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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家门口,谢均礼刚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一道身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明显不合身的棉袄脏兮兮的套在身上,看的谢均礼一个青筋暴起。
  前段时日他还没有这样,怎么这段时间没去管他,就成了这副邋遢样子。
  想到爱干净的老何,再看看他儿子。
  谢均礼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打开门。
  徐玉清没多说什么,轻轻挣开谢均礼的手,把空间留给这一大一小,自己去厨房做饭,等饺子端上来的时候,何向已经比之前干净很多了。
  “冷水洗的吗?多冷啊,干嘛不给孩子倒腾一点热水!”
  徐玉清看着何向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一下谢均礼,生气的说道。
  谢均礼也冤枉啊,他本来就要进去盛水,回头一看人不见了,臭小子自己在院子里打水自己洗头,看着他熟稔的模样,他也不忍心。
  正好趁着上去说了两句。
  让何向和谢均礼先坐上去,徐玉清去房间找了自己擦头发的帕子,她有两条,因为头发又多又长,总是需要擦两遍才能干。
  现在正好用其中一条给他,把帕子递过去,看着他还滴着水的头发,“来,擦擦。”
  何向刚拿起筷子,肚子传来的饿意让他嘴里疯狂的分泌口水,但是看着眼前香香的帕子,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谢均礼,仿佛是在求救。
  徐玉清注意到了这个眼神,谢均礼也是,徐玉清浅浅的笑了起来,抿着唇,努力掩饰,把帕子丢给谢均礼,自己坐了下来。
  谢均礼无奈的接过,眼前的少年都快有他这么高了,把帕子丢过去,“擦干净。”
  “哦。”何向抿着嘴,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刚洗干净,虽然黑,但是也看得见那一点红润。
  徐玉清自己夹了一个饺子送入嘴里,鲜甜的饺子馅蘸上醋,很开胃,她又吃了一个。
  餐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谢均礼和徐玉清已经适应了,两人认真的吃着自己的东西,只有徐玉清有时候会有些动作,这时候谢均礼就会迅速的放下水,把水杯递给她。
  两人安静又默契的举动吸引了何向的注意,看见两人好似都不怎么在乎他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安心。
  一顿饭吃完,谢均礼让徐玉清在家里好好休息,准备自己带着何向去一趟城里。
  刚准备出来,徐玉清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等会!”
  第一百三十章
  她急匆匆的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谢均礼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 “等会,外面那么冷, 他这么去回来就得生病了,来, 套上吧。”
  这件也是军大衣,只是是比较旧的那一件, 虽然比较旧,但是也比何向身上的好多了, 而且还暖。
  就是大的很。
  一套上去就明显的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看着何向害羞的样子, 徐玉清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不过眼的把他的袖子折了一下,随后退后两步,对着两个呆愣愣的男人不耐烦的摆摆手, “行了行了, 你们去吧。”
  谢均礼就站在这里, 一点关心都没得到,他无奈的看了一眼何向,看着媳妇儿回去的背影, 慢腾腾地迈开脚步往外走。
  还是赶紧弄完回家吃饭吧。
  中午茄子还没有吃上。
  心里惦记着茄子, 他的脚步加快了。
  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谢均礼长腿一迈,直接坐了上去, 后座上垫子还没装上,不过谢均礼也不打算装, 那是自己缝给媳妇儿的。
  “自己把自己包住,坐上来。”
  何向见他那么凶,跟刚刚在里面截然不同,气鼓鼓的自己包住自己,跳上车,宽大的帽子罩住脸蛋,也不扶着车,就这么僵硬的坐着。
  谢均礼知道他娘后嫁的地方在哪里,说来也巧,就在罐头厂隔壁的肉联厂。
  所以,这条路,谢均礼格外熟悉。
  后面的何向看着瘦弱,但是也有个一百多斤,虽然对谢均礼来说不算重,但是这路滑的,他骑得速度还是慢了很多。
  何向心里本来就有气,想惹惹他,见这速度,忍不住那张嘴巴,欠登的看着谢均礼,“你太久没训练了吧,就这速度,还不如走路呢?”
  他嘲讽的语气让谢均礼不禁爆起青筋,冷笑一声,“行,你来。”
  说着,他直接下了车,车头没人把住,瞬间就倒了下来,还好何向及时伸出脚,稳住了手。
  他惊慌的看向谢均礼,“你干啥!等会摔了呢!”
  一边手上赶紧宝贝的看着车。
  谢均礼用同样讽刺的眼神看向何向,嘲讽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你来啊。”
  何向年纪小,被这么一击当即跳上座位,谢均礼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走啊。”
  他悠闲地说道。
  何向佯装不屑的看了一眼谢均礼,“你不行,我可行。”
  怎么结了婚还那么小气了,搁以前他都不理人的,不过,何向还是忍不住偷偷勾起了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就是这抹弧度,在很快之后,就被迫消失了。
  他咬着牙,手颤颤巍巍的把持龙头,小腿也在抖,何向一边坚持着,一遍心里暗骂,骂谢均礼那么重也好意思叫他骑车,又骂这雪地咋这么滑,还不如走路过去呢。
  他咬紧牙关,硬是坚持到半路,后面还是谢均礼看他腿都在抖了,怕他一会儿连站都站不稳,才大发慈悲的站起来。
  后座一轻,何向一下子就蹬出去了,他被吓了一大跳,一下没有保持住平衡,就要摔了下去,还好谢均礼早有准备,单手扶住他,“下去。”
  何向猝不及防的一稳,还没缓过来呢他就这个态度,心里脆弱的小孩咬牙,生气的跳下车,往回去的方向走,“我不去了,你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
  他放着狠话,人大步走回去,谢均礼被他突然来的这一下弄得懵了一瞬,接着赶紧回去把人抓了回来,严肃的瞪了他一眼,“给我坐好!”
