个巧手,绣得一手的好绣品。听她说,当年要不是参加了革命,说不定她现在就成了一代刺绣大师了。
在这种绣活的训练下,苏芝的手指灵活度高了许多,针灸的时候,再也没有手抖过。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刺绣对于手指的训练好处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过去了,这就到了1971年的秋天。这一天,苏芝该上初中了。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孙德富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又比如东升又再一次升职,从水利局被调到了税务局,当了正局长。
还有苏跃进也去当兵了,不过他不是去的西南,而是去了京城的部队,很巧的,进的是当年苏爷爷所在的部队,苏全师。
明亮也在前几天写了信过来,他升了副营长。
明亮能够在这短短的三年间,从排长升为了副营长,和他的好运气分不开,也跟他在战场上拼命争军功脱不了关系。
三年前,他去了军校参加培训,只培训了两个月,部队的休整结束,再一次进入到了战争中,他也被紧急地从军校叫回,提前结了业,被正式地授予了排长一职。
在战场上,他如鱼得水,运气更是永远站在他这一边。不出一年,他就从排长升为了副连长,又只花了半年时间,又从副连长升为了连长。用坐直升机的速度来形容他的升迁,一点也不为过。他是他们团升迁最快的一个,当然也这是他自己的战场建功得来的。
有谁如他一般,第一次上战场,就抓捕了一个师级将领?又有谁像他一样,再上战场,只带着一排的士兵,端掉了人家一个营的兵力,以少胜多,己方伤亡还不大?
一次次的立功,就这样地入了军部首长的眼。升为连长,那也是运气使然。当时他被调到另一个连当副连长,跟连长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当时,他们的任务就是阻击敌人的援军,师长的命令就是阻击敌人三个小时。最后他们连拼掉了大半的兵力,终于成功地把敌军的援军给阻隔在十里之外。当时伤亡确实大,连连长都牺牲了,最后一个连只剩下了一个排的兵力,硬是胜利阻挡住了。
因为这一场的阻击战,明亮一战成名,他的勇敢,他的谋略,都得到了公认。再加上之前的那一场以少胜多,他在英雄团出了名。
因为所在连的连长牺牲了,他就被团长从副连长一职顺势就提升为了连长。
这里面除了军功,自然也是少不了运气,但更多的却是连里其他战士的生命,为他争来了这一次的升职。所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很难过。他坐在连长的烈士墓前,整整坐了一.夜,最后跟誓:他一定会替战友们好好活着,替他们争下军功。
当上连长后没两年,他又再次升职了,这个速度,确实快。
这个时候,原老兵因为那次腿部受伤的原因,从前线被调到了后勤,调整了两年,才重新上战场,这一耽搁,他的速度明显就比明亮慢了一截。
等到明亮当副营长的时候,原老兵也才堪堪当了营长。
但是最高兴的却是原老兵,他拍着明亮的肩膀说:“好样的,兄弟。我就知道,你的成就肯定会比我高,我没有看错你。”
明亮却说:“连长,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老连长,是我的师傅,是我的大哥。”
这三年,明亮成长了很多,性格也沉稳了许多。
这一天,部队再次一次休整。
他们团在这次战斗中,伤亡很大。整整一个团,被打掉了一半的兵力。正是因为这次的伤亡,英雄团才被军部撤了下来,为此李团长还不大满意,但最后也没有办法,军令如山。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在这休整期间,明亮终于想起了苏家村,他竟然有三年没有回家探亲了。他的眼睛望向了远方,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也不知道爸妈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小妹,三年过去了,该上初中了吧?也不知道县中学有没有恢复上课。
正想着,突然一个战士急匆匆地跑进来:“营副,出事了!”
“把气喘平了说。”明亮皱着眉头。
最近虽然没有战事,但是小股作战却少不了,前段时间,他们营就制定了一个任务,成立了一个小分队,专门针对敌军的。任小分队队长的,是三连二排的排长,原荣。
说到这个,明亮再熟悉不过,这人就是原老兵的弟弟。当年老士兵受伤的时候,他就曾经来过西南战区,当时是跟着原老爷子一起来的。那个时候他多大?十五岁,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打得一手的好枪,那枪法可真准。当时明亮见了,对他就产生了兴趣。
没想到,不过才一年,这小家伙竟然再一次出现在西南战区,这一次是以新兵的身份出现的。
明亮没有想到,能够再一次见到他,而且还是他的新兵。在新兵训练场上,他更加让他眼睛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好兵啊。
这就如同当年原老兵看到明亮一样,这一次明亮看到原荣也是一样的心情,那就是惜才。
果然,原荣并没有让他失望,当兵三年,从新兵升为了二排排长,又参加了小分队,成绩一直都是喜人的。
小战士喘了口气,“小分队执行任务回来了,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但是……原排长受伤了,正在医务室。”当时多么危险,二排长就这样受伤了。小战士心里也很难过,一想到原荣的伤势,他这心里就觉得不安。那场爆炸多危险,差点就炸没了。
“什么?”明亮几乎跳了起来,不等小战士说完,已经说了出去。
原荣可不能出事,要不然他怎么跟原老兵交待。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有点儿晚哈,这是三合一大章,明天给你们早点儿更新哦。明天中午见。
红包等一下给你们发。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