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影在夜幕的掩护下越上花满楼的顶阁。
暗处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抹了脖子。
水盈阁外立的两个小厮前一秒还在回味刚路过的几个姑娘,后一秒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都清理干净了。”
“嗯。”
两黑衣人推开窗潜入水盈阁,一金裳舞女正趴在一男子身上,上下起伏着身体。
“都杀了。”
“是。”
两人提剑悄声靠近,其中一人刚要动手便被另一人拦下。
屋里弥漫着血腥味,两人换了个眼神,后一人收起剑,抽出一把匕首,碎步走在前,一把捂住舞女的嘴,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舞女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转动眼睛瞥了眼脖间的匕首,声音颤抖道:“宁擎?”
宁擎手一顿,立马收回匕首,转过舞女一看,“你怎么在这?”
他瞥了眼地上的怡王,没有一丝生气,一只手还被牢牢地插在案几上,仟风上前一探果然是没了气息。
松息抓着他的手臂,浑身颤抖,“宁擎,我本来没想杀他,只想警告他一下,但是……”
她话没说完又被宁擎捂住了嘴,宁擎抱起她隐到了一旁的内阁。
屋外的脚步声在水盈阁外停下。
“怡王殿下,小的是来送东西的。”
外面的人没得到回应,又试探着声音更大地说了一遍,“怡王殿下,小的是来给您送药的。”
仟风在门口随时准备着解决即将闯进来的人。
松息窝在宁擎怀里,大气不敢喘一口,她打量着宁擎的装扮,好奇他是来这做什么的,来救她,还是来……
“他妈的,大晚上嚷嚷什么嚷嚷,送个破玩意儿扔门口不就得了,来花满楼玩还吃药有什么好嘚瑟的。”
“这位爷,打扰到您不好意思,但麻烦您小声一点。”
“嘿,老子让你小声一点,你还他妈硬上了,我他妈要看看哪个吃药玩意儿的下人。”
“爷,爷,万万使不得啊。”
“……”
外面吵闹声不停,仟风向宁擎请示是否动手,宁擎摇了摇头,“撤。”
松息一把拉住他的衣襟,“云山,找找云山,她还在这。”
仟风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宗绑了云山,要挟我来这,我没等到你消息,我怕晚了云山出事,我就一个人来了,我本来没想杀他,但可能是药物过量,他就死了,我给他做心肺复苏也没有用,我真的没打算杀他……”
“松息,冷静点,”宁擎捧起她的脸,“他本来就该死。”
松息愣住,眼泪哗哗地往外滚。
“宁擎,我杀人了。”
仟风在装衣服的木箱里找到了晕过去的云山,他解开绳绑检查了一遍她全身上下,好在她没有受伤。
他二话不说背上云山,“主子,走吗,外面又来人了。”
此时水盈阁外的骚乱被刚来的人压制了下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命令道:“你们几个去附近看看,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是羽卫军,”宁擎抽出佩剑,把松息推向仟风,“先带她走,我拖延时间。”
松息抓紧他的衣袖,摇头,“先带云山走。”
宁擎犹豫了一下,冲仟风点了点头,仟风也不迟疑,背着云山从侧窗出去了。
“怡王殿下,在下是羽卫军丘厉。”
羽卫军是景知隐安排在江宗身边保护他安全的人,也是监视江宗的人,这些人被江宗留在了花满楼外,宁擎和仟风一路来只解决了江宗自己带的人,也没想到会惊动景知隐安排的守卫。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酒杯摔在地上,丘厉立刻道:“怡王殿下恕罪。”
丘厉转头要带人离开,却突然反应过来这门口不可能连个守门的人也没有,他迟疑下还是领着两人推开门进了屋,江宗背对着他半躺在榻上。
“怡王殿下?”
