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可能还会跳下车去追他们。”
“为什么不?”
“没什么,你做得对,”他笑着说,“可是女孩子最好先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们又要来进行一场有关于男女平等的辩论吗?”
“男女平等是指人的思想以及社会地位,”他指了指脑袋,“而不是身体与力量。你必须承认男人在这方面天生比女人具有优势。”
“……”她看着他,忽然沉默了。
他脑海闪现出自己把她压在身下的场景,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他看着她,竟然直觉地认为她脑海里也是同样的画面。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把稿纸翻了一页,继续道:
“不论在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你都很可能会遇到一位刚刚捡到一只金戒指的路人,他愿意用极低的价钱卖给你。但当你买下以后,会很快发现,所谓‘黄金’不过是黄铜而已。”
“所以‘路不拾遗’是良好的美德。”彦鹏微笑地调侃。
“此外,在巴黎或罗马你也很有可能会遇到某个看似很有魅力的人向你指路或提供游览建议。可是谈话间,对方会突然将一只手工编织的手镯戴到你手腕上,并打上死结,然后要你付钱。如果你拒绝,他就会大喊你偷了他的手镯。遇到这样的场合,受害者往往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违心地付给对方一把欧元把他打发走。”
“听到你这样说,很多听众会不会都不敢出门了,难道人人都是魔术师吗?”梁见飞看了项峰一眼。
“也许。生活原本就充满了圈套,而且很多圈套是我们自己给自己下的,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比如?”
“比如你总是觉得邻居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根本没洗干净,但实际上,是你的玻璃窗蒙着一层灰,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是想说女人总是被蒙蔽了双眼?”她又露出咄咄逼人的样子。
他丢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又比如普通民众关心的只是现实生活,并不关心所谓的‘民主与自由’,所以你说我们要民主要自由,响应的人并不多,但如果你说要把集中在某些人手中的土地和资源均分给大家,我相信是一呼百应。”
“喂喂喂,”彦鹏把纸巾丢进门边的垃圾桶,“别谈政治话题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查得很严……”
“抑或是,”项峰顿了顿,垂下眼睛,“一个人曾在爱情上失败过,所以就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再也不敢踏进这座‘围城’。”
“……这不是圈套,这是本能。”梁见飞轻声说。
“正是因为人的这种本能,才落入自己设下的圈套里。”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受到伤害。”
“难道你活着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害?”
“我……”她看着他,一时语塞。
“唉……”一阵长长的叹气声传来,既不是项峰的,也不是梁见飞的。
“?”两人眨了眨眼睛,等待下文。
“那个……”徐彦鹏手里捧着纸巾盒,怔怔地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我失恋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六点不到,彦鹏开始播放最后一首歌曲,直播结束。项峰跟在梁见飞身后走出直播间,她转头问他:“喝什么?”
他想了想:“热巧克力。”
她开始投硬币,然后调侃地说:“热巧克力?这跟你的形象很不符。”
“那我应该喝什么?”他在长椅上坐下,抬头看着她,“酒吗?”
她听到这一句,眼神果然有些闪烁:“我可没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装满了热巧克力饮料的黄色纸杯递到项峰面前,他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感到左手的手心有一种灼烫的感觉。
“晚饭吃什么?”他问。
“病人优先。”她捧着热果珍坐到他身旁。
“我不想再吃馄饨了。”他臭着脸老实交代。
她笑起来,笑容甜美,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你说实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他挑了挑眉,很少有人用“可爱”来形容他——不,应该是从来没有——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吃盖浇饭,或是炒饭吧,最好满满一盆,可以用调羹吃的。”项峰说。
“好。”她看着他,点头。
他忽然发现,这两周以来,他的生活已经跟她密不可分,好像跟她一起吃晚饭,吃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是多么平常的事。
梁见飞的电话响,她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侧头看着他,对电话那头说:“不行,我约了人……是项峰……这样啊,那我问问看。”
她捂住电话,问他:“世纷约我们去吃饭。”
他点头。
“还有我其他同学。”她有点迟疑。
“没问题。”
“真的?”她像是不太敢相信。
“我有那么孤僻吗?”他蹙起眉头瞪她。
她释然地对电话那头报告说马上就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陌生人,”她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所以……”
“看来你并不真正了解我。”
“……谁高兴了解你!”
目的地就在电台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那是一家经营本帮菜的餐馆,直到踏上大理石地面的一霎那,项峰才想起自己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