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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不给?
  老子是替朝廷平叛,你要是不给,那你就是不效忠朝廷,别逼我扇你自己拿了。好不容易有正当理由轰轰烈烈地打劫一笔,徐侑是真一点不客气。
  因为徐侑忙着到处劫掠所谓军资,这一路别提走得有多慢了。朝廷几次下了诏令让他加快行军速度,但是他不听。
  徐侑可以慢,可朝廷是真慢不了。
  李巍跃也不傻啊,子继父位这个提议上报梁国之后,梁国就没消息了。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等了几天李巍跃就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了。再派人探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朝廷竟然下了大手笔调了徐侑进冀州来平叛。
  徐侑这个名字谁不知道啊,据说他出生那天,天空上就飞来了两只老鹰。后来被徐侑的父亲一箭射下,于是徐侑从小就有徐鹰儿这样的称呼。
  而在徐侑从军之后,他就从小兵起一路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真可以说战功赫赫。梁国兵事早不行了,但要说现在还有什么兵能打,也就剩下了徐侑这支戍边兵。
  李巍跃之前也是偏将,那肯定是知道徐侑大名的。
  听到徐侑来了,李巍跃就慌了。
  幸好心腹赶忙跟他说道:“大人稍安毋躁,之前李拱身死,朝廷招安,难免让一些士兵开始心思摇摆,产生了思安之心,这会大大影响我们的士气。
  可现在朝廷派了徐侑来打我们,那刚刚就有一个好理由了。不如大人就向部下说大人原本同意招安的,但怕朝廷秋后算账,大人不惧生死却怕连累自己的部下。
  因而大人上书朝廷,想要让朝廷封大人做冀州牧,这样大人您也可以安置自己的部下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可朝廷却不愿意,只想大人您入中枢为官,而其余人朝廷并未安置妥当。
  不仅如此,朝廷还趁机召徐侑来攻打冀州。显然是朝廷不守信用,实际也没有招安之心。朝廷如此,视我等如敝屣草芥,大人这才不得不去反抗。如今咱们不再是清君侧,而是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朝廷不公,我等何必再秉持一腔忠心。”
  “大人,如此一来,便能大大提升军心。”
  李巍跃一听,是啊。现在把错都划在朝廷那儿,而且还重新确定了造反口号,再次师出有名了。
  效果那是相当好的,这一套组合拳下去,整个冀州的造反集团直接群情激愤。他们于是收拾收拾,二话不说就要直扑洛京。
  因为有前几年的铺垫,他们这一路还扑的特别顺利,那路程比徐侑行军快多了。洛京那边真是一日四五趟的紧急军情送进来,眼看就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原本繁华的洛京瞬间萧条了下去,不少人还暗暗打包好了行李。只等叛军再近一点,一旦真不行那就打算直接跑路了。
  寇德太后也是急了。
  徐侑靠不住,众人翻来覆去讨论之后,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戍边兵上,再次紧急招姚凌、舒耀这些戍边将领回中枢打保卫战。
  这几人都能力一般,而且他们不跟徐侑一样,忠心是有的,所以也是真穷。他们所在地方真没什么油水,底下的兵一个个都快饿得面黄肌瘦了,而且一大半的人连破旧的轻甲都没有。
  可朝廷说了,你们来。中枢这儿给你们准备好了粮草银钱,你们来了统统都有。
  也因为有这些东西作为诱惑,姚凌、舒耀几人才能驱动士兵,一路就直奔洛京。终于在李巍跃打到洛京之前,这群穿得破破烂烂跟叫花子似的穷大兵率先赶到了洛京。
  洛京现在萧条一些了,可这些穷大兵哪里见过这样的花花世界,当时就迷了眼,叫嚷着让朝廷兑现承诺。
  朝廷看到兵就安心了,就说好好,口头答应了,然后就安排他们去吃糠咽菜了。就这难吃的饭菜吃了没两天,就又一直催促他们赶紧去拦截李巍跃。
  这些穷兵早就有怨言了,只是还没爆发。
  姚凌两人知道情况不太好,于是就上书朝廷。意思就是朝廷你就算不打算兑现承诺,但好歹稍微发点,大家伙也不容易。
  寇德太后多少有些欺软怕硬,当时就怒了,强硬回了姚凌两个字——没钱。
  实话说就是真没钱。
  之前跟徐侑说你先打李巍跃,后面钱粮还给你,那也是骗骗他的,反正等他先打了再说么。
  虽然私库中还有一部分钱财,可是私库是私库,国库是国库。私库的钱都拿完了,她一个太后吃什么喝什么?
