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一番缘故!
真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随手应付了几下武艺,竟能让五大门派放弃泥犁寺之约,无意间化解了十月廿三的血光之灾!
萧凰喜不自胜,立即看向子夜,眼神甜丝丝的仿佛在说:“我帮你救下这么多人,还不快夸我一夸?”
子夜也没想到,十月廿三的惊天血案会纾解得这般容易,心里亦是欢喜无限。可她还放不下刚刚吃的醋,心里头再怎样高兴,脸上仍是一副冰冻三尺的神色,还生怕忍不住露出酒窝,故意撇过脸去不看萧凰。
“恭喜,恭喜。”巳娘拿湿布擦净了酒盏,神情却淡淡的并无喜态,“传闻十四霜为世间第一神剑,得之者所向披靡,足以称霸武林,号令天下。”
“那倒不要紧。”萧凰摆了摆手,她对江湖争霸可没有什么意趣,“我只想问问掌柜的,这五大门派可曾与谁结下什么梁子么?”
巳娘手里的活蓦然间停住了。
“有。”她抬起脸庞,眉目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重,“不应说是梁子,应当说是……血海深仇。”
一听此言,萧夜二人对望一眼,同时想起了鬼门关下那誓必复仇的侠女冤魂。马上打起精神,仔细听巳娘讲起故事。
这段往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说起来,到底还是十四霜的缘故。
十四霜的传言,早在江湖上流传了百年之久。
这口宝剑虽然无敌,却颇有几分邪性。纵然有无数流言吹捧它的神处,江湖上亦有众多门派高人争相逐寻,但极少有人真真正正的见过它。从来没有人能说清楚,它的下落究竟在何处。
直到二十年前,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风声——
宝剑十四霜,就藏在西境梁州的长留郡,长留王谢氏宅府。
长留谢氏本为朝中王侯,世代读书为宦,在武林中从未听说过谢家的名号,也不知这口人人相争的宝剑,怎么就收进了谢家的府邸。
想当时,五大门派乃是武林中的佼佼名门。那一代前辈很快集结起来,同往梁州谢府,问剑十四霜。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等众人到了谢府,许是亲眼目睹了十四霜的神威,人们私心作祟,各自眼红,竟是在谢家大打出手。众多前辈高手竞相血战,五大门派但无一人生还。
不但如此,就连谢家无辜的男女老少……也在混乱的厮斗中满门倾覆,被杀了个精光。
听到此处,萧凰和子夜神色一凛,不约而同都在猜想……
那孽海上的侠女,会不会正是谢家的子弟?
当初谢家被五大门派屠杀满门,所以那个侠女才要红衣杀尽五大门派,寸草不留?
血战过后,五门高手尽都自相残杀而死,谢家也被满门杀光。当场既无一人生还,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终落得不为人知。
后人搜寻谢府旧址的时候,都想找到传说中的十四霜。可那口宝剑又一次不翼而飞,也不知流失去了哪里。
人皆死,剑无踪,但有关十四霜的种种说法,依然在江湖上愈传愈烈。追寻宝剑、称霸江湖的纷争,数十年里从来不曾停息过。
就这般纷乱了二十年有余,直到三个月前,事况才又一次发生了折转。
就在这岐州的崇吾山里,有一座破落野寺,名为泥犁寺,寺里只有一位无名老僧。
那老僧向武林传出消息,称自己是二十年前的朝歌隐者门宗师,是当初谢府问剑的五派首领,亦是在那场血战之中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当初他幸存之后,因感神元重伤,无心再重返江湖,遂在泥犁寺里剃度为僧,隐居了二十年之久。
直至近时,他自感命不久矣,于是决定将十四霜的秘密托付给一位后辈高人。
而这位后辈高人,先从相约为盟的五大门派之中遴选。日子定在十月廿三,就在泥犁寺搭台比武。武功第一之人,才配知晓十四霜的下落。
消息一经传出,立时轰动江湖。不但五大门派火速集结,赶往泥犁寺去,亦有众多小门小道趋之若鹜,巴望着分一杯羹。
毕竟是问鼎江湖的神剑十四霜,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抵御不了天下第一的诱惑。
当然呢,除了你。
说着,巳娘抬起幽明的眼眸,定定地凝看萧凰。
不错,萧凰的确对这神剑毫无兴致。此时此刻,她只是在替子夜犯愁,那侠女若真是谢家的子弟,对五大门派深怀血恨,想要诛杀满门,似乎也情有可原,这场冤孽恐怕是极难化解的了。
“我说了这么多,也该你们说一说了。”巳娘又道,“不是为了十四霜,那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实不相瞒。”萧凰看得了子夜的默许,才坦言道:“我二人有所耳闻,有人要趁着十月廿三泥犁寺盟会,向五大门派寻仇,所以才来问一问掌柜的,总得想个法子,化解这场血难。”
“哦,这等事……”巳娘眉弯一动,“你听谁人说的?”
“倒也不是……”萧凰犹豫着说不出口。鬼门关里听来的话,怎会有人信得?
“不是人,那就是鬼了。”巳娘语出惊人,可话音很是庄重,并无半点说笑的意思。
“你怎的知道?”萧凰大为惊异。她初时只道巳娘是个见多识广的寻常女子,可从她种种言谈来看,似乎还不止是见多识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