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直直照在沉芙的脸上,她眉头紧蹙,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她扶额坐起,宿醉后的头疼仿佛有小锤子在脑中叮叮作响。
昨晚的记忆模糊成一团,她努力想要理清,却只记得酒杯碰撞的声音、烛光下的影影绰绰,以及裴谦之担忧的眼神。
沉芙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再也不喝了……”话音刚落,却忍不住又倒回床榻。
吾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沉芙猛然坐起,动作一大,便感到天旋地转,昨晚的事情犹如碎片般浮现在脑海中。
沉芙满脸的生无可恋。好家伙,连睡四攻,她这个耽美小说恶毒女配做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扪心自问,她确实想要裴谦之,但仅限于他的臣服,而不是……她脸上一红,昨夜的一切再度鲜活地浮现眼前:骑什么马啊!怕不是以后每次骑马都要想到昨晚的情景了!真是要命了!
“殿下,您醒了。”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裴谦之推门而入,目光依旧一如往常般沉稳,却在触及她的一瞬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温和。
沉芙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说道:“裴将军,昨晚的事情……”她顿了顿,努力让语气平静些,“当作没有发生吧,是本宫酒后失态。”
裴谦之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复杂了片刻,随即低头跪地:“殿下,臣昨夜逾越,罪该万死。”
“不是裴将军的错,是本宫……”
话未说完,却见裴谦之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而坚定:“殿下,昨夜之事,臣铭记于心。”
铭记?沉芙一时语塞,别铭记啊!这有什么好铭记的!快忘掉!沉芙心想,她现在手中要是有失忆药水,必然毫不犹豫给裴谦之灌下去。
不过,裴谦之不愧是原书中的忠犬攻啊,人设真硬,睡一次就死心塌地了。沉芙无奈,只得又把萧承烨端出来用一用。她错开视线:“裴将军,本宫有婚约在身,本不该再生旁念。”
裴谦之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垂眸,声音如同寒风中的低语,却带着无比的决心:“臣知道殿下与萧太傅的婚约,臣从不奢求能得殿下一生一世相伴。但臣愿将自己的全部交付于殿下,只求能伴在殿下左右,为您分忧解难。”
望着眼前跪地的男人,那一向冷峻如铁的脸上此刻写满真挚与痴情。沉芙愣住了,她是不是把沉瑾年的剧本拿走了啊?
“若殿下只需要臣的忠诚,那臣愿以此一生为殿下效命。”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是在用尽全力抑制着自己的情感,“臣的忠心永远为殿下所用,无论是作为将军,还是……作为男人。”
沉芙的心头一动,眼眸微微闪烁。她垂下眼睑,脑中却已飞快地转了几圈。这样也不错,虽然过程离谱得十万八千里,但结果却是她想要的。
有了裴谦之,她便等于手握核心禁军的兵权,沉瑾年的倚仗终究成了她的筹码。沉芙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有了裴谦之,还怕拿捏不住沉瑾年?
不过表面上,她依旧端着不忍且似有犹豫的姿态,轻轻开口:“裴将军,你的忠心,本宫已记住了。”
裴谦之听到沉芙的回答,心中升腾起一丝愉悦。虽这只是短短几句话,也未带半分情意。殿下现在心里没他,但终究垂怜于他。他不信,若他日日效忠,殿下的心会一直容不下他。
他站起身,收起方才的柔情,恢复了冷静果决的模样,双手抱拳,向沉芙恭敬禀报:“殿下,还有一事——伽蓝二皇子塔穆尔已在边境处活捉了大将哈什图。”
沉芙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亮光:“抓到了?”
“是,”裴谦之点头,“据探子回报,塔穆尔殿下亲自率伽蓝骑兵将哈什图及其部众一网打尽。现哈什图已暂时扣押在沙口郡。”
沉芙唇角一弯,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塔穆尔倒是做得漂亮。看来这次,不仅大梁得了燎州的安稳,伽蓝二皇子也清理了一枚眼中钉。”
她心中思绪飞转,不由得又微微蹙眉。如今塔穆尔在大梁境内擒获了伽蓝王储的亲信哈什图,这消息若传到伽蓝王储那边,恐怕局势仍不容乐观。
沉芙心念至此,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若想彻底稳定边疆,必须尽快扶植塔穆尔登位。
“裴将军,本宫今日便启程回京。”沉芙语气平静,看向裴谦之:“本宫要求皇帝御旨,发兵伽蓝,助伽蓝二皇子夺取皇权。”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裴将军,本宫信任你的能力,伽蓝需要你来威慑,大梁需要你来稳固。你可愿出征伽蓝,护我大梁边疆安稳?”
沉芙说完这话后,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她立刻反应过来这种怪异感的由来。回想她穿越而来的第一日,坐在那方高高在上的凤椅上,看着沉瑾年、裴谦之、塔穆尔一唱一和的做戏,为的无非就是这一日。
可谁曾料到,她也会搅和进来?
真是物是人非,当初她只想着苟命、摆脱“恶毒女配”的死局,如今却不知不觉踏进了这滩浑水,成了这局中人,甚至在某些时刻掌握了主动权。
裴谦之低头抱拳,声音低沉且铿锵:“臣遵旨,必不负殿下所托。”
沉芙笑意满满:“你先暂时驻守燎州,诏书应该不会太久。”
裴谦之抬头望着她,心中浮起一股不舍,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有一抹柔光闪过。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请殿下路上保重。”
十日后,沉芙至京。
京城北门外,浩荡的仪仗早已等候。沉芙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望着繁华的街市渐渐展现。
街道两侧红绸高挂,花篮簇拥,马蹄声与鼓乐声交织,百姓站在两侧围观,交头接耳,长公主平定燎州叛乱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众人目光中满是敬仰。
这待遇,背后可是她九死一生的拼搏和孤注一掷的博弈啊!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得意,仿佛一切的辛苦,都在这满城喜庆的气氛中找到了回报。
入得午门,御道直通丹陛。沉芙步入金銮殿,长裙曳地,步履从容。随着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参见长公主殿下”,她扬起唇角,目光高冷地扫过殿前众人——她又恢复了长公主一向的威仪。
她最先看到谢长寰,站在人群中便是佼佼不群的清冷气质。当对上她的视线时,谢长寰眼神轻颤,似乎想移开却终究没有成功。沉芙微微一笑,朝他轻轻颔首示意。
沉芙又看到了萧承烨,见他一脸严肃阴沉模样,沉芙唇角一勾,朝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然后迅速恢复端庄。萧承烨一愣,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
“皇姐平定燎州叛乱,劳苦功高,辛苦了。”沉瑾年身着冕服,端坐于龙椅之上。
沉芙身形一顿,恭敬行礼:“臣姐不敢居功,所幸不辱圣命。”
“平身。”沉瑾年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漠的威严。
沉芙缓缓起身,抬眸与沉瑾年的目光相交。一双不动声色的眸子对上一双幽暗如潭的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