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出来了,宋姑娘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计划,甚至还要反将他们一军,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还不如先声夺人!
反正银票也到手了,就算撕破脸他也不惧。
玉家富甲一方又如何,杀人就得偿命!
谢蘅挑眉喔了声,随后似笑非笑道:“原来,府尹家的大公子还熟通律法啊。”
姚修成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
“世子的意思是,姚家私造兵器,卖给北廑,按律当诛九族。”
柳襄缓缓靠近谢蘅,立在他身前道。
此言一出,以后好半晌整个院子都落针可闻,所有人面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方丈更是错愕的盯着姚修成。
私造兵器,卖给北廑!
姚家这是疯了吗?!
姚修成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陷害本……”
不对,她刚才叫玉明淮什么?!
所有人都被后头那两句话惊的不知所措,竟不约而同忽视了柳襄方才的称谓,此时见姚修成惊愕的盯着谢蘅,才逐渐有人反应过来。
世子?什么世子?哪里来的世子?
柳襄冷笑道:“姚大公子,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吗?”
“打着给兵部锻造的幌子,制造上等兵器卖到北廑,谁给你姚家的胆子!”
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娇蛮千金,此刻身上的气势却压的在场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姚修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与李氏快速对视一眼。
他们怕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姚修成给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悄然退下,然还没有出院子就被人拦下:“这位小哥去哪呢?”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一身劲装的青年,拦住姚家护卫的去路。
姚修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只还不待他开口,那青年已经将护卫劈晕,打了个手势,吩咐:“动手。”
顷刻间,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墨衣人,将院子里的所有人团团包围。
姚修成心中一慌,看向谢蘅:“你这是干什么?”
不必谢蘅开口,走过来的重云便冷冷喝道:“大胆,竟敢质询世子!”
姚修成心中一凉,看这架势,这恐怕真是个世子,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道:“你不是玉明淮?”
这时,方丈已经走到谢蘅身边,恭敬问道:“不知阁下是?”
不管是侯府还是国公府的世子,都可凌驾于溯阳府尹之上,他心底难免隐隐生出几分期盼。
姚修成李氏则警惕的看向谢蘅,心底暗自有了计较。
不管他是哪家的世子,他们绝不能让他走出溯阳,否则,姚家就全完了!
重云扬声道:“我家主子乃明王府世子。”
明王府世子?
方丈错愕之后,面上已难掩激动。
他本只希望是位有实权的,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明王府那位!
真是天佑溯阳啊!
不同于方丈的激动,姚修成李氏脸上此时已无半分血色。
怎么会,怎么会偏偏是明王府的。
若是其他的他们尚能将人留下,可这位,却是万万动不得的!
姚修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很快,他就找出了破绽。
“不可能,众所周知明王府世子身体羸弱,不可能出京都,你定是冒充的!”
李氏也反应过来,忙道:“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那位!”
她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却难掩慌乱,柳襄低笑了声,缓缓靠近她:“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啊,你见过世子吗?”
“哦,也是,你父亲应该见过的。”
李氏脸色愈白,急声道:“我父亲没进过京,怎么可能见过世子。”
柳襄闻言皱眉:“你的父亲不是兵部侍郎吗,怎么会不在京都啊?”
李氏身形一晃,语气颇有几分尖锐:“你胡说!”
如此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说你是兵部侍郎的侄女是吗,可据我所知,你分明是他的私生女啊。”
柳襄继续道:“为了掩人耳目,你从私生女成了侄女,与姚家联姻,赚卖国钱,你们这条线搭的可真深呐。”
李氏再也撑不住,软软的跌倒在地上。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柳襄仍没有放过她,半蹲下盯着她徐徐道:“同是女子,你竟能想出如此恶毒之计来害我,若今日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落入你们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不,不是,我没有……”
可此时,李氏的辩驳已经苍白无力。
柳襄冷笑道:“不是什么?”
“想和玉家联姻,我这个未婚妻便成了绊脚石,你们便要将我除去,好将你们姚家五姑娘嫁到玉家。”
柳襄说到这里,声音骤冷:“你们配吗?”
玉明淮为国效力去了北廑,而他们却将兵器卖给北廑,还妄想攀上玉家,简直痴人说梦!
“今日,你们所犯桩桩件件,皆是死罪。”柳襄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有何话要说?”
李氏看了眼面色颓废的姚修成,心中一片绝望。
明王府的世子,他们动不得,且此情景,他们也根本就动不了人分毫!
眼下只有咬死不认,或能将父亲摘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襄也不跟她争,他们本来也没想从李氏嘴里撬出兵部侍郎。
她起身扫了眼众人,拿出腰牌,扬声道:“我乃云麾将军柳襄,今明王府世子奉旨出巡,有先斩后奏之权!”
李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她就是云麾将军,怪不得,怪不得如此轻易就破了她的局。
只是他们来了溯阳,为何无人递信!
一阵死寂后,院里所有人纷纷跪下行礼,早已经醒过来的刘宣此时也不敢再装,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
然这时,姚修成突然想起什么,道:“你已签了合约,用了玉家方印,玉家也难逃罪责!”
谢蘅像看白痴般看了他一眼:“其一,我不是玉明淮,其二,玉家方印是假的,其三,你姚家印是真的,你的名字也是真的,所以那纸合约只是你们的罪证。”
姚修成肩膀又耷拉下去。
是了,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怎么可能用真的印。
谢蘅挪开视线,徐徐道:“姚家私造兵器卖给北廑,叛国大罪,罪无可恕,此时,我的人已经包围了溯阳锻造之地,也已经扣下了溯阳府尹,只待审讯便可定罪。”
“不,没有!”
这时,姚修成突然喊道。
谢蘅冷冷盯着他。
这个时候了,他有喊冤的必要?
却听姚修成急忙辩解道:“我们的兵器卖给的是西鈺,不是北廑!”
“我们深知与北廑水火不容,再贪财也不可能卖给北廑!”
谢蘅微微拧眉,柳襄却忍无可忍,一脚将人踢倒在地:“是吗?”
“那你告诉本将军,为何本将军在战场上见到的北廑的刀,与你姚家藏在兵器库的那批别无二致!”
姚修成顿时怔在当场。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将士们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保护东邺,而你们,却向敌军递上屠刀,此等罪行,罄竹难书,天理难容!”柳襄揪着他的衣襟,狠狠将他扔到地上:“你之罪孽万死难赎!”
姚修成仍旧不敢置信。
他明明是卖给西鈺,怎么会到了北廑手中!
他再是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做这种事:“不,不可能,这一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
柳襄定定的看着他。
半晌后,她转头看向谢蘅。
姚修成不似说谎,且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管是西鈺,还是北廑,都是叛国罪。
而若真如姚修成所说。
那么西鈺很有可能已经和北廑合盟!
这于东邺而言,绝非好事。
谢蘅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他冷冷看向姚修成:“西鈺在你们看来不足为惧才铤而走险,可你是否想过,你们这些年卖出去的东西都到了北廑手中,成了杀害同袍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