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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庆的事,是他爹娘的事,大妮已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了,也对得起他家了,以后的事自求多福吧。”
  陈默小眉毛挑了挑,这老头今天竟然开口就如此明确的表态了?在她的前世记忆中,这老头是只顾自己吃饱就行,对于任何事,他都是隐身的,从来不轻易表态。看似不是坏人,但是对儿孙的苦难熟视无睹,性情凉薄无比,没有任何的责任心。
  这一次他这么快就表达了明确的态度,着实让陈默有些意外,但是她细想,也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涉及家里粮食的问题了,他太怕自己挨饿了。
  陈济众这话刚说完,陈老太太立马就跟陈大妮一起号啕起来了。
  不得不说,母女俩哭嚎的样子如出一辙,不出半分钟,陈默就觉得自己的脑瓜仁疼。
  “当家的,你这话啥意思啊?那就不管大妮了?那让大妮以后怎么办?万一大庆给判个二十年,你就让大妮自己拉扯这俩孩子了?”
  “娘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面对两个女人的哭喊,陈济众把身子转了个方向,更用力地吸着烟。
  “建国建军,你们咋个说法?要真是不管,那你姐这辈子就完了啊。”
  “娘。。。”这两老爷们当然也不想把粮食给出去,但是他们连附和父亲的话都不敢,还是一个屁都不放。
  刘珍珠在旁边忍不住了,“娘,咱家孩子这么多,我家的加上二哥家的两个,一共都6个孩子了,要是真的把粮食拿走了,这6个孩子怕是都要饿死了呀。”
  陈老太太拿起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有你什么事?啊?我们老陈家说事儿轮到你说话了?老三!你管不管你媳妇?”
  陈建军刚才哑巴似的,现在倒是恢复了语言功能了,“宝根他娘,你别插嘴。”
  “你就会说我!你得为你孩子考虑啊!大丫二丫三丫你不管,难道宝根你也不管吗?”刘珍珠真的忍不了了,“你们现在是舍了老陈家的香火,去救姓李的!到底谁是你们老陈家的人啊!”
  “陈建军!你看看你的好媳妇!你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打我来着!你回来了她还是敢这么跟公婆吵吵!你就眼看着你媳妇,这么欺负你娘啊?这你还不揍她?”
  “娘,她也没别的意思,她是为孩子着想。”
  “诶呀妈呀,气得我心口疼啊!”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捶自己的胸口,“我这儿子啊真的是白养了,到头来跟媳妇一起要逼死自己的老娘啊,我真的养了一头白眼狼啊!亏我当初还拿了那么多彩礼给你娶媳妇啊!你们老刘家收我彩礼的时候那叫一个高兴啊!现在就我是坏人了?”
  陈老太太彻底入戏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字字血泪。
  陈建军一下子就慌了,“诶呀娘啊,你别生气了,我们哪能想逼死你啊?这事轮不到她说话,娘你别听她乱说!”
  陈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都乱了,“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如果还是我说了算!那你就给我削她!给我往死里削她!”
  要不说,刘珍珠还是段位太低了,在这种事情上,她非要开什么口呢?她说几句话,就能让陈家的男人醒悟,让陈家的女人放弃吗?陈默觉得,她就是太蠢了,蠢得不知道闭嘴,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带来的快感,真的太不值。
  陈永峰把妹妹的眼睛挡住了,他从来不让妹妹看暴力的场面。他能感觉到,妹妹的眼睛在自己手心后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刮着掌心,希望她不要被吓到。
  等陈永峰的手拿开的时候,陈默看到刘珍珠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个红肿的手印,大丫二丫三丫都已经麻木了,只有陈宝根被吓得大哭。
  儿子帮自己出了气,陈老太太终于满意了一点点,她觉得自己在家的地位又被巩固了。
  问题这才又回到了李大庆那事的身上,刚刚‘戴上皇冠’的陈家女王,这次换打感情牌,“你们小时候,家里也吃不饱,娘不还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了吗?要饿死就先饿死我,哪能饿死你们呢?小时候,娘宁可自己饿着,有一口吃的都是给你们吃,好不容易把你们拉扯大了,现在难道就不管你们大姐了吗?”
  陈建国与陈建军的头都低下了,陈济众烦躁地抽了两口,“过去多久的事了,总提那些个干啥,这三年光景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家有余粮?树皮草根都没了,等真的一口吃的没有了,你去别人家借都借不到。”
  “到时候就饿死我!我那份不吃!给你们吃!这总行了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说,到时候谁那份都没有了,光饿着你有啥用呢。
  陈老太太见这群人现在软硬不吃,一哭二闹都不好使?那只有第三招上吊了,“诶呀妈呀让我死了吧!我把你们拉扯大,到头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忘了娘啊,一点帮都不肯帮。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我干脆死了算了!”
