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兮连忙同赫连楹告别,迫不及待的掀起衣裙就要上马车。
她太过激动,一时不防险些摔过去。
幸而她眼疾手快的扶住马车的扶手,迅速又提着裙子快步上了马车。
车夫叮嘱她坐好,就一扬马鞭,朝迎春楼驶去。
赫连楹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平时王妃姐姐都是极其冷静的,她还从没见王妃姐姐这么失态过!
随着赫连楹一起出来的宫人见了,也惊讶的睁大眼睛,誉王妃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秦姝兮所在的马车,已经驶出了一条街。
秦姝兮扶着车门,隔着帘子同车夫紧张的问道:“你方才说我要的人找到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他的伤都好了吗,是不是瘦了,脸色好不好看,还有他……他想见我吗?”
秦姝兮一口气丢这么多问题,车夫想起主子的叮嘱,脸上浮起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道:“王妃还是自己去看吧。”
秦姝兮靠着车壁坐下,绝美的脸上透着不安,手心都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么久了,玄凛终于有了消息,可他如今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不给她消息,是……是还怨她吗?
怨她说的那些绝情狠毒的话……
这时,马车窗外忽然有一道冷风灌入,乌云压了下来,笼罩在深秋冷涩的大地上,也压得她心头惶惶。
秦姝兮一直紧紧盯着外面,直到马车快到迎春楼时,她才注意到马车的座位上,有一个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斗笠。
她伸手,将斗笠带在头上。
马车刚停下,她便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从后门进入迎春楼,匆匆跑向顶楼,跑向每次北慕宸等着她的雅间。
秦姝兮的腿有点发软,步伐几乎不稳,可她一步也不敢停。
有不少小厮和花楼客人都奇怪的看向穿着月白衣裙、带着斗笠的女人。
迎春楼里很少有这么粗鲁的人,还是个带着斗笠,什么都看不清模样的女人。
有喝花酒喝多了的人被蹭了胳膊,不由大骂:“不长眼的么!”
秦姝兮什么都顾不上,胡乱道歉,就继续往上奔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冗长。
她从没有哪一刻希望迎春楼的路变得短点、再短点。
秦姝兮不知道,就在她赶来雅间的时候,身着黑衣的北慕宸,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一双妖冶的黑眸变得愈发沉郁而复杂。
像是有什么酷刑即将来临一般,万分煎熬和忐忑。
窗外冷风乍起,灌入房中,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森冷的房间!
——砰!
门被推开。
秦姝兮匆匆迈进屋内,一眼就看到北慕宸坐在桌边饮着酒,她心急如焚的冲到他的面前,“他呢?”
他仍旧带着黑金面具,望向她时黑眸飞快的划过什么情绪,刹那间,又变成往日那个阴柔肆意的男人,持着酒杯道:“这么着急,怎么不见你对本王的事这样着急过呢!”
秦姝兮没注意到他怪异的神色,更没空跟他打哑谜,重复问道:“他呢?”
北慕宸捏着酒杯的手指一顿,随后指了指一个方向,低声道:“里面。”
秦姝兮迫不及待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可入目的却是躺在榻上,盖着白布看不起具体模样的“人”……
那人只露出了满是裂痕的粗糙大手,血迹干涸,指尖青黑肿胀,看起来完全不像正常人的手。
刹那,女人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一般,一双眸子震惊的睁大!心底处的不安蓦然变成了恐惧害怕!
她的目光怔怔的往下挪了几分,只见榻上人的床边,还放着几瓶药罐,都是她曾经送给玄凛的药!
轰隆隆——
一声惊雷乍起,瞬间照亮秦姝兮煞白如纸的脸!
隔着数步的距离,她都能闻到那是来自腐尸的腥臭味道。
——只有死人,才会有的味道。
怎么会。
怎么可能……
秦姝兮的腿上像灌了铅一般,朝那榻上的人迈去,每走一步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北慕宸沉着眸看向秦姝兮,看着她缓缓的走向那盖着白布的人旁边,颤巍巍的伸手。
她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将那白布一点,一点拽开。
刹那,一张青黑浮肿,甚至是已经腐烂的脸映入她的眼底,腥臭味扑鼻而来。
秦姝兮的眼圈一寸一寸的红了,唇瓣狠狠的颤了几下。
她又掀开他浑身是血的衣袍,看向他的肩膀,只见肩膀上有一道刀伤异常深刻,那是他为了护她坠崖留下的疤痕!
即使那疤痕已经青黑肿胀,烂肉已经翻卷,血液早已凝固,可位置不会错。
一瞬之间,秦姝兮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整个人蓦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跪在床边。
这个人竟然,竟然真的是玄凛……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想,万死不辞。
——我说过要保护你,如果有人要伤害你,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吃颗糖,心里就不苦了。
他清冷而关怀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在她的耳畔。
“玄凛……”秦姝兮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捏攥着,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些他答应过她的事都还没有应诺,他怎么就走了呢……
她想要说些什么,想问他,想让他起来,想责怪他,千言万语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有一股猩甜猛地涌上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