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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帝君对天墟光海有多重视。
  如今,他竟让白皎在此渡劫,明知劫雷声势浩大,破坏力极强,他竟也舍得。
  事实是,东渊不仅舍得,面对浓密阴沉的劫雷之时,他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这终究只是想想。
  不是他虚伪,而是天道法则,劫雷只能依靠本人渡过,若是央求他人帮助,威力便会增长上百倍,结局不是重伤,便是灰飞烟灭。
  且渡劫人也会因此受到惩罚,若成功还好,失败便会伤及根骨,危险极高。
  皎皎。
  东渊在心头默念,视线落在远处,此时,暗沉的雷云已经遮住整片天空,翻涌如墨的乌云之中,时不时甩出一道闪电,刺眼的电光闪烁,顷刻间,长鞭将天空撕裂,留下狭长可怖的裂痕。
  劫云下方,四周再无一缕风声。
  死一般的寂静里,连空气都被死寂浸透,正如海啸前的平静,多看一眼,都要被这煌煌威势摄住心神。
  下一刻,粗壮耀眼的劫雷陡然劈下!
  东渊心神牵动,脸上满是担忧,他紧紧盯着雷暴正中的白皎,甚至未曾注意到,天墟光海上空一缕劫雷,已经突破了自己布下的结界。
  一丝气息自缺口处逸出。
  与此同时。
  忙于推演的流风忽然停下动作,骤然起身,他眺望天边,晴空万里,和天墟光海是截然不同的两副场景。
  流风无波无澜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低声呢喃在风中消散:“我找到你了。”
  他眼中流光一闪而逝,浓密长睫下,掀起滔天巨浪,浓墨般叫人心悸的黑暗在眼中翻涌。
  白皎从天空缓缓落下,周遭已是一片废墟,她虽然没离开天墟光海,却在雷劫来临时跑到了偏僻的角落,因此,劫雷对天墟光海的影响倒也不算大。
  渡劫成功,白皎神采奕奕地扑向东渊,满心都是开心,完全没发现,她身上的法衣经历劫雷摧残,几乎劈成碎布,满身狼藉之下,是裹不住的娇嫩肌肤。
  “帝君,我成上仙了!”
  她激动得眼眶发红,仰起头,露出红红的鼻尖,像是晕染了一层绯色胭脂,光洁如玉的小脸上漾起一抹醉人笑靥,明眸璀璨动人。
  东渊略微低头,可以清晰看到那盈盈水眸里,映照着自己的模样。
  只有他。
  这一刻,似有箭矢穿心而过。
  “很好。”
  东渊眸色微暗,眉尾微勾,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变得喑哑且极富磁性。
  白皎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了?就只有这一句?我想听的夸夸呢?
  她气恼地瞪他:“还有呢?”
  东渊垂眉敛目,遮住眼底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未持续多久,他已飞快偏头,脑海里无法遏制地浮现方才的画面,破碎凌乱的布料下,是怎么也遮不住的雪白肌肤。
  罕见的,东渊呼吸发紧:“皎皎。”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心之所向。
  清风微微拂过,白皎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凉凉的,低下头,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法衣早就碎得不成样子,她捂住心口,满脸绯红,弓着腰要从他怀里退出。
  东渊:“你可以披我这件外袍。”
  他说着脱下身上外袍,披在白皎身上,领口裹紧,暗紫色的袍服浸满幽幽檀香,几乎没有阻隔地披在少女身上,东渊眉眼深暗,她被属于自己的气息包裹,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亲昵呢?
  白皎舔了舔唇,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道谢:“谢谢帝君。”
  东渊浅浅一笑,温柔地凝视她。
  能看见少女头顶小小的发旋,漆黑如墨的长发飘摇垂落,从她小巧精致的耳朵蜿蜒而下,露出一截如玉莹润的脖颈。
  再往下,被他的衣服尽数包裹,东渊心头一片柔软。
  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跟我回去,你刚渡完劫雷,现在需要休息。”
  白皎点点头,乖顺地跟在他身边。
  她躺回睡过的床榻,狐狸眼滚圆,一眼瞥见守在一边的东渊,脸颊再次泛起红云:“帝君不去休息吗?”
