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他吻她,很温柔,却还是感觉不到回应。
忽然,他抬起头,借着灯光看她,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项峰挫败地低吼一声,抵着她的额头,说:“别这样,见飞……别这样……”
“……你这个混蛋!色狼!”她一边哭一边叫,可是叫声显得很微弱。
他又吻她,但不是嘴唇,而是她的额头、脸颊、眼睛,所有她眼泪流过的地方,轻柔地,就好像那些泪水都那么的……神圣。
“对不起……”他低喃地吻着,终于感到她的身体不再抵抗他。
“我……我手疼……”
她的声音带有浓重的哭腔,他觉得心脏紧紧地缩了一下,然后拉过她的手,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手腕果然被他握红了,他轻轻地蹙了蹙眉头,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发落。
梁见飞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你手……不是骨折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伸出左手,扯掉了右手的绷带。
“你的手好了……”她错愕。
项峰挑了挑眉——那当然,哪一个霸王会在手还没好的时候去硬上弓呢?
“你——”她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低下头,再一次吻住她。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的,然后那些本能的抗拒慢慢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足以融化他的温度。他伸出那只已经拆了绷带的右手,细细地去解她的纽扣。
“告诉我,”他吻她的耳朵,“你的衬衫都是这么多扣子的吗……”
梁见飞只是浅浅地嘤咛了一声,没有回答。
十(下)
项峰是被一阵麻木的疼痛感吵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手臂上,他试着动了动,却依旧是麻木地疼。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乌黑的头发,他伸出右手轻轻拨了拨,见她没有反应,手指就顺着她光滑的背脊一路往下。
“啊!……”背对着他的人终于忍不住躲开了。
他扯着嘴角,刚才一定是她想要起身,但他动了一下,她以为他醒了,于是立刻躺下来装睡。
“喂,”他的手掌越过她的腰,放在她肚子上,“几点了?”
她伸出光洁的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过手表,看了看,闷闷地说:“八点……”
他低头在她的背脊上吻了一下,她又要躲开,却被他牢牢地抓着,最后只能作罢。
“转过来。”他说。
她摇头。
“你到现在还要跟我唱反调。”他的口吻很严肃,像是隐约在生气。
她僵了僵,终于慢慢转过身,但两只手却孩子气地蒙着眼睛,不看他,也不让他看。
他失笑地去拉她的手:“喂,干嘛?”
她只是摇头,双手仍然蒙着眼睛。
“你长针眼啦?”
“你才长针眼呢!”她用手捶他,所以红肿的双眼再也无处遁形。
他安静地看她,什么也没说,一脸微笑。
她负气地背转过身,不理他。
他的手指在她背脊上画圈:“快去洗澡,吃过早饭就该回去了。”
“哦……”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还是说,”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椎一直戳到尾骨,“你想再来一次?”
“没有没有……”她连忙跳起来。
“喂……”项峰躺在床上,看着她消失在浴室里,“我的被子……”
项峰来到楼下餐厅的时候,梁见飞正在跟同事说话,看到他来了,一脸僵硬地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用严肃的口吻说:“项先生,我在车库等你,不过你要是想跟大家一起坐巴士的话,也可以。”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答到底是坐什么车,就心急火燎地走开了。
项峰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觉得在思索该如何对付这个麻烦的女人之前,他应该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昨晚你醉得也太快了吧,”汤颖在他对面坐下,“我还没来得及敬你的酒,你跟见飞就已经消失了。”
项峰吞下最后一口面包,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头微微一笑:“那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盯着他,点点头,好像这场对话就此结束。
“从某种程度上说,见飞是个传统而且单纯的人,”汤颖的声音有一种难得的温暖,“她表面上对以前的事一点也不在乎,但其实她很在乎——比谁都在乎。”
“……”
“她从没说出口,可是我觉得她认为很少有人会不在乎她的过去,真心爱她。”
“为什么?”
“因为她离过婚。”
项峰苦笑:“现在是什么年代?”
汤颖优雅地耸了耸肩:“但她骨子里就是这样:很不服……但又将信将疑。所以……”
“?”
“不要轻易放弃。因为我敢说她是一个很值得的人。”
项峰第一次以一种饶有兴味的眼光打量对面这个女人:“我以前只是认为你并不笨,但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谢谢。”汤颖像是早就习惯了任何溢美之词,优雅地站起身,走开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是跟来时一样的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少了一点对立,多了几分暧昧。
在高速公路收费口排队的时候,项峰忍不住问:“你昨晚……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