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明日无事,见吧。”
翌日,郑若澜进了宫。
贺炤不会管乔曦要见谁。不威胁到乔曦安全的前提下,他事后也不会过问。他认为乔曦口中想要的自由就包括这一条。
进来后,郑若澜实实在在给乔曦行了个跪拜礼。
乔曦吓了一跳,让他起来:“我不习惯这些大礼,你不必如此。”
郑若澜倒是不客气,直接说:“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先跪了,你就不好意思拒绝。”
乔曦无奈:“好吧,看在你从前帮过我的份儿上。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可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我想请你去和陛下陈情,让我小妹郑若漪与方家老幺和离。”郑若澜道。
郑家与方家这桩婚事,乃陛下赐婚。但夫妻二人并不和睦。连乔曦刚回京不久,都有所耳闻。
郑若漪待字闺中时,骄纵任性,又有权势滔天的郑家做靠山,性子向来不饶人。
而那方家老幺则是个不着四六的纨绔,又是老来子,被宠得没边,房中好些通房侍妾,又常常狎妓风流。
这两人凑在一起,如热油浇在了滚水中,没有一日安宁,闹得郑方两家差点为此结仇。
最近,郑若漪小产了,是被方家老幺推倒时流掉的。直到滑胎,郑若漪都不知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这下矛盾算是彻底爆发,郑若漪寻死觅活,一定要方家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是方家能干什么呢?难道还能把亲儿子推出去打板子不成?
两方便闹了起来。
郑家心疼女儿,郑夫人这段时间上门多次,就为了能讨个公道。
乔曦神色黯然下来,他对郑若澜说:“这是陛下赐婚,和离的话,岂不是要陛下言之无信?”
郑若澜坚持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妹在方家蹉跎一生。”
“陛下会赐婚于他二人,想必是小妹做了些错事,得罪了陛下。但她遭遇这些,已算是自食其果,受到了惩罚。”郑若澜说,“等和离之后,我会带着小妹回悬云州,再也不入京城。”
乔曦叹了口气,不敢看郑若澜的眼睛,只是盯着茶杯的边沿,说到:“过段时日吧,年底,或是明年,再说和离的事,如何?”
“可是……”
郑若澜还想据理力争,但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郑小将军的肩膀垮了下来,低声道:“多谢乔公子,我明白了。”
告辞之后,郑若澜走了。
安和过来问乔曦:“公子为何要让郑小将军等到明年?若总归要和离,早点离去不是更好?”
乔曦摩挲着茶杯,摇头道:“郑老将军回京了,你觉得陛下会让他再回到悬云州吗?”
安和猛然心惊:“公子的意思是……”
“不和离,郑若漪就是方家人,娘家出事,与她这个外嫁女无关,好歹能保下一条命来。”
安和又问:“那郑小将军怎么办?”
乔曦说:“我今日的话,他定然明白了过来。如果他有办法,自会想法子脱身。”
“郑家与陛下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与社稷筹谋,我不便掺和,一切都由他决断。”
·
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初八这天。
不到寅时,乔曦就被烟月从床上扒拉起来,按在了梳妆镜前梳头换衣。
烟月给他梳发髻、戴冠,伺候他穿上那件大红色金镶边凤凰绣样的衣袍。
“好重。”
穿上衣服后,乔曦忍不住抱怨到。
烟月笑得喜气洋洋:“这还是陛下专门选了最轻巧的布料裁制的,陛下那身更重。”
“他在做什么呢?”乔曦思念着。
烟月猜测:“应当也在梳洗了吧?早晨,陛下要先去祭天。本来公子也是要去的,但陛下怜惜公子身子不便,就作罢了。”
“那我起来这么早做什么。”乔曦嘟囔起来。
烟月小声说:“先准备好,待会儿公子可以靠着眯一会儿。”
但乔曦终究没能眯成瞌睡。
两世为人,头一遭成婚,乔曦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他闭上眼睛就心跳砰砰,根本睡不着。
午时过后,陛下祭天结束,回到宫中,乔曦也坐上了轿子。
他将坐轿越过整个衍元广场,来到帝后大婚所用的乾坤殿,拜见祖宗,接受群臣与命妇朝拜。
乔曦坐在轿子中,听着外面阵阵钟鼎之声,心潮激荡不已。
轿子停了下来,安和上前扶着乔曦下来,抬眼看去,贺炤已经在乾坤殿前等着了。
贺炤穿着与乔曦制式相似的大红婚服,胸前精细密织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迎着午后的辉光,贺炤朝乔曦伸出了手。
一时间,乔曦眼中只能看见这个自己认定了的伴侣。
他步履坚定,一步一步向贺炤走了过去。
来到贺炤身边,乔曦的手被牵起。二人一同走到殿前陛阶之上,底下群臣纷纷跪下,山呼万岁,恭贺千秋。
从此,他们二人便是大衍朝臣民见证下的帝后。
接受过群臣跪拜后,贺炤带着乔曦进入了乾坤殿,那里供奉着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出乎意料的是,东方谕出现在了殿内。
东方谕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枚同心金锁。
“好孩子,祝你们永结同心,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