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说那个艺人不好,就是说她不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艺人,把相交十几年的朋友拉黑的都有。
能大行其道的手段,就说明它特别好使。
路菲菲上次列出的几个“嫌疑人”都被李贞英否了,她一时也找不出新的人选。
从那个自爆号只能看出那个人是一个也有些年纪的人,并不是在网上疯狂冲浪的选手,与那个账号关联的信息不多,他的另一个号只发了几条消息,都是转发的各种“恨国”“仇富”言论。
这么仇富,说明他肯定不富,不然他不是自己骂自己么?果然,不会是那几家玩具公司的人。
又这么恨国……路菲菲心想,这人不会才是间谍吧。
太符合间谍机构的招募要求了,好拉拢。
就在路菲菲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自爆小卡车又发了一篇文章,这次写得内容更详细了,说李贞英以前在大寨的时候,是怎么偷摸把公社里的粮食拿回家自己吃,导致其他人不够吃,家里的孩子被饿死。
路菲菲对李贞英提起这篇文章的时候,是当笑话说的,李贞英却陷入沉思。
路菲菲见她表情凝重,也收起了嘻笑:“不会是真的吧?”
李贞英眉头微皱:“拿回家自己吃是假的,不过,确实有分配的事情……这篇文章的细节写的很详细,这个人应该是认识我的。”
“他也是大寨的人?那年纪也得有六七十,七八十了……这么大年纪还造谣……算了,造谣不分年纪。”
路菲菲又认真问李贞英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李贞英摇摇头:“我处理过的事情很多,都是秉公办理的,如果要恨的话……那也太多了。”
没有任何一个执法的人可以让被处理的人不恨自己。
“那跟这个粮食事件有关的人有哪些呢?”
李贞英还是摇头,她告诉路菲菲:
当时,全国都处于□□时期,唯有大寨喜获丰收。
领导说要大寨发扬风格,把多余的粮食分给其他的地区。
要是粮食特别富足,在霉烂之前都吃不完,那发扬就发扬了。
可是,就全国这情况,就算今年丰收,没人敢保证年年丰收。
不乐意的人可太多了。
最后,她挨家挨户劝说,才算把这事给解决了,搁电视剧里,就是支书通过一番思想教育,就让他们转变了思想,从“小我”上升到了“大我”。
李贞英:“我知道,很多人其实都不愿意,只是怕惹麻烦,才不得不同意。”
路菲菲:“那有没有,别人不愿意交,你们硬去别人家里抢……拿的?”
李贞英:“那个时候啊……”
她笑得有些无奈:“我都记不清了。”
旷日持久,人数众多,听起来还真不好排查。
李贞英又看了一遍那篇文章,发现了一些细节:“说的不完全对。”
“他瞎编的?”
李贞英:“应该说,是我瞎编的。”
她在离开大寨之后,回忆起往事,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操作手法上太过,并不那么的春风和煦,所以,在提及往事的时候,都会稍做改变。
这个人恨她恨成这样,在发在网上的内容,用的还是她自己修改的美化版本。
可见,他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并不是当时身在大寨的人。
大几百人,排除完一部分,还有一堆。
路菲菲想了想:“知道潜艇的细节跟长征一号相似,却不知道长征一号是从鹦鹉螺号仿过来的人又有多少?”
路菲菲像玩“剧本杀”一样,一点一点的抠时间线和线索细节。
终于让李贞英想起来:当时的工友们中,确实有一批是很后面才进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最初开发设计的故事,当时为了保密,厂里也禁止老员工到处乱说。
他们这些老员工都很有保密意识,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跟后辈们说过。
再后来……
李贞英努力回忆:“我和几个工友一起又被分到了机械厂……刚在船厂的时候,我还讲过大寨的事情,到机械厂之后,就没有跟任何人再提起过。”
玩具公司的前身,是机械厂。
1993年,从纺织企业开始,全国大下岗。
然后就轮到了机械制造企业。
“本来我们厂还可以的,上级部门非要我们进口国外先进设备,结果被日本人坑了,进了一批没用的东西,钱也没了,厂子一下子就不行了。2000年的时候,全厂几千人说下岗就下岗……”
李贞英回忆起当时的往事,也是一声叹息。
“我当时负责一批资历很老的同事的下岗善后工作,厂里对他们是最优待的,下岗买断工龄,可以选择拿钱,或者是拿房子,比起后进厂的青工,已经好太多了。”
路菲菲:“当时有吵架吧?我爸厂大下岗的时候闹的人很多。”
李贞英摇头:“年轻人是闹的,年纪大的知道再闹也没用,而且给他们的条件还不错,那个时候,全国的机会还挺多的,在厂里耗着也没有前途,经我手办的所有下岗离厂员工,走的时候只有遗憾,没有怨恨。”
路菲菲代入自己想了想,那个时候,要是拿了一大笔钱,家里又急着需要开源,确实没必要再跟厂里闹了,全国大下岗都开始七年了,谁不知道闹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看看还有什么风口可以抓紧跟着喝口汤。
路菲菲跟李贞英说:“要是能联系到人的话,最好还是找到那些老员工问问,打听打听。要是有不满的话,可能不会跟你说,但是他们互相之间肯定会说的。”
对于路菲菲用捞声呐能赚钱的宣传,市场监管部门也给出意见,虽然路菲菲这么宣传确实臭不要脸,但是,捞声呐的新闻是合法新闻媒体发出来的,水产养殖观测器也确实能在水下看见水中物体的形状。
路菲菲公司发出的文章,只是把两件事写在一篇里,并没有号召大家都来买,好到海里去捞外国人的声呐。
于是,判定结果是广告内容真实,并没有虚假宣传,更没有违背公序良俗,没有问题,免于处罚。
两件指控都不成立,路菲菲继续扩大对水产养殖观测器的宣传力度。
有一个美国人找到公司,说想买一百台顶配,还咨询是否可以在全球通用。
刚刚经历了“军事间谍”风云的公司员工特别警惕,第一反应:“这个美国佬是不是想买我们公司的设备对付我们国家?”