  何向还想挣扎,但是谢均礼的样子一看他就知道动真格了,想到小时候挨得打,他全身激灵一下,不动了。
  接下来的路两人走的很沉默,很快就到了肉联厂的宿舍,把车停好,锁上锁头,谢均礼直接带着何向走向五楼。
  筒子楼不大,窄小的楼梯也被塞满了零零碎碎的废品,方才还活泼的何向一走进这里就沉默了,之前还有点生气,踏进这个楼梯,他就好像死了一样,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饶是谢均礼来的时候多愤怒,多气他不争气,现在看着他这副样子,也忍不住转为心疼。
  这个孩子,何尝不是和他一样。
  来到五楼,他伸手敲起了门,筒子楼有点动静就听得清楚,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门纷纷的被打开了一条门缝,只有谢均礼一直敲着的门没有动静。
  也许是看热闹,邻居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们家有人呢,没出来,我看着呢。”
  谢均礼敲门的声音越发的恨,脸色也沉了下去,
  里屋,吴秀月抱住自己的老公,害怕的在颤抖,“怎么办啊!!你不是说了他结婚不会管了吗!要不是你说我哪里敢去拿钱!”
  吴秀月看起来尚且风韵犹存,现在巴掌大的脸满是恐惧,被她抱着的男人大腹便便,身材走样的不是一点半点,唯独脸上残留的眉眼中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有点英俊的。
  他厌烦的看着门口,一想到会有多少邻居看自家的热闹就气愤的恨不得上前把那死当兵的给砍了,但是他不敢啊。
  这姓谢的力气,他体会过一次了。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两人抱在一团,最后,男人发了狠,把吴秀月挣脱开,“你去开门!”
  吴秀月被推出去,震惊的看着男人,“刘国义!你推我出去?”
  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刘国义才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回房间,“儿子还在睡呢,你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好,要是吵到儿子了,看我不打你!”
  他凶狠的看了一眼吴秀月,眼里的威胁不是在说笑的,吴秀月想到那痛击,忍不住抖了一下,踌躇着去开了门。
  门外,谢均礼耳朵尖的很,里面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何向,带着他退后了一步。
  很快的,门慢悠悠的被打开了,吴秀月陪着笑脸,“谢团长,您来干嘛?”
  说着,她卑微的退了一步,“要不我们进来聊?”
  虽然吴秀月对着谢均礼卑微,但是她对那些邻居可不卑微,脸色一转泼妇骂街一样,“你们看什么看!这么有空人家倒粪要不要尝一口啊!”
  “啊呸!”
  “吴秀月你什么人啊,嘴巴抹了粪啊,张口闭口就是粪!”
  “就是,没素质,你在这家属区都把这祸害了!”
  一群人群起而攻之,吴秀月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正尴尬之际,突然看到了谢均礼身后的何向,瞬间就像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对着何向开始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整天打扰你谢叔叔!快带人进来,让人看笑话好看是不是!我怎么就就生了你这个蠢货!”
  她尖锐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何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已经习惯了,谢均礼却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揽住何向的肩膀,“我要来的,不行吗?”
  “吴秀月,我不想和你说多,老何的抚恤金你拿走了,留下了孩子,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军队没有跟你计较,现在你连孩子活命的钱都要拿?你还有良心吗。”
  谢均礼沉着声音,冰冷的眼神看着面前死不悔改的女人,记忆突然飘到了几年前,他第一次去何家上门吃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但是看着眼前的模样。
  还有孩子受苦的样子。
  “把钱给回来,还有,以后如果让我知道你去找何向拿钱了,欺辱烈士遗孤的名声,你男人承受不了。”
  吴秀月咬紧牙关,想反驳,又怕他,只能暗地里偷偷的瞪着何向,就是这个丧门星!还不如早死了算了。
  她也不至于被这么戳脊梁骨。
  她想说没钱,可是谢均礼的气势太吓人了,她不敢说,十几块钱,那是一家的伙食费啊,这丧门星哪里用的完,吴秀月支支吾吾的,反正就是不交钱,谢均礼不耐的用手敲了一下门板,她瞬间跳起来,转身回房间拿钱。
  大步跑回房间,吴秀月的额间都是汗水,床上孩子和丈夫睡的正香,她赶紧上前哀求,“国义!钱呢!赶紧把钱给他!给了他就走了。”
  刘国义还没睡着,但是不想理他,家里的钱都在他手上,只要他不拿出来,这女人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刘国义的态度吴秀月看的分明,她也不是笨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国义,你不拿就不拿,我们一家子就在这了,姓谢的肯定不敢进来!”
  她发着狠说道。
  刘国义却被她这句话吓得坐起来,“吴秀月,你脑子有粪啊!儿子还在这呢!”
  说着,把熟睡的儿子拎起来,毫无温柔可言。
  吴秀月可不想挨打,她要是爱儿子,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呢,她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谢均礼的可怕,她领教过,她可不敢来第二回。
  刘国义咬着牙看着吴秀月,终于有了动作,把肥壮的儿子放下,从兜里掏钱,一堆的散钱看起来也不超过五块,他随手丢给吴秀月,“给儿子买书包早没了,就这点。”
  就这点??
  吴秀月自然不相信,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现在算不上大难,但是她也怕的跟,吴秀月紧紧抓着这几块钱,另一只手直接去掏刘国义地裤兜。
  一时之间,尖叫声,谩骂声,孩子的哭喊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谢钧礼在门口等的不耐,估摸这时间,看了一眼何向。
  “好话不听,也别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