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前车之鉴。
等到宁栀作完报告回到答辩席之后,答辩组的专家们就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你们怎么看?”答辩组长,羊城那位国医内科专家看着其他的小组成员,问道。
“医疗方面的内容有理有据,我没什么意见。”其中一名专家中肯地道。
其他的专家也是这个意思。
被国医四大天团轮流挑完刺的论文,质量上肯定最没毛病的。
那么就剩下他们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
于是,答辩组开始轮流提问。
关于气脉疗法,国医诊脉辩证用药方面基本没问题,宁栀回答得十分流利,挑不出错处。
众人点头,皆露出满意的神色,最后由羊城那位专家代表了整个专家组向宁栀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你怎么说服我,你所认为的气脉运行规律是正确的呢?”
国医的东西很多都是意识形态领域的理论,一个不好很容易走歪,踏上歪门斜说的道路上去。
以前就有位国医大师,精通国医然后又转到西医赛道,学了西医,最后又去搞哲学搞物理,然后他把这些理论统统整合起来,创立了一个自己的气功学说,发展成了一个教派。
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可惜的是他的学说最后被几方大佬证实是假的,当然也就没有后续了。
说实话那一位真论起来也算是个天才,无论他专心于其中哪一个领域,最后必然能获得不小的成就。
然而可惜就在于他什么都想学,结果每样都只学了个皮毛,最后走上歧途。
谁能保证宁栀不是第二个这种邪说天才呢?
国医再经不起这样的邪风恶雨了。
宁栀:“……”
他想了一下,道:“要不我让您亲自体验一下?”
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没有什么比亲身体验更具有说服力的了。
羊城专家起了点兴趣:“你怎么才能让我感受到这个呢?”
这个简单。
宁栀上前,询问道:“请问您能伸出手腕吗?”
羊城专家挑眉,不明觉厉地伸出手腕,宁栀以给人把脉的姿势将手指搭在他的脉腕上,运起灵气,顺着老先生的身体脉络运行一圈。
老先生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明明宁栀只是把手指搭在他的脉腕上什么也没干,但他就是能感受得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从两人手指相接之处传了过来,然后向四肢百赅散去。
那力量十分温和,所经之处有时会产生刺痛,有时又暖洋洋的,无比舒适。
老先生也是大家,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那股力量的循环路径,跟宁栀在论文中所描述的其中一种固本培元的路径非常契合。
宁栀进来的时候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全身上下连个首饰也无,自然不存在什么变魔术的手段。
老先生蹙起了眉,一时有些拿不准这种现象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他很想再体验一次,但有些拉不下脸。
宁栀于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让他再次体验了一把灵气在身体里游走的玄妙之处。
老先生体验完一脸的若有所思。
见他这样,其他的专家们心中的好奇升到顶点,当下纷纷试验。
宁栀并不厚此薄彼,让他们都亲自体验了一把灵气的玄妙之处,其中一位老专家脾阳虚,宁栀还特地切换了一种调养脾胃的路径,让对方直呼神奇。
梁恺之一脸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羊城的那位消化内科专家当时就起了惜才之心,问:“宁栀同学已经决定主攻火邪外毒,不孕不育吗?有没有兴趣研究消化内科?”
言语之间挖墙角的意思露骨得都不遮掩一下了。
梁恺之:“……”
这也太不讲究了。
亏得老先生涵养好,还能保持一脸微笑。
羊城的专家呵呵笑,其实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戏,可这并不耽误他开口问一嘴。
这年头好导师难找,好学生也一样凤毛麟角啊。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看得上眼的,难道还不允许他开口问一句了吗?
他不知道宁栀从上大学起,觊觎他的就不少。
宁栀如果真想去研究消化内科,天照市那位院长老太太估计能第一时间把人给弄过去,哪还轮得到他。
实在是宁栀在针灸上的天赋让老太太打起了退堂鼓。
针灸也是梁恺之的专长啊,争不过啊争不过。
最后答辩结束后,无记名投票的结果就是全票通过。
答辩组长看着宁栀的眼神非常热情。
“宁栀同学——”羊城专家开口道。
宁栀站起身:“是。”
“我从事国医这么多年,看过的论文数不胜数,说实话大部分论文都只是在网上收集一些数据,然后根据这些数据整合完成。别说本科硕士,不少博士论文也是这样拼凑出来的,很少有什么言之有物的内容。你的论文看得出来是经过了大量临床实践后才总结出来的,非常有特色。作为你的答辩老师和医学上的前辈,希望你在往后的工作科研中依然能保持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和严谨治学的精神,让歧黄之术薪火传承,发扬光大。”
宁栀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至此,答辩圆满结束。
第133章
从会议室离开的时候,羊城专家停下脚步看着梁恺之,真情实意地感慨道:“梁老您收了一位好弟子啊!”
他比梁恺之年轻几岁,论起来还是和梁恺之一个辈份的。
除开在国医上的造诣不说,他最佩服的还是梁恺之挑徒弟的眼光。
孔国权、阎立民那一辈的现在几乎都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独挑大梁,尼玛都能跟他平起平坐了。
现在挑的这个关门弟子看起来比孔国权他们还要厉害。
他们这一脉至少在五十年内都不用担心传承问题了。
不像他自己,现在在羊城也算半个老专家了,带的徒弟的确不少,但大多中规中矩的,像宁栀这样惊才绝艳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
他把目光投向褚含章,想到这位天赋型选手如今身边连个徒弟也没有,心里又平衡了些。
哪怕是普通的徒弟,有徒弟总比没有徒弟强。
算起来他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人呐,就是要知足。
知足才能常乐。
褚含章接触到他富含深意的目光,回答了一句:“国医之幸,吾辈之幸。”
看看,只此一句,老先生的格局就打开了。
人家眼里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一脉的发展,而是整个国医的传承。
格局可大了。
当时羊城专家就低下了头去,半天没作声,默默地琢磨着这一句。
等到上车之后,才猛地醒过神来。
合着国医这四大天团完全是把宁栀当成国医传承人来培养了。
论文答辩完成,就等着毕业拿证。
他读的是专硕,毕业的时候毕业证、学位证、执业医师资格证、规培证四证合一全了,终于不用担心无证行医的问题了。
宁栀一连好几天都喜滋滋的,梁恺之乐了:“这么高兴的?”
宁栀说:“再也不用担心给人看病炼药被罚了,感觉特别好。”
说起来当初他想学医的初衷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嘛倒是真有点爱上这个行业了。
不然除了这个,他还能别的吗?
梁恺之:“……”
说实话,哪怕他跟宁栀一起生活了将近两年,爷俩关系非常亲近,有的时候他依然不知道这孩子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毕业就该考虑工作的事了。
梁恺之问他:“想去哪儿执业?”
宁栀还没想好。
说实话他自己比较倾向军区医院,尤其是那种数字部队带点神秘色彩的部队的医院,因为稀奇古怪的病例多。
梁恺之听了,当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都跟西泉那边打好招呼了,到时候定制一个招聘名额,直接让宁栀进西泉了。
结果这孩子要跑军区医院去?
他这是白给人培养了?
褚含章哈哈笑,他没想到梁恺之还有吃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