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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顾白梨昭戚等人脸色刷地一变。
  昭戚让人取了十来个弟子的血,滴在绿色的粉末上——这是他研究出的一种检查人是否中蛊的方法,不同的蛊会让那粉末呈现不同的颜色——不多时,那粉末褪去翠绿,变得雪白。
  他又分别取了他、顾白梨和季明元的指尖血,也是同样的结果——他和顾白梨接触过那些弟子,他接触过季明元。
  他记得,当初给季明元检查时,那粉末呈淡淡的红。
  仙尊专属的医修罕见地有了丝慌乱。
  连命蛊有固定的生长时间,那批弟子的蛊已经成了,昭戚他们身体里的蛊,约莫三天后不会再长。
  也就意味着三天之内解不了蛊,他们就会和那些弟子一样。
  昭戚没太大把握。
  月云道:“他们体内的蛊都是子蛊。另有母蛊和父蛊,父蛊用来操纵中蛊者行为。而母蛊……”
  “母蛊不死,他们也不会死。”
  昭戚睁大眼睛,想到她方才说过的话,下意识看着温枫良。
  ——“母蛊在夫人体内。”
  温枫良垂着眼睫,面无表情,掩在衣袖下的手在轻轻颤抖。
  原书里顾白梨之所以会捅楚映越一剑,最主要的原因是母蛊在楚映越体内。
  一边是堕魔的徒弟,一边是无辜的苍生,顾白梨毫不犹豫选择了苍生。
  那逢霜呢?
  逢霜会因为苍生杀了他吗?
  他真的不想死。
  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逢霜面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平静道:“还有三天。”
  温枫良心头沉沉坠着块石头,他问不出逢霜会不会杀了他的话。
  屋里气氛沉重,顾白梨忽然开口道:“敢问月云姑娘,这些……你从何得知?”
  “我们上次见面,姑娘似乎说不了话。”
  顾白梨语气并不重,怀疑质问的意味也不是很浓,但莫名让月云从心底生出股恐惧,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谎来。
  她也不需要说谎。
  柳孤给她喂了蛊,以为可以完全掌控她,得意洋洋对她说出连命蛊,又怕她会破坏他的计划,用毒让她说不出话来。
  但柳孤又不想让她彻底失声,遂每隔一段时日会给她一粒解药,两三天后再给她喂毒。
  逢霜他们来的时间正好是她得到解药的第二日。
  她恨不得把柳孤剥皮抽骨,得救后当然会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得知柳孤没死,她咬着牙,眼里满是恨意,向逢霜行了一礼:“晚辈想求仙尊一件事。”
  “何事?”
  “求仙尊到时候留柳孤一命,晚辈想亲手杀了他。”
  柳孤骗她欺她囚她伤她,她就要柳孤拿命来偿。
  仙尊颔首:“可。”
  月云顾白梨离开后,温枫良也想走,被昭戚叫住,他抿了抿唇,勉强露出个笑容:“昭前辈有什么事吗?”
  逢霜不着痕迹看了看温枫良。
  昭戚道:“没别的事,就是想找夫人讨点血。”
  听月云话里的意思,虽然从温枫良身上找解蛊的可能性不太大,昭戚还是想试试。
  温枫良神思不属,下手狠了些,逢霜皱了皱眉,给他敷了药,想提醒他小心,但见他神色恍惚,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让他先回房休息。
  待到温枫良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逢霜对昭戚道:“你可以用我的血,他怕疼。”
  他的血没让那粉末变色,说明他的血对连命蛊有作用。
  昭戚想翻个白眼,硬生生忍住了:“不行。”
  逢霜道:“他很害怕,怕我会杀他。”
  “我可以先给你一盏血,你随便选个弟子试试。”
  昭戚不说话,他看了看温枫良离去的方向,低声道:“昭戚,我舍不得他。”
  沉默片刻,昭戚妥协般道:“那你明日给我吧。”
  逢霜没等到晚上,一回去便撩起袖子放了整整一盏血,传音让昭戚来拿后,就拉着温枫良滚上了榻。
  照例是疼的,温枫良不会温柔待他,偏偏这次肚子也疼,像有把刀子在搅,他闭着眼抿着唇忍耐,额上沁着冷汗。
  他颤颤巍巍抱住温枫良,艰难支起身子,伏在温枫良耳边轻声道:“我不会杀你。”
  温枫良怔怔看他,有种心事被戳穿的窘迫,他猝不及防闷哼了半声,半敛着睫毛感受了几息,唇角小幅度地弯了弯。
  温枫良恼羞成怒,在他唇上咬了口,他也不甘示弱,一口咬在温枫良手上,却反被温枫良捉住手,温热的唇贴上他还没愈合的伤口。
  他抬起眼眸,撞进一双含着几分笑意的眼瞳,恍惚地想,这时的温枫良,看起来像爱他的样子。
  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温枫良柔声问他痛不痛的画面,他刚想说不痛,眼前一花,便看到温枫良拿着匕首刺进他心口。
  “痛不痛?”
  痛。
  可是没有听到温枫良说那句话的时候痛。
  “逢霜,我从没喜欢你。”
  “逢霜?逢霜?你醒醒。”
  有人在叫他,语气很急切,他听出是温枫良的声音。
  温枫良见他睁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他视线微微下移,见着温枫良还在抖的手,梦里的绝望痛苦忽地就散了。
  那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