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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敷指了指身边抱剑而立的杀手,笑道:他被人打啦,帮他包扎一下吧。
  一点红倏地抬眸,碧绿的眸光咬在了她脸上,一动不动。
  罗敷双手抱胸,警惕地道:难道你要我掏钱?
  一点红:
  杀手收回目光,走进了回春堂,背对着人默不作声开始解衣裳,露出苍白流畅的背肌。
  罗敷跟在他后头进了门。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佝偻着腰,点亮了几根蜡烛,铺子不大,前屋连着后院,和电视剧里看到得差不多,柜台后头立着两个大木柜,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头挂着小铜环。
  趁着一点红正在包扎,罗敷百无聊赖、随便看看,四方桌上摆着本摊开的《千金方》,瞧的出主人家时常翻看,页角已卷了边。
  罗敷凑过去看了看,忽然道:老人家,您这书不若卖给我怎么样?
  大夫随口道:这书不值钱,你明日去隔壁的林氏书局买上本新的,也不过一钱银子。
  罗敷笑道:我给您一钱,这书归我,明日林氏书局的新书归您,如何?
  这样深夜来访的病人,提着刀剑、伤还是外伤,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老大夫不欲与江湖人起冲突,一本破书而已,卖了就卖了,没有什么的。
  罗敷得了书,心满意足,坐在桌边细细翻看。
  等着老大夫包扎完毕后,她又指着《千金方》的一页,道:老人家,您照着这个方子,给我开两剂药。
  老大夫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怕这种敏感的话题会引得这些喜怒无常的江湖人动怒,最后还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默默地去开药了。
  药开好,罗敷又顺便拿了块老布,把那本《千金方》包进去,绾成个小包裹收入袖中。
  一点红一个字也没多问,从袖中扔出一块碎银子来,顺便把罗敷买的这些东西的钱也给付了。
  二人出了门,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大明湖了。
  此地距离大明湖不远,出了回春堂,拐了几条街,便能瞧见夜色下的水波。淡青色的水雾笼罩着这千年名湖,使得它呈现出一种明秀而神秘的气质。
  烟水迷蒙之中,一座朱红栏杆、檐角斜飞的六角小亭立在那里,亭中隐隐能瞧见两个人影,这正是楚留香与一点红所约定的风雨亭,而这两个人影,自然也就是楚留香与倒霉透顶的妙僧无花。
  无花换上了干净的白色僧衣,盘腿席地而坐,嘴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念经、还是在念诗,瞧着倒是没早上那般狼狈了,但脸色依然煞白憔悴。
  今天折腾了一天,南宫灵得知他中了莫名其妙的蛊毒之后,大惊失色,忙派人找了好几个大夫,其中还包含正在济南游历的神医张简斋。结果一一诊脉之后,居然每一个大夫的表情都是恍恍惚惚、古怪至极的。
  因无花吐得停不下来,最恶心的是,他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却还是止不住地干呕,甚至还吐出了血,这样是非常伤身的,为了不那么难受,他挣扎着吃了点清粥小菜之类的东西,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又
  张简斋还开玩笑呢,说是如此才知女子怀孕不易,实在辛苦。
  无花听见这话,心里简直要恨出血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无论什么时候,密谋杀人的是他、下毒害人的是他、唆使女人自杀的也是他。无论如何,他总认为,自己比芸芸众生要聪明得多,也要高贵得多
  只可惜今日楚留香在这里,即便抓到了下蛊的那个苗女,他也没法子杀人。
  但这也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送走了楚留香这家伙、等到丐帮的事情了结了,他一定会出手。
  这个时候,无花忽然有些感叹他的女魔头母亲。
  无花对外宣称是少林寺养大的孤儿,但实际上却有一对十分出名的父母,他的父亲是东瀛浪人天枫十四郎,母亲则姓李名琦,出自黄山世家,但世人更熟悉的却是她另外一个名号石观音!
  石观音,当今武林之中,最美、武功最高、也最恶毒的女魔头。
  她最为人所熟知的癖好,就是不允许世上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存在。
  她有一种药水,淋在别人脸上之后,即便是最光洁的皮肤,也会变成赤红色的肉块,即便是最美丽的五官,也只能被削平、变成几个丑恶的洞。
  无花心道:用这样的法子去报复那苗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母亲说不定有兴趣亲自出手。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温和。
  胃中忽然又是一阵翻滚,他嘴中念着阿弥陀佛,忙又服下一枚酸梅子,努力抑制着,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勉强缓过气来。
  楚留香倚在栏杆旁,忽然笑道:人来了!
  两道人影自水雾之中走出。
  走在前头的那个人面色虽苍白,但裹在劲装中的身子却如黑豹般劲瘦精壮,不是中原一点红又是哪个?
  他衣裳的前襟被撕裂了条口子,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一瞧就是与人激烈缠斗过,不过他的神色却蛮平静的,戾气与战意已全都被纾解地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