  说罢她就下了地,也不穿鞋,忽忽悠悠走几步就往那木门框上撞。
  儿子们赶紧下地,拉住自己的老娘,虽然知道她演戏成分居多,但是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到时候出门被别人看见,这话就说不清了。
  第22章 跟哥哥一起出门
  陈默知道,这闹剧很快就要结束了。上一世,只要陈老太太这三步骤走完之后,陈家的所有事基本都能遂了她的心。
  此刻,老太太的演戏天赋发挥到了最大的程度,她挣扎着要挣脱儿子们的手,“我嫁到你们老陈家几十年了!到头来就我一个坏人,就我一个人要饿死你们!我图啥啊,我不活了啊!”
  然后场面就是,一个人要撞死,其他人在拉扯,哭天抢地极尽哭闹之能事。
  陈济众恨不得抱住自己的脑袋,找个墙缝钻进去,终于他坚持不住了,放弃大喊,“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地!全拿走肯定是不行!”
  陈家老爷子这活动话一讲出来,屋子里诡异的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陈老太太好像突然也不想死了,她擤了擤鼻涕,任由儿子们搀扶自己起来。
  经过这三年吃不饱饭的日子,陈老太太的身体也确实大不如前了,这一套操作下来,她也是累极了,被儿子们扶到炕上坐下的时候,身体都开始打颤了。
  等屁股在炕上坐稳,她开口了,顺着陈济众的口风,“我也不是要把粮食都给大妮拿走,咱们家柜子里面还有两袋子,得有200多斤高粱米面,只给大妮拿走一半就行,剩下的咱们一家人省着点吃,能挺过去的。”
  大家都知道,就算不给陈大妮,家里的粮食也根本不够吃到明年开春了,如今听到陈老太太一开口就是要拿走一半,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刘珍珠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老儿子,陈默也清晰地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哥哥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剩下100多斤,家里这么多人呢,这不是且等着饿死?今天才是12月19号,阴历的话还没有进腊月呢,等到开春能有吃的,怎么都还要再3个半月。
  即便如此,这还不是结束呢。陈大妮脸上不但没有高兴的神色,还比刚才显得更急了,她扯了扯陈老太太的衣袖,“娘,这100多斤,跟人家要的数,可差得太远了啊。”
  所有人都一愣,呵,感情她还想把陈家的粮食一遭都端了。
  “你别着急,娘知道不够。”但是她真的不傻,粮食一下子都背走了,家里还真就得饿死几个,虽然最先饿死的肯定不是她,但是那都是事关生死的事,到时候不管是谁,那怨恨劲一上来,保不齐自己就倒霉了,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你先把这些拿去,怎么着都得给家里剩下点儿,咱们一家老小就靠这些活着了。你去跟他们家说,先拿这些,等年底大队算了这一年的工分,给家里分了粮食,再把剩下的给他们家补上不就完了。”
  “娘,那人家能同意吗?”
  “你咋这么软柿子呢?他们不同意,你就硬气起来啊。就问他们粮食到底要不要,又不是不给他们了,等一等能咋的?就算现在逼死我们,也没有再多的了。他们为了粮食,还能不答应?”
  陈大妮听了娘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娘,你说得对,反正他们家的人已经死了,这些粮食他们不要的话,那就啥也拿不到。”陈大妮听了陈老太太指点的迷津,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行,那我回去就跟他们这么说。”
  娘俩的目的达到了,这晚饭终于是又能进行下去了。
  至于刚才娘俩提到的,年底大队算了工分,领了粮食之后要再分一部分给陈大妮,大家也都已经麻木了。
  眼前看得见的粮食都分出去一半了,未来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的粮食,大家已经放弃去关心了,如果提出什么异议,免不了又要继续闹,累了,就这样吧。
  再说,去年年底大队算完工分之后,抻着脖子等了一年的人们愣是没分到粮食,一部分记了账,一部分拿了些火柴之类的日用品来抵用,所以今年才过得这么惨。
  以前光景好的年份,他们陈家两个儿子在石厂采石头,陈济众,陈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妇,一共四个人在大队编筐,干些大队的活计,一年到头攒下来的工分,到了年底能换个几百斤的粮食,剩下的还能拿到十几块钱,拿了钱自己去供销社买日用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三年,不光灾年不出粮食,连大队的工作都少了,哪里还有以前那种好事了。
  诶,扯这些都是旧年历了,总之,陈家其他人对于年底大队分粮食再给陈大妮的事,都没有过于在意。
  他们端起饭碗,终于能继续安静地吃饭了。
  当天晚上,东里屋一直传来低低的哭声,之后是清脆的几声掌声,再之后是陈宝根的哭声。
  陈老太太在外屋大声开口,“对!娘们就得揍!还管不住她了!”
  说罢,老太太满意地翻了个身,她对于儿子的表现很满意,大老爷们的还能被个娘们骑在头上了?
