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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施展蛇形步,左右游动不定,几息之间来到宫墙跟前,蹬地借力,攀墙欲上。
  至半壁,剑从后心刺入,钉于壁空。
  死后,刺客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消退,嘴角随着眼眸的弧度一起,缓缓下垂。
  一阵凉爽的秋风掠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在地上摩擦出“哗哗”声。
  极静——
  所有人脑子都处于宕机的状态。
  “午时四刻,收卷赐饭吧。”
  秦宝怡出声打破这份沉默,大手一挥,重新落座。
  半壁上的人也不管,让刘公公给现场的监察百官、禁卫军以及考生准备饭菜。
  这些考生要在一天内考完最后三项综合试卷,上午一项长达三个小时,下午也是,晚上还有一场,考完他们就解放了。
  但因为要防止作弊等诸多外界因素干扰,秦宝怡让他们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吃完就在座位上休息。
  万一选中,想着自己曾经在上朝的地方吃过睡过,不就一下适应环境了?
  午餐+午休一共半个时辰,期间无法温书,只能闭目养神。
  秦宝怡随便应付两口,热衷于给炎潜投喂。
  一条肋排递过去,一米九的小家伙倏然瞪大眸子看她一眼,然后垂眸看着香喷喷,油滋滋的羊肉,默默伸手接住,啃得唇齿生香。
  吃完把骨头扔到桶里,眼巴巴地瞧她。
  秦宝怡压住上扬的嘴角,再递给他一块肥瘦相间的。
  炎潜拿着,犹豫了好一会,才张口咬住,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
  “不够不够!”洞主抗议了。
  秦宝怡眼尾泛笑,指使炎潜:“你去跟刘公公说,再送些菜来,果统领不够吃。”
  果茫然地抬起头。
  【我?】
  炎潜一愣:“让我去?我可是...”
  秦宝怡歪头注视他。
  “好吧,我去,他不会认出我来吧?”炎潜隐晦地看向身后。
  “不会,刺客都没认出来,他也认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等炎潜转过身,秦宝怡就在他背后贴上一张易容符。
  炎潜有些紧张地过去交代,他肯定是做不到向一个太监卑躬屈膝的。
  语气生硬:“刘公公,果统领太能吃了,陛下要你多备些菜上来。”
  刘公公颇为深意地看他一眼,根据刚才那一幕,已然猜到他的身份。
  十有八九就是皇上藏在殿后的男宠。
  居然还跑到前朝来了,当真是恃宠而骄!
  炎潜脸色顿时青白交错。
  ...
  未时,休息结束,考生收拾书案继续做题。
  酉时赐晚饭,稍作片刻休息,自酉时最后一项开考。
  连坐在四周监察的百官都坐不住了,更别说做题研思的考生,虽说吃得不差吧,但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别忘了中途还有刺杀那场意外发生,好多人出了宫后就瘫地大哭。
  “上午那场我的试卷糊了,我明明会的,下午那场根本静不下来,就晚上这场还好点,可一科顶什么用,完了,全完了...呜呜呜。”
  “上午那场有谁写完了吗?”
  “我看到有个人全程淡定如水,想必考得不错!”
  第285章 你是仙人对不对?
  此次双试合一的考题由秦宝怡圈定范围,祭酒、博士挑选题目,因国情和各地教育情况来权衡,涉及经义儒学、赋税律法等学识外,往年占比不多的实务政策问题,篇幅大有所增。
  对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来说,很有难度。
  秦宝怡很满意,敲打一番,这些人精做事越来越合她胃口了。
  后续批改试卷的活由张问组织负责,由此也奠定了今后“非科举出身不入内阁”的说法。
  张问此人也是不负重托,让几个徒弟阅后,自己还要拿过来过目一遍,就连被糊的试卷也要拿出来辨认一番,若有才能出众者,自然是文好可破。
  秦宝怡只在第一天问了声,后面就放心交给张问了。
  游仙和洞主两人仿佛笃定任务会在近几日结束,待在长乐宫的侧殿不走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导致秦宝怡对外的饭量大增,不得不把果叫来遮拦。
  刘公公看陛下留宿果统领,心中一梗。
  内心的绝望比从前陛下当傀儡时还深。
  那种前途大好,道路宽敞明亮,但已经得知尽头是悬崖的那种破灭。
  无后亦无后,谁懂?
  “陛下,如今天下大定,是不是该选妃了?”刘公公坚强地微笑。
  秦宝怡微惊,用“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眼神看着他。
  刘公公勉强地干笑:“陛下,储君乃是国之根本,根本无存则必然王朝震动,王朝震动必然天下再次动乱啊!”
  秦宝怡摊手:“朕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怕什么?再说不是还有皇室宗亲,炎长生就不错,朕要是意外崩殂,就立他为新帝。”
  “陛下!”刘公公都要疯了。
  皇上这说得什么话呀!
  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
  疯了,一定是疯了,他和皇上,指定是有一个疯了。
  秦宝怡但笑不语。
  让刘公公退下后,忽然发现炎潜目色沉沉地站在屏风后,只是一道颀长的黑影,长发倾泄,如化不开的浓墨。
  “怎么了?”
  “......”
  秦宝怡让殿内所有人都到廊下去,心中有了微妙的情绪。
  炎潜知道了什么,或许是游仙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了什么。
  格窗大开,夜风吹得广袖鼓动,灌满冷风,青年的话也染上了霜寒:“我都知道了,你们瞒着我,到底在密谋什么?”
  秦宝怡留意他微颤的眼睫:“我不是告诉过你,收拾烂摊子罢了。”
  “为什么?你真把自己当成我爹了?不过是叫了几声讨好你,保全性命罢了。”
  袖中的拳攥得极紧,炎潜绷着脸。
  问完却又害怕听到真实的答案。
  他一直能听到果统领的心声,唯独听不到她的。
  现在…炎潜宁愿眼前人再骗骗他,再哄哄他。
  “炎妙怎么生下你这么个糟心的玩意。”
  炎潜像是快哭了,狭长的美目红红地望着她:“我不是她生的,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人问津的孤儿,母皇把我抱到身边抚养,可当我还没长大成人她也不要我了。”
  金枝玉叶的少年天子想哭却要笑,他像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身后空空荡荡。
  窗外的夜色浓郁。
  “朕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秦宝怡很冷静。
  心想:或许明天他就要死了,告诉他又何妨。
  “我并非此间人,你无需知道。”
  “宫外的甘霖雨是你降的,还有易容的符箓、那些看不见的鬼神...你是仙人对不对?”
  炎潜垂袖立在烛火中,长发因风起,似水中浮萍飘摇。
  幽深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你这个仙人看上去并不聪明,破绽太多,年纪肯定不大,但又杀伐果断,想必背后也有一段伤怀的过往。”
  秦宝怡讨厌被人剥皮拆骨般的分析揣测,眉头皱起:“你...”
  炎潜忽然大笑,他明白自己猜中了。
  帝王心术,岂是白学的。
  “仙师啊仙师,你可真是单纯,朕现在只好奇一点,你比我大多少呢?”
  窗外一声霹雳惊现,像在耳边炸响。
  秦宝怡猛地一惊,看向对面的炎潜。
  他似乎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笑吟吟地注视自己。
  冷光映射在人脸上,煞白一片,透着凛然杀意。
  秦宝怡心中那些怒火锐减,说:“我就是方外修士,姓秦,几十年前来过这里,跟炎妙有过一段尘缘,你还想知道什么?”
  “轰!”
  四面八方雷鸣风吼,电光闪灼,自成阵法,将人困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