  再说这些戍边兵本身也没指望他们打胜仗,让他们去拖延时间等到徐侑来就可以了。
  所以当然不肯给钱,于是就两字,没钱。
  然后就是不断催促姚凌两人,快点去打仗。如果再不去,看意思是要把姚凌跟舒耀给换了。
  姚凌是真无奈。
  而导火索就在某一天这么爆发了,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中午的饭食竟然又差了一个档次。
  如果原先是粟米混合起来的野菜团,现在就变成了米糠野菜团。当时一个士兵就踹倒了椅子,站起来怒道:“一天天就知道催促我们上战场,可他们一个子都不给我们,还让我们吃这种东西。
  而上面的皇帝跟朝廷诸公呢,他们躲在我们的身后住着高床软枕,吃着美味佳肴!老子不干了!
  有谁一起不干的,咱们一起并肩子上,抢了这洛京。反正这天下的反贼多得很,多咱们一个也不多。拿了钱财,我们就全回家去!”
  这人一喊,好家伙,这赶来的兵马加上各种民役小十万人全被带动了,姚凌都拦不住。
  这么多人啊,直接在洛京肆虐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朝廷诸公跟寇德太后慌得赶紧凑了一批钱财出来交给姚凌,让他拿去赏赐给那些士兵。
  但这时候真来不及了,暴力的源头一旦打开,哪里还止得住。就连去交涉的姚凌,都直接在混乱中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乱箭给射死了。
  幸好这小十万人大部分都是驻扎在城外的,而洛京身为中枢,这个城墙是又高又厚,稍微抵挡了一波。
  可这么多人也不行了,眼看城门要攻破,寇德太后带上小皇帝还有朝堂诸公就开始跑。
  之后就不用说了,没了主事人,再高大的城墙也拦不住多久。这小十万人彻底入城之后就是一顿烧杀劫掠,到后面更是一把火把洛京给点燃了。
  在这样的混乱中,却见原本整个洛京上空的气运微微一凝滞。却在持续了几秒之后,大片的运势轰然消散。
  随着大片皇朝运势的消散,那凌厉的凤钗之运也开始飘散了起来,再也不见原本如同利剑一般的锐利之色。而随着凤钗之运不稳,原本被它钉住龙尾的龙运则趁此机会脱离而出。
  可这龙运才摆脱困境没一会儿,皇朝龙运也开始哄然崩散。
  此刻的龙运不仅没有潜龙飞升,反而发出一声声痛苦之音。在吼叫之中,头上龙角逐渐消失,最终化为困龙盘旋在混杂了大量的颓丧气、死气的气运之中遮掩了身影。
  这场洛京的大火烧了好几天,一直就没停。是三天后,大概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终于下了一场大雨才把这大火也浇灭。
  李巍跃刚打了一半呢,就听到说洛京被火烧了,太后他们出逃,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事闹的。
  当时李巍跃就一阵窃喜,因为这绝对会大大激发己方士气,同时对方的士气就要不行了。特别是一些守城的将领,自己还坚持着呢,但自己保卫的中枢没了,整个人都慌了。
  而随着这个事情的传开,再加上那小十万的士兵在洛京抢劫完了要回家,于是一路往外打,几方人马全部混战了起来。
  就连徐侑那边也不好过了。
  他本来打着朝堂的命令一路索要军资,现在好了,中枢成了这个鬼样子,一路上被他肆虐过的府衙、县衙不干了。
  意思是你救援不及时,害了陛下跟太后,罪该万死,要让他伏诛。徐侑肯定不鸟他们,然后这些人就恼怒地堵住了徐侑的后路,不让他往回撤了,意思是你不还回来,我也不让你好过。
  ……
  昀哥儿看到锦衣卫传来的信件都懵了,这事缺了哪一环都不会造成这个局面。可现在它们就是环环相扣,彻彻底底打成了一锅粥。
  除开这些惊爆的消息外,锦衣卫的意思是目前商队不好走了,询问昀哥儿的意思,要不要让布昭他们提前回来。
  这肯定的。
  另外钱庄中的银子要想办法藏好,天下乱成这个样子,鬼知道被谁就给抢了。
  除开这件事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开场大会了。
  天下乱成这样子,昀哥儿想问问大家伙儿的意思,他们要掺和一脚吗?掺和又能拿到什么好处?
