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觉得自己这个守尉要做到头了。
他当即坐镇梦云县,接管了县城内的所有兵力。
估算之后,陆江发觉形势很不乐观。
梦云县内的军队只有几百人,他们常年安逸,士气散漫,绝不是北琢军的对手。
因此陆江只能选择盘踞城内,与北琢军周旋。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城内粮食迟早有吃完的第一天,百姓也受不了长期被围攻的日子。
陆江已经给钧凤州府发去了檄文,让调兵过来援助。
可那昏庸的知州老儿竟公报私仇,因陆江拒绝了他家的亲事,他故意卡住了陆江的军报,发去好几日也不见回音。
还好弟弟陆争渡已经到了钧凤州府,能代替他支应一二。
陆江写了家书回去,指挥陆争渡在其中斡旋。
只不过即便如此,援军也不可能即日就到,再快,都要继续等待三日。
三日……
梦云县能坚持三日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他陆江再如何将才滔滔,无兵士可用,成了光杆司令,他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正在陆江头疼之时,一名斥候闯了进来。
他抱拳单膝跪地,激动地声嘶力竭:“将军,援军到了!”
陆江猛地站起来,椅子随之倾倒,发出“砰——!”的巨响。
一刻钟后,陆江飞奔着来到了城墙之上。
紧接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见了写着“衍”的战旗。
身着猎猎红衣的大衍朝士兵宛如汪洋,从背后淹没了北琢的军队。
在那千军万马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跨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身着金黄镶边的黑色铠甲,神勇非凡,长枪突刺,瞬间贯穿了两名北琢士兵。
细看之后,陆江的热血激动变成了诧异。
那舞枪的动作,还有身形……
难道是……
贺炤全副武装,头盔遮住了面容。
敌人的鲜血喷洒在他的铠甲上,令其上的龙纹顿时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喋血猛兽。
他像是脑后长了眼睛般,一个回马枪,刺穿了身后想要偷袭的敌军。
陆江已经认出了那套枪法,他死命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喊到:“陛下御驾亲征已至,所有弟兄们,跟我出城支援!”
皇帝亲临战场,对兵士们来说是无与伦比的鼓舞,原本颓丧的守城士兵全都两眼放光,跟在陆江身后,开城门冲了过去。
“杀——!!”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攻城的北琢军队很快溃败,四散奔走而逃。
鸣金收兵后,陆江来到御驾之前下跪。
“臣陆江,恭迎陛下!”
贺炤坐在高头大马上,已取下了头盔抱在了臂弯中。
帝王逆着光,驭马站在万军之中,他的脸上沾染了鲜血,沉默着睥睨着臣服于身前的陆江。
终于,贺炤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陆江,你小子,安逸过了头了。”
陆江顿时冷汗流了满背。
说完,贺炤收紧缰绳,驱马往前,将陆江甩在了身后。
因为这一遭神兵天降,解了城内百姓多日的困局,他们自发争相夹道迎接贺炤入城。
陛下亲临,梦云知县当即征用了城内最好的宅院作为陛下歇息的居所。
陆江和知县前去觐见圣驾。
知县做了一辈子官了,还没有见过陛下,今日见了,两股战战,折服不已。
陆江好歹是贺炤亲手提拔上来的,没有他那般紧张,但也心中惶恐,毕竟钧凤州丢了三座城镇,他这个守尉逃不脱责罚。
贺炤还没来得及换下铠甲,只擦拭了脸上的血迹,简单询问过两人城防之事,就让知县退下了。
“陆江。”贺炤点到名字。
陆江低下头去,知道自己这是要被训斥了。
他干脆先卖个乖,主动认罪:“微臣守卫不力,有失其责,甘愿领受陛下责罚。”
应当是觉得屋内血腥味太浓,贺炤拿出了一个香囊,放在手中把玩。
他瞧着陆江:“你倒是乖觉。不错,照你犯的错,朕就算是革了你的职也不为过。”
陆江低眉顺目,不敢说话。
“但战事在前,不好临阵换将。”贺炤扔给陆江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你便还是好好尽职,将功补过吧。”
陆江准确接住,定睛一瞧,竟是自己寄回去的虎符。
州府兵力需要有虎符才可调用,陆江之前身在梦云县,为了让陆争渡帮自己调兵,派了信得过的下属去送虎符。
看来陛下来的路上经过了钧凤州府,并且见过了陆争渡,所以拿到了自己的虎符。
陆江捧着虎符,朗声道:“臣定不辱命!”
打了胜仗,陆江要去犒军,便告退了。
贺炤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叫来晏清:“去把顾翎喊来。”
不久后,顾翎进来拜见。
贺炤直截了当地问:“如何,找到乔曦的下落了吗?”
顾翎答:“陛下恕罪,事情发生了变化,还是请钩月楼在当地的探子来回话更清楚。”
贺炤蹙眉,抬手表示:“宣那人进来。”
接着,断指张从门外走了上来,跪下参见:“草民钩月楼断指张,见过陛下。”
顾翎适时与贺炤解释:“乔公子的在梦云县的消息就是他最先传回来的,他是钩月楼放在梦云县的探子,表面上是租房的东家。乔公子就是租了他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