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猝然传来剧痛,她大叫一声,痛得冷汗直冒,赶紧双手撑住坑壁,低头就着微微亮光看去,一根削得极为尖利的木刺,从下往上赫然刺穿了她穿着凉鞋的左侧脚掌。
环顾四周她真得很想哭,跑得匆忙,好死不死竟掉进了猎人捕捉野兽的陷阱里。土坑底布满了细长的刺桩,锋利的尖刺如同龇着牙齿的野兽,恐吓着她脆弱的神经。
“救……救命啊!!”被血腥刺激得她放开嗓门大喊救命,惊恐的声音透过断裂树枝遮盖的坑顶,飘荡在树梢林间。
鲜血大量地从身体流失,她的脸色接近惨白,可还是没有人类接近的迹象。真得要死在这里吗?她还年轻!她不要就这样死去!
黛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疼痛一点一点试着拔出扎在尖刺上的左脚。剜肉剔骨般的剧痛撕扯着她求生的意志,她哭叫着,努力着,终于在快虚脱之前脱离了那根血淋淋的尖刺。
死咬着下唇,她哆哆嗦嗦地弯下腰,吃力地脱去粘乎乎的凉鞋,又颤着手撕下腰侧的衣裳,迅速为自己的脚掌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血液立即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布条。
稍为止住了血,黛冷静下来,衡量了一下土坑的高度,拔出坑底一根略粗的刺桩,在坑壁挖出一个个适合脚尖移动的圆形小洞。就这样挖了十几个小洞,借助刺桩吃力地移动着身体向上攀爬,终于看到了坑沿旁边的小草。
她加快了动作,用力把刺桩扎进坑边的泥土,探出头来。刚刚露出两只眼睛,忽然感觉不对劲,明明放亮的天空怎么变暗了。她惊讶地抬头,还没看清遮蔽她头顶光亮的阴影,几双粗壮的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坑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直到身体跌落在地,那几只手拿麻绳捆绑猎物一般捆住她手脚,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是人!不是野兽!”她惊慌地喊叫,这几个捆绑她的分明是人类,眼珠混浊皮肤黝黑,手里执着兽骨打磨成的尖利武器。
几人不由分说把她捆绑了,一名肩膀宽阔身躯高大的男人抓住她手脚,轻松在扛在自己肩头,就象抓了一头獐鹿,迈开脚步就往前走。其余人等纷纷散开,从旁边的陷阱坑里拎出大小不一的动物,或死透或留半口气在,连同黛一起,全部丢在一辆粗制滥造的木头车上。
黛紧紧抿住了嘴唇,几乎认命了,跟这帮野蛮人没办法沟通,也没办法让他们对她怜悯。看眼前这情形,她在他们眼中和猎物没什么区别。只是,将她和一车散发着强烈血腥和牲畜气味的动物堆在一起,实在让她无法忍受。
黎明的晨曦中,车子在丛林的泥地上左摇右晃颠簸了一会儿,很快到达了这帮野蛮人的居住地。因为失血的关系,黛在车上不敢有太大动静,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依靠蜿蜒的小溪,柳条葛藤搭建而成的棚屋,一间连着一间,门帘用兽皮或大芭蕉叶缝制而成。看见他们的推车到来,皮肤黝黑的孩童嬉笑着围拢过来,居住地的女人们*着上身,手里端着各色兽骨打造成的农具,睁着好奇的眼睛张望着推车上的黛。
黛同样傻乎乎地看着他们。听到小孩子用稚嫩的声音询问:“这是什么动物?”
捕猎的男人们只是宠爱地用手掌揉了揉他们的头,然后叫他们闪开。很明显地,他们也不知道捕兽陷阱里抓住的这只类人兽是什么动物。
推车上的大小动物被男人们陆陆续续搬下来,那个扛她上车的强壮男人动作迅速地把她拖下车,丢在地上。周围一下子围满了女人和小孩,连一些老人都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过来看热闹。
男人们开始嘀咕,怎么处理这只类人兽。小孩拿干树枝捅大便一样捅她,她气急,冲着这帮兔崽子吼叫:“滚!不然我咬死你们!”
小孩子明显欺软怕硬,嘻嘻笑着继续捅。
旁边,干扁身材满脸褶皱的老人严肃地对着男人们说了几句话,男人们的脸色也肃穆了,不时地,他们的眼光溜向满身泥土手脚都是血渍的黛。
黛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那个四季豆一样干扁的老不死莫非出了什么对她很不利的馊主意?
老人回身,向着黑鸦鸦的人群高声喊了几句话,人群附和着发出吆喝声,群情高涨。黛有些慌了,她看到老人拐杖的指示处,几百码的地方,一处土坡挖得狗啃一般,零散地堆着树枝葛藤类的缠绕物,直觉得,对她不利。
强壮男人象对待死去的动物一般,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往前拖。泥地上拖出长长的两道轨迹,黛痛得要命,几乎要爆粗口了。更变态的是围绕着他们的人们开始兴奋地起哄,以她的痛苦为乐。
几名男人跳下挖出有些深度的土坑,把坑挖得更大更深。其余人等返身取来禽鸟羽毛编织的头套等物,穿戴在扳着老脸的老人身上,然后给他的脸涂上花花绿绿的颜色,往他脖子挂上野兽牙齿磨成的项链。
黛不恼了,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想进行某种仪式。可惜手脚被捆,不然她就能抢拍几张数码照片下来,要是侥幸回得去,还能登上报社探奇探险风俗风情之类的版面。
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好笑,在这荒蛮之地性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还在想着天方夜谭的事?
胡思乱想中听到鼓点声响起,黛撇脸看到一大群脸上身上涂着油彩的男女,*出上身,围成一圈跳着古怪可笑的舞蹈。另有一人眯着眼睛坐在旁边的地上,聚精会神地用手掌拍打着兽皮制成的圆鼓,虽然简陋,声音却不沉闷,在渐渐褪去苍白露出蔚蓝颜色的天空底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怦,怦,怦!
黛感觉自己的心随着兽鼓敲响的声音,一上一下地提拎着。
披着羽衣的老人阖眼坐在敲鼓人的旁边,象是睡着了。就在黛怀疑他是不是睡着睡着就羽化成仙时,老人忽然一睁眼,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喊,引得小树发抖鸟兽遁走,黛也是浑身一哆嗦。
他一声吼叫过后,跳舞的男女象是接收到什么,忽啦啦地扑向侧卧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黛,七手八脚把她往土坑那边拖。
鼓点声密集了,老人的呢喃时远时近,黛惊愕了,该死的不明物种,他们该不会是把她拿来搞什么活葬之类的仪式吧?要是就这样被埋了,那她才真正地冤心死了!
黛拼命挣扎,大声喊叫:“放开我!野蛮人!我是人,不是动物!你们这些没人性的东西!”自然没人理她,她又转脸骂眯着眼睛的老人,“老不死的,就会搞这些封建迷信!我要是死了,一定化成厉鬼,每晚向你索命!”
老人好象听懂了,打了个冷颤,却把眼睛闭得更紧,念经念得更勤快了。
黛无可奈何,身体已经被拖到土坑边上,只要抓住她的手一松开,她就会滚落其中被泥土掩埋,一辈子都万劫不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