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这下倒是不惯着他了,一把将小家伙捞了起来:“卿朝,娘亲是爹爹的,你要亲,也该亲以后自己的新娘子。”
唐蓁瞥了他一眼,飞快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含含糊糊说:“和小孩子吃什么醋。”
沈濯当然不会承认,抱着卿朝出门,上了马车。
求字的事情很是顺利,有沈濯这尊大佛在,怎么都要给几分面子,很快马车方向一转,直接奔向丞相府。
今日的丞相府很是热闹,来祝寿的人踏破了门槛。
高堂之上,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坐在主位上。
老人头发花白,却依然宛若磐石一般沉稳,气宇轩昂,不失威严。
丞相领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拱了拱手,让出身后的唐熙。
这种场合,自然要多给小辈一些抛头露面的机会,好积累自己的威望。
“爹,您今天的生辰布置都是唐熙一手操办的,您可还满意?”
唐熙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老人,心里有些发怵。
唐家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些怕这位前辈的。
“爷爷,唐熙办事不利,还望您海涵。”
唐阁老稳稳坐在那里,喜怒不行于色,宛若一把古朴沉重的宝剑:“办得不错,还是你懂我得喜好,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墨守成规的东西。”
旁边的官员找准了机会拍马屁。
“是了是了,唐阁老的喜好,自然是不异于常人的。”
“我听闻唐阁老的字也很好,遒劲有力,入木三分,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机会见到、”
“是啊,谁不知道唐阁老诗风沉稳大气,书法极佳,要不今日趁着大寿,唐阁老也提笔作诗一首,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是啊,唐阁老,就让我们看看吧!”
一群人附和起来。
唐阁老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端着茶杯呷了一口,并没有答应。
这些人哪里是真的想看他的字,分明是知道他一字千金难求,想借着大喜之日,他一高兴随手送出去一幅,那可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一帮趋炎附势的东西。
唐阁老心里冷哼。
“太傅府正一品官员,沈濯!”
太傅府的马车已然停下,门口传来了司仪报名的声音。
“太傅?”唐阁老几缕疑虑过后,忽然想了起来,“哦,是沈濯啊,太久不见,差点就忘了。”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擦了擦冷汗。
敢这么说太傅大人的人,估计就只有唐阁老一位了。
丞相夫人赶忙把二人迎了进来。
“爷爷。”和其他唐家人一眼,唐蓁看到唐阁老,便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唐阁老的气势比沈濯浑厚许多,威严更甚几分,给人的压迫感难以言喻。
沈濯给丞相打过招呼,也走上前来:“唐阁老,我们来晚了。”
“不用这么生分,都是一家人。”唐阁老摆了摆手,眯起眼睛,一抹狡黠在眼底一闪而过。
“正好刚刚他们都嚷嚷着让我提诗,我这一把老骨头,昨天夜里着了风寒,实在拿不动笔,不然就让我的孙婿帮忙代劳了吧。”
方才那些提议此事的人,又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沈濯。
众人皆知,太傅大人文采书法也是绝佳,虽然没有唐阁老分量重,却也是一流。
若是得不到唐阁老的字,太傅大人的倒是也不错。
这么一想,厅前又吵闹起来。
沈濯的笑容逐渐让人捉摸不透。
唐阁老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隐藏情绪,如果不是他擅长捕捉微表情,怕是也看不见老人刚才的那抹神色。
风寒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无非就是一句话——不想写,所以找个替死鬼。
其余人会作诗不会写字,会写字不会作诗,那这个任务,便只能落在他的头上了。
一群人中,只有唐蓁满脸紧张。
寿宴上人多眼杂,万一沈濯写不出来丢人,那不光是沈家,唐家的脸也都丢尽了。
“沈濯,不要勉强自己,要不我帮你推掉吧……”
唐蓁拽了拽沈濯的袖口,一脸担忧地望过去,笼着手掌悄悄说。
“爷爷这么喜欢我,我求求他,他一定会听我的话的。”
沈濯握住她的手,摇摇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唤来纸墨笔砚,敛起袖子。
“既然唐阁老这么说,那我就代他提诗一首。”
“啧啧……看看,太傅大人的字,简直是力透纸背,行云流水!”
“相比唐阁老,太傅大人的字更抑扬顿挫,颇有一些锋芒啊!”
“这首诗也作得极好,从山水引到寿宴,又为唐阁老祝寿,引经据典,实在是妙!”
唐蓁目瞪口呆,眼见着沈濯的诗被那一群人争抢着传阅,像什么香饽饽一样。
再看看正放下袖子的沈濯,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写诗。”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沈濯淡淡说了一句,伸手抚她额角的鬓发,浅浅勾唇笑道:“慢慢回想起来,不着急。”
唐蓁心里微动,面颊上染了淡淡的粉。
不远处,几位闺阁千金注意着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看看,太傅大人对夫人可真是好,那唐家嫡女未免也有点太幸运了 ……”
“就是,就她那德行,离了太傅大人,哪有男人看得上她……”
“是啊是啊,一点本事都没有,性格又糟,还开个什么破酒楼,就她那样,哪里配得上太傅大人博学多才啊。”
“要我说说你家世也不差,又比她有姿色,我看你比她合适多了……”
“听说太傅大人还没娶二夫人呢,我们是不是都有机会啊,真想给那个唐蓁看看什么才叫女人。”
那群人嘲讽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唐蓁听个一清二楚。
唐蓁气得涨红了脸。
这帮人在唐家的寿宴上说什么呢!她哪里一无是处了!
再说了,沈濯是才华横溢博学多才,但他背地里是个欲求不满的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