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四个人的要求,柯桦简明扼要回答:“滚!”
那颂直到吃完一份套餐才听出来大家在酸他俩。递到嘴边擦嘴的纸挪开,在椅子上转了半圈,面朝柯桦问:“羊排配的什么酱?”
“嗯?”柯桦隐约感觉那颂要放大招。放下筷子,屁股刚离开椅子,那颂就扑了上来。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的同时油乎乎的嘴巴压在他嘴唇上。
柯桦:“……”
“哇——”
“噢——”
周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汪睿砰砰拍着桌子。
四周距离最近的餐桌上的学生,看见此情此景全都拍桌子起哄。
“再来一个——”
“结婚结婚!”
“生兔子生兔子!”
“知道什么酱了吗?你酱的。”松开柯桦,那颂从柯桦身上的斜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手臂搭在柯桦椅背上。“狗生圆满了吗?”
柯桦偏头睨着那颂。“魂儿回来了?”
那颂转头拿后脑勺对着柯桦,朝旁边拍照的女生一抬下巴。“麻烦拍帅点。”
“卧槽!快揍死他!”汪睿拿橙子皮丢那颂。
那颂举起柯桦的斜挎包挡住脸,在包后面朝看过来的柯桦撅了一下嘴。“么~”
“走了走了。”钱锦扒完最后一口饭,把餐盘丢进回收机器人的口袋里,“我要投诉食堂,今天的饭全是酸臭味。”
“还我冷酷无情……”李大明说。
“冷若冰霜。”钱锦说。
“冷心冷面。”周智说。
“冷锅里爆豆?”汪睿不太确定地说。
“的桦哥。”李大明补充完整。
柯桦捧起桌上小山一样的橙子皮砸向对面。
“不要乱丢垃圾!”食堂管理声如洪钟地吼道。
一行人灰溜溜地跑走出食堂,冲进烈阳里,下一秒,又呼啦啦退到树荫下。
周智搂着汪睿,吊儿郎当地问:“我们要去东门主题酒店,请问有人一起团购吗?两个房间起团哦。”他竖起两个手指。
汪睿张嘴要说话,搂在肩上的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唔唔唔~”
钱锦搂住李大明矫揉造作地说:“算我们一个,主题酒店还没去过,变不变态,够不够疯狂,不够不去哦~”
李大明偏头作呕。
柯桦刚把斜挎包挎在身上,闻言摘下包,先抽周智,再抽钱锦。
四个人鸟兽散,朝两个方向跑了。
世界终于清静,只剩下蝉聒噪地叫着。
柯桦先去自动贩售机前买了一个冰杯。拎着饮料和冰杯回到树荫下,那颂已经出了满头汗。他把冰杯贴在那颂额头上。那颂拿走冰杯,撕开盖子,柯桦把柠檬饮料倒进去,插上吸管。
冰凉的冷饮滑进热乎乎的喉咙和胃里,整个人瞬间凉快下来。那颂顺着树荫往前走,柯桦跟在一旁。那颂迷迷糊糊带错路,走进了一处死胡同,站在被爬山虎霸占的墙下,吸着饮料仰头看墙头的爬山虎。
柯桦扒开浓密的爬山虎,里面并没有通往秘密花园的铁门。他试着拽了拽墙上的爬山虎,又寻根溯源,发现了一株位于两片砖墙拐角处的巨大榕抱石。
榕树的树根死死抱着“拐角”,两片砖墙的交集就是这颗形态怪异,生命力旺盛的榕树。
“这里。”柯桦回头朝那颂招手。那颂依旧站在墙根下,咬着吸管望着墙头。他似乎希望眼前的墙或者墙上的树,给他让路。
柯桦打了个响指。
那颂走到榕树根下。
柯桦一只手抓着树根,脚踩着树根包裹的石头,毫不费力登上去,回头朝那颂伸出另一只手。
那颂拍开他的手。柯桦不再管他,三两步爬上去坐到树根最高处,一只脚蹬着墙头,手臂搭在膝盖上,王似的居高临下俯瞰他的领土。
他睨着光,又居高俯视,整个人显得高大又神秘。
那颂举头仰望:“为什么爬过去?”
“废什么话。”柯桦回头朝后看,“知道后面是什么地方吗?”
“傻逼。”那颂低头轻嗤。这里就是他南墙,往回走才对
半分钟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坐在树根的最高处。
墙外是一条河,水面很宽,河水平静。不知道哪来的鸭子在河里自由自由在的飘着。
南墙外果然没有路。那颂望着河面的目光有些悲切,眼前飘过生态园的那条河——河边钓鱼的人,河里大群游过的鸭子和白鹅,总是跟在主人身边的大狗,刷了新漆的火车头,两张摇起来吱哇乱叫的老摇椅。那天的烤鱼有点焦、烤翅很咸,大狗的零食并不好吃,阳光过于毒辣,风时有时无,杨树叶的刷刷声很吵。那时的柯桦比大狗还狗……
“大狗还在生态园?”那颂问。
柯桦偏头看那颂。那颂坐的位置偏下,略低着头,他只能看见那颂低垂的睫毛,和夕阳笼罩的上半张脸。“想它了?”
“羡慕。”那颂说完一激灵。他在放什么屁!他起身往树根下爬,落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爬山虎的墙。看,我回头了。
家属院里很安静,正常排课,这会儿所有老师都还在上最后一节课。宣和今天下午课满,不会回来的很早。宣和不在,奶茶也不会来。
那颂开门,柯桦跟在后面进屋。之前取书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柯桦站在门口打量宣和的家,屋子随人,宣和是个气质与长相都很出众的老师,给人干练、幽默和品味优质的感官,他的家跟他一样,布置的时尚不失格调,简单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