再转念一想,人家美国科技那么发达,至于用我们公司的东西吗?
一百台顶配耶……要是能卖出去,自己本月提成不就稳了吗!
谁能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
他向公司请示,李贞英也处于很想卖又不敢卖的纠结之中,便向路菲菲询问:“你的建议是什么?”
“先看看他是什么人。”路菲菲也怕万一不小心,就真跟间谍沾上关系了。
路菲菲以顾问的身份,与玩具公司的销售经理一起去见了这个名叫卡森·布洛克的美国人。
他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一见面,他就坦诚了自己的目的:“我计划回国开一家金融公司,专门对各个上市公司进行调查,我发现水产公司的产品是最难调查的,都在水下,审计的时候很困难,所以,我想采购你们公司的产品,放心,不会用于军事用途。”
怎么可能放心……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拒绝。
一百台顶配呢。
销售经理看着路菲菲,路菲菲考虑了一下,对布洛克说:“你应该明白,中国有句古话,叫空口无凭,你说不用于军事用途,但是并没有做到的话,我们也拿你没办法,对吧。”
布洛克一笑:“你考虑的很周到。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呢?”
路菲菲:“要不,你等等,我们得找国家监管部门,确定一下,能不能卖给你再说。”
布洛克耸耸肩:“好吧,希望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自从紫金公司砸过几架无人机之后,国家已经对空中禁飞区进行了详细的规划。
不过,负责规划天空禁飞的部门接到路菲菲提交的审核申请,也是一脸懵逼。
最后,他们让路菲菲去咨询海洋相关的部门。
公司里的人跑了几个部门,最终找到了与海洋发展相关的单位。
接待的人听了t他们的诉求之后,第一反应:“这东西就不应该生产出来!这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拿来,不就能对我国的海域进行全方位测量了?”
去问的人垂头丧气的回来,把这个噩耗告诉了路菲菲:“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去问。不问还能卖,这一问倒好,一刀切,整个就不让卖。这下要怎么办!”
路菲菲知道一线接待人员也就是凭着他自己的想法随便说的,国家根本就没有相关法律约束。
她决定去问一下,是为了避免投入大量精力财力开发之后,国家突然出台政策,要是赚回本了还好,要是没赚回本,就会像刚买了投资了铅酸电池生产线就遇上生产禁令的那些电池厂一样。
只要水产养殖观测器开始大规模生产使用,就一定会有人想到用来做不法用途。
一旦有人开始用它来犯法,那么法律上的空白地带一定会被迅速填补。
这东西的利润率又不像卖毒那么高,干一票就能吃好久,何必心存侥幸去赌灰色地带。
路菲菲决定去找监管部门的大领导问问,她在网上搜到了海事局领导的名字,问李贞英跟他熟不熟,能不能有朋友或是其他熟人,能帮忙介绍一下,见面也好说话。
李贞英看了名字,觉得十分陌生,摇摇头。
路菲菲没有气馁:“大领导不行,那就找小领导试试,县官不如现管,总有办法搭上线。”
李贞英把整个单位上上下下查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姓氏非常罕见的科长,是她熟悉的名字:“如果没弄错的话,他是我以前同事的儿子,他上大学的时候,他妈摆酒庆祝,我还去的。”
“那就先找他妈!”
李贞英跟老同事联系上,找了个理由,问有没有时间聚聚,对方答应了。
老同学相聚,李贞英转弯抹脚地先问她儿子是不是在xx厅工作,得到肯定回答后,再提出她的想法,对方满口保证可以,
李贞英与科长见面后,对方也觉得这事不过是小菜一碟,法律都没定,去年金融危机,今年都说抓生产促发展,有生意怎么能不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李贞英回来就放心大胆的让工厂里继续生产。
路菲菲这边连续出了好几营销方案,只要是沾水的,她都没放过。
包括营业性游泳池,路菲菲公司出的销售策略是制造焦虑:
“要是客人的钥匙、钻戒那些小东西掉水里去,在什么地方卡着了,靠人一趟一趟的找多麻烦,还不如用我们这个设备呢……一池子水的水费得一万多吧,比我们这个设备贵多了……说难听点,要是去找的人,找到了,把钻戒给昧了呢?往嘴里一藏,人出去转手这么一卖,上哪儿找去?机器可不会昧东西。”
国内靠水赚钱的公司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好东西,接下来就是国外了。
曾经发生过“鳕鱼战争”的冰岛和英国,曾经发生过“龙虾战争”的巴西跟法国。
世界四大渔场所在的秘鲁、英国北海、日本北海道附近的渔业公司,也都买了一些。
四大渔场中的加拿大纽芬兰渔场因为过度捕捞,从1992年起,持续禁渔几十年,到现在水里的生态还没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