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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从小在我们家,长大后给栖栖当小老公。”云明月难得开了个玩笑,“不过童养夫结婚可没聘礼,你得白给我家当儿子。”
  “我不要聘礼。”小小的段星阁立刻道,“我会给哥哥攒聘礼的。”
  云明月闻言难得笑了,可段星阁攒足了聘礼后,她却已经看不到她儿子的婚礼了。
  段星阁还想起来他十二三的时候,借着学钢琴的名头各种把自己往云栖怀里塞。
  那时他已经开始抽条了,云栖再想把他抱在怀里弹琴多少有些吃力,然而段星阁不管这个,他还以为自己是能靠在哥哥怀里的小狼崽,硬把自己往云栖怀里塞。
  再后来,段星阁十七八的时候,已经足够他把云栖圈在怀里听他弹琴了。
  然而当时的他什么也不敢做,最多只敢从云栖身后撑在钢琴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眸看着他想一些不可名状的念头。
  而等到段星阁二十出头时,在现实世界中,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出熟悉的钢琴曲了。
  他从未告诉过云栖,病情最严重的那一晚,梦魇之下,他缓缓走到了出租屋的窗边,看着如水一样的月色,正当他打算一跃而下时,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钢琴声。
  梦魇中的人行为是没有太多逻辑的,他听到了琴声却没看到弹琴的人,便更想从窗户处跳下去找人了。
  下一秒,一声若有如无的喟叹在他耳边炸开,一只虚幻的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拂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段星阁在那一刻突然惊醒,而后在窗边吹了一晚的夜风。
  是梦里的钢琴曲将他从生死一线中拉了回来,自那一天往后,段星阁每次吃药前都会把自己拷在床头。
  而吃完药后,头痛欲裂时,他总会梦见有人将他抱在怀里揉着太阳穴演奏着那段曲子。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人能一边弹琴一边有空闲的手给他按摩。
  可他就是凭借着那点虚幻出来的假象,骗了自己年年岁岁,硬生生捱到了那一丝曙光。
  而现在,鼓膜一声又一声的震动告诉他,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雪域之中,那人在万众瞩目的中心,正在为他而弹奏着什么。
  回过神时,段星阁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又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
  一曲毕,众人蓦然回神,凑上前要云栖的联系方式。
  段星阁连忙擦干眼泪,三步并两步上去打算宣示主权。
  他抬手将云栖的大衣裹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云栖披着外套指了指他和众人道:“my husband.”
  段星阁动作蓦然一顿,周围人似乎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么英年早婚,纷纷露出了略显讶异的神色。
  待他们回神后,有一个人当场表示不相信,紧跟着用当地语言开玩笑道:“如果你们亲一个我就相信。”
  段星阁在此之前没怎么来过这个国家,闻言有些迷茫,刚想问对方能不能说英语,下一秒,一个和雪一样冰凉却柔软的吻堪堪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段星阁有些愕然地顿住了。
  一阵欢闹声响起,云栖缓缓移开,看着段星阁在黑暗中挂着泪痕的怔愣模样,一时间有些好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回神了。”
  而后却没等他,在一片和善的起哄声中,转身向酒店走去。
  段星阁蓦然回神,而后立刻跟了上去:“哥哥,等等我——”
  “哥哥能听懂他们说话?”段星阁跟上后跟个复读机一样,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道,“哥哥之前学过当地语言吗?”
  云栖理了一下衣领:“你上学的时候我来这里出差过。”
  段星阁闻言却是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国家,没想到云栖原来已经早已来过了。
  他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那家有着悠久历史的酒店面前。
  司机拎着行李早早地等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宾馆,云栖神色间有些恍惚,脑海中不知道浮现了什么,一时间他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段星阁见状献宝般道:“这家酒店上面能看到极光,据说和平地上看到的不同……哥哥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吗?”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云栖抬眸看向熟悉的地方,半晌竟然点了点头:“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
  段星阁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抬眸看向面前伫立了不知道多久的酒店,突然想到了先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段话。
  少年人是无法真正打动年长者的,他在你尚且年幼的时间中,已经见过了太多风霜和明媚的风景。
  那些你第一眼看到并为之惊艳的花朵,在他那里不过是昨日黄花。
  而你费尽心思准备的惊喜,对于阅尽千帆的他来说,也不过只是漫天无关紧要的繁星中稍微明亮的那一颗而已。
  少年人终其一生的遗憾,可能就是永远差年长者半步。
  对于曾经的段星阁来说,那些连梦中都忍不住叹息的遗憾,是他和云栖之间六岁的年龄差。
  这也就意味着云栖上高中时,他还在小学玩弹珠,而当他终于考进了和云栖一样的高中时,对方却已经正儿八经的功成名就了。
  他站在云栖曾经读过书的教室中时,感受到的是莫大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那些最好的青春岁月中,有多少人为云栖心动过,又有多少人在运动会上给他送送过水,在课间偷偷向他桌子里塞过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