  ——
  第二天一早,陈大妮母子三个并没着急走,在家里又吃了一顿早饭,三个人才背着分装的粮食回城了。
  陈家带着锁头的粮食柜子里面,现在只剩下了一百斤多一点的高粱米糠面,还有几块咸菜疙瘩,再没有别的吃食了。
  陈默对于这一切,当然是无所谓了,她手握空间,自然不会让自己跟哥哥饿到。
  比如现在,她看哥哥换衣服,准备出门去山上砍柴火了,她也立马开始撒娇,闹着要跟着去。
  “默默,哥哥知道你会走路了,想出去玩,但是山上的雪很深呐,都到哥哥的膝盖了。”
  陈默不管,可算等到自己会走路了,必须要跟着去,找机会给哥哥开个小灶。
  陈永峰当然抵不过妹妹的攻势,“算了算了,那就带你去吧。”他想着,大不了他用木爬犁拖着妹妹,最多也就是少装些柴火,被奶奶骂一顿而已。
  得逞的陈默很是高兴,她马上给自己跟哥哥都设置上该设置的装备,然后进入空间给自己额外补充了一下灵液,这具身体应该是扛不住那么远的行走,但是她绝对不能拖哥哥的后腿,所以用黑科技加持一下。
  陈永峰给陈默穿好衣服,一手拽着木爬犁的绳子,一手拉着陈默的小手,一起出了门。
  陈默被一起带出门,这个情况东屋的人自然无人在意。
  她拉着哥哥的手,出了那个篱笆门,挪着小碎步,一起往哥哥平时砍柴火的那个山头走去。
  心情极好的陈默,开始哼起了小调调。
  第23章 钻石斧头
  望山跑死马,陈默此刻咬着后槽牙坚持着,不对,她想起来,自己还没长后槽牙。
  其实黄子屯周边的几个小山,真的都不远,若是成年人正常速度走路,十五分钟必然到山脚下了,陈永峰平时二十分钟也可以走到。
  今天是因为带了陈默,所以速度放慢了很多。
  但如果是一个有带娃经验的成年人,就会知道,一个不满两岁刚会走路的小娃娃,是无法独自行走很久的,还好陈永峰脑子里面没有这个概念,陈默就咬牙坚持着,靠着出门前补充的灵液,拉着哥哥的手,一直自己往前走,累死也不要哥哥抱,不能拖哥哥的后腿。
  她就竟然真的独自走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山脚下。
  陈默内心念叨,可算到了。
  稍微歇息的功夫,她赶紧进入空间,又快速地补充一次灵液,让体力迅速地恢复,然后又吃了一颗专门保护双腿的佛慈丸,以保证此刻她打颤发麻的双腿不被超量的运动所损伤。
  重生得来的身体,真的来之不易,陈默非常珍惜。
  好在空间产出的东西真的给力,她的灵液在神识的授意下,用最快的、肉体可以感受到的速度,滋养着这具小小的身体,几个呼吸之间,陈默就恢复了体力,双腿的酸涩感也消失殆尽。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种超越2岁小朋友承受程度的高强度锻炼之后,马上补充空间补剂,歪打正着的,正好是一种事半功倍的锻炼方式。
  经过短暂的休息,陈永峰见妹妹恢复了体力,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就继续带着她往山上走。
  昨天一天,大太阳,大风,温度又持续地保持在零下,所以山上深深的积雪升华掉不少,走起来轻松了些。
  怕妹妹走着累,所以陈永峰也不往山上走太远,就往里一点,直接去了山坳里面。
  山坳里面不知是因为背风还是怎么,树都壮实一点,太难砍,所以平时他自己的话,宁可爬上山去砍。
  到了目的地,他开始挑选今天要变成柴火的‘幸运树’。
  平日里陈永峰的工作流程是,先一下下地砍倒一整棵树之后,踩着树干,把大的枝丫劈下,然后再把树干劈开成两半,再砍成一截一截,最后再整齐地码放在犁耙上。
  如果不够的话,还要再砍第二棵,最后再拖着码满柴火的爬犁下山。
  这活看似简单,实则很累,那斧子成年人抡几下都累了,更何况孩子呢。
  “要选那种不粗不细的,太粗了哥哥砍不动,太细了砍完拉回去奶奶要骂的。”陈永峰一边选树,一边开口给妹妹解释,今天干活有妹妹陪着,小伙子是很开心的。
  陈默点点头,趁着哥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选树上,她来到爬犁旁边,短短的0.01秒的时间,那破旧的斧子短暂的消失了一下,又马上出现了,一切都跟刚才一样,并无任何差别。
  陈永峰选好了一棵树,转身过来取了斧子,陈默跟在哥哥的身后,一起走过去。
  “妹妹乖,站远些,不然一会树倒下来,可能会砸到你的。”
  陈默乖乖后退,站到了树倒下的范围之外,陈永峰抡起斧子,砍了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