他试探着靠近,轻轻碰了下江宗,江宗便失力趴了过去。
丘厉反应迅速,立刻向身边的人下了命令,“去叫大夫,通知瑞王,立马派人封住花满楼,一个人都不准离开。”
他探了探江宗脉搏,断定他已经死了,刚刚那声响定是凶手制造出来障人耳目的,这会儿凶手说不定还藏在房间里。他继续在雅阁里搜查,耳边忽然闪过细微的银铃声,他停下脚步一听又没了声,他抽出剑警惕地往声响处走去。
一丝凉风袭来,窗户没关紧,珠帘轻轻作响,丘厉推开窗往外一看,两边的几间雅阁里都透出莹莹烛光,楼下全是羽卫军的人,料想这人也无法逃出羽卫军的包围。
“跟我搜查隔壁房间。”
-
“羽卫军,查案,开门。”
丘厉又咚咚敲下了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进来了。”
里面仍旧没有人回应,丘厉带人推开门闯进去,只见幽幽烛火在墙上映出两个暧昧缠绵的身影,阵阵难捱的轻喘让氛围更加旖旎。
“什么人?”
短短三字让准备继续上前的丘厉感受到了压迫。
这花满楼顶层的雅阁向来只接待有身份的贵人,丘厉是瑞王的人,自然是不怕惹事,但这个声音却让他生理上产生了忌惮。
“在下是羽卫军丘厉,隔壁发生了命案,凶手很可能还留在花满楼,恕在下冒犯了。”
对方许久没回应,丘厉刚要进去,一声低喘传来,他顿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只见珠帘后一窈窕女人身着金纱舞裙跪坐在男人身上,朱唇在腰腹间轻点,顺着沟壑缓缓往下。
男人半裸着上身,发丝凌乱,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舞女的身体,然后转头盯着丘厉,凌厉威严的俊脸下却是一片暗红,“这里没有别人,你走吧,别扰了我兴致。”
丘厉一抖,赶紧转开眼跪下行礼,“小的不知是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侯爷,怡王殿下在水盈阁里遇袭,不知侯爷这边是否有听到什么可疑动静?”
宁擎开口,却猝不及防轻啊了一声,他轻拍了下被子里的脑袋,半晌才道:“没有。”
丘厉此刻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多谢侯爷,那小的先告退了,歹人可能还在花满楼,还请侯爷小心安危。”
丘厉退出去后,宁擎掀开被子,托起被窝里的脑袋,“松息,你做什么?”
松息擦了擦嘴,望了眼外面,问道:“怎么样?走了吗?”
宁擎点点头,松息坐直身子,“那我们现在走吗?”
“仟风应该会接到消息,等羽卫军撤了我们再走。”宁擎拉起被子裹住她的身体,“你来的时候可还有人见过你?”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认识我的应该只有门口那两个小厮。”
她话刚说完,仟风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主子,是我。”
“进。”
“情况怎么样?”
“估计再过一刻羽卫军就能排查完了。”
“下楼备好马车。”
宁擎换上仟风带来的衣服,为了避免暴露松息的行踪,他趁羽卫军撤离将她先转移到了马车里,然后自己回到楼上,大摇大摆从正门出来。
丘厉在楼下见到他,看他冷着脸不爽的样子估计是真被自己打扰了兴致,他也不敢多说话,只恭敬道:“侯爷慢走。”
他看着宁擎离开的背影,又想到刚刚在楼上看到的画面,只觉得自己再无法正视宁擎那张脸了。
“丘厉。”
他哆嗦了一下,“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转告瑞王,我明日去他府上。”
-
马车上,松息穿着去花满楼前换的女装,身上却还时不时发出细碎的银铃声,宁擎不作声响地瞥了眼她身上,她抱住自己双臂,试图让身上的银铃停止摇晃,只是效果式微。
“江宗让你穿的?”
松息轻应一声,换作是谁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穿成这样都会不高兴,“要是我不穿,他就让云山穿了。”
宁擎冷着脸,咬着牙道:“仟风,停车。”
“你要做什么?”
“去挖了那狗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