  东渊:“我不需要。”
  白皎哦了一声,躺在床上,开始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后来不知道怎地,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前所未有的舒服、畅快,身体状态更是提升到了顶点。
  白皎睁开眼,已是晨光熹微。
  男人懒散地依靠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紫眸微垂,他身后是大片明媚春光,挨挨挤挤地钻进房间,似一轮曜日坠在身后,在他身上勾勒出耀眼光辉。
  白皎没出声,细致地观察起来。
  男人坐姿散漫恣意,却不失清华矜贵,身上宽大缥缈的暗紫色大氅微微敞开,肆意的姿态衬出些许清冷与慵懒。
  见到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出色外貌,反而是他通身浑然天成的清华矜贵之气,再然后才是年轻俊美的容颜,仿佛穿过悠悠岁月,积韵极重。
  白皎舔了舔唇,心脏怦怦直跳。
  不可否认,他生得俊美无俦,是和流风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醒了?”东渊忽然偏头,冷峻眉眼触及她,霎时变得柔和。
  紫眸神秘又深邃,此时正凝视她,眼底浮起炙热光辉,似乎通过目光,那些炙热得如同一轮曜日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白皎抿了抿唇,敏感地往后退了退,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帝君,我的人形好看不好看?”
  白皎早就想问他了。
  东渊眸光微闪,就在她期待至极时,突然出声:“我更喜欢小狐狸。”
  白皎反应过来,蓦地地睁大了一双狐狸眼,圆滚滚的眼睛仿若清透的琉璃珠,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白皎不开心地坐了起来,对他冷哼一声:“你的意见,我拒绝参考。”
  她好不容易恢复人形,简直开心极了。
  原型是一回事,人形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狐狸自由,可是小爪子就是不如手指方便,连看世界都截然不同。
  她还记得呢,之前一个小矮几就能挡住她的视线。
  白皎长长舒出一口气,环顾四周,都是熟悉的景象。
  在她苏醒并成功晋升上仙之后,东渊只在天墟光海停留了一段时间,便将她带回紫黎宫。
  白皎没有意见。
  紫黎宫也不错,她在这里呆了几千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
  直到青霖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帝君要见她。
  白皎不疑有他,由他在前面引路,前方不远处,一树紫玉云萝已开到烂漫荼靡,庞大的花架缠绕勾连,晕染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紫色云霞。
  白皎眨了眨眼,忽然加快脚步:“帝君。”
  她笑靥如花,什么云霞早就成了虚化的背景,眼里只剩下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
  东渊长身玉立,站在花架之下,一袭暗紫色大氅勾勒出丰神俊朗的容貌,眉目冷峻,眸若点星,一阵风吹过,满地都是逶迤坠落的花瓣,又在风的托举下,沾染上他的衣摆,肩头。
  见到她后,东渊眉眼软化许多,映着背后晴朗天光,仿佛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皎皎,过来。”他朝她招手,眸光幽暗。
  青霖早就默默褪去,想到临走时看到的画面,他默默垂下脑袋,遮住眼里的惊讶,以及,一丝意料之中的释然。
  他早该知道,帝君对白皎特殊的态度。
  或许,不久之后,紫黎宫中会迎来另一个尊主?
  青霖蓦地回神,摇了摇脑袋,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白皎看见他,也跟着注意到他身边的秋千家,搭在紫玉云萝花架上,边缘缀满姿态不一的花朵,白皎兴致勃勃地坐在秋千架上:“这就是帝君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她偏头看他,眉眼弯弯,黑白分明的水眸漾起一片笑意,那一刻,天地间仿佛消失了,只余她是唯一的浓墨重彩。
  东渊点头,从后面轻轻推起秋千。
  白皎惊呼一声,很快就开心地享受起来。
  秋千上的少女长发飞舞,笑容明艳至极,极其应景的,花架上飘下阵阵烂漫花雨,沾染上她的长发,衣襟。
  东渊沉默片刻,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皎皎,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说着送出秋千,少女身上火焰般灼目的红裙在花架下翩然而动,如乱蝶飞舞。
  白皎一怔,扭头看他,东渊眼神坚定,也代表这事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白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帝君都决定好了,还问我这个小卒子干嘛?”
  她气恼地偏过头,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了抚发顶,男人冷静清朗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生气了?”
  “很快,很快我就会回来。”
  白皎皱了皱鼻尖:“真的?”
  “当然。”他的语气温和从容,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纵容和宠溺,“乖乖在这里等我。”
  白皎仰头看他,秋千架轻轻摇曳,她的眼睛又深又黑,幽幽地如同神秘黑洞,吸进他最后一丝理智:“那你不要骗我。”
  “紫黎宫我早就待腻了,要不是为了帝君,我才不会待在这里。”
  话语既直白又坦率,盈盈水眸望着他,一派天真亲昵。
  声音宛若一击重锤狠狠敲上心头,东渊目光一滞,不可忽视的暖意席卷全身。
  便连向来迟缓的心跳,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
  他以目光临摹她的模样,声音既轻柔又温和:“是吗。”
  白皎哼了一声:“当然了。”
  “我最喜欢帝君了。”
  她忽地跳下秋千,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看他:““帝君要去干什么呀?可以带上我吗?”
  她顿了顿,撒娇声轻柔动听:“我想呆在帝君身边。”
  东渊垂眸,敛去眼底繁杂的情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