  把信件才收好,昀哥儿一脚踏出门,竟然惊讶的发现天空之上瞬间昏暗了下去。
  “咦,要下大雨?”
  昀哥儿刚要姜叔去拿把油纸伞,却在隐约间忽然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的咆哮之音。
  第118章 天下争龙于今日起了
  姜叔刚刚进屋去拿油纸伞的功夫,外面就刮了大风。昀哥儿没来得及惊讶这天气的突然变化,黑压压的天空之上在顷刻之间就砸下了倾盆大雨。
  这雨就跟连绵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直接就掉了下来。大风之下,雨更是一下就迎面扑来让人淋湿得彻底。这种天气,打伞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姜光急匆匆拿伞出来的时候,昀哥儿已经浑身湿透地带着人往屋子里面走了。
  一看昀哥儿这样子,姜光把伞一扔就开始喊人。
  昀哥儿如今还不满十岁,虽然从小他就没怎么生过病,可这个年纪的小孩身子骨就是弱。这会儿淋了一身雨,别回头风寒了。
  李府难得‘兵荒马乱’了下,昀哥儿感觉没什么事,就淋个雨别紧张,但他娘亲都从后院跑来了,拎着他就要换衣服。
  昀哥儿只能听话地跟着辛娘走,偶尔疑惑地嘀咕,“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很大的雷声?这雨也太大了,我有记忆起,凉州似乎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
  辛娘听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笑道:“这倒是,娘亲随你爹来凉州,如今四月下旬,这样的日子中下这种大暴雨,我也从未见过。”
  昀哥儿皱起眉,“这雨太大了,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要是下个半天,恐怕汉阳郡有些地方要遭灾。
  一会儿得把卫瓘叫来,让他们工程总队做好准备随时抢修乡民房屋,擅水衙役也得安排好,如果有人落水能救援及时。对对,还有大夫跟药品,大水过后说不定有疫病…唉,多事之秋啊。”
  辛娘听着昀哥儿说着一本正经的话,有心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她已经不会说什么万事有你爹的话了,外头的事她也知道了一些,不少都是昀哥儿在做主。
  再说这短短一会儿工夫,昀哥儿就想到了这么些。要是李复恐怕先得感慨一下雨大,然后兴致大发对难得一见的大雨写诗感慨。等有人报上来了险情,这才回神让衙役去组织救人,最后适当施粥救助一下就完事了。
  若无昀哥儿做对比,李复在一片大捞特捞的县官县长中还属于优秀,要夸一声好官、清官的人。可有了对比,连辛娘这样不常接触外头事的女眷来说,也觉得一个当爹的没小小年纪的儿子来得思虑周全,也更有魄力。
  被辛娘穿戴好,昀哥儿实在等不住,跟泥鳅似的一扭头往外跑。
  “姜叔姜叔,还是得去府衙。你们穿好蓑衣带好油纸伞,让骞珪他们都来开会!这雨太大了,要早点做好准备。”
  辛娘抓不住昀哥儿,其他丫鬟仆从也不敢真抓他,昀哥儿轻轻松松就往门外跑了出去。
  “昀哥儿下雨呢,等雨停了你再去!”辛娘是真急了。
  自己儿子跟外面那些乡民比起来,辛娘觉得是自己儿子更重要。她所在的天空就这么小,里面只有她跟昀哥儿,勉强有半个李复吧。
  “娘亲,别担心,我晚上回来。”昀哥儿一挥手,直接就跑得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辛娘急得追出去,无奈喊,“姜伯,麻烦您看好他,外面雨太大了,若是到了府衙叫厨娘给他喝一些暖汤。”
  原本可以让狗子跟着昀哥儿一起去,狗子照顾昀哥儿生活起居倒是细心。不过四方学府招生后,昀哥儿就让狗子去四方学府读书去了。虽然狗子年龄还不合适,但昀哥儿给了一个旁听生的名额。
  昀哥儿之前就说过,希望狗子多读书,等以后明理了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而跟他学习虽然也能学到一些,但郑老头到底不怎么管他。加上昀哥儿的学习进度快,狗子压根跟不上,学得半懂不懂。
  不如让他去学府,好好从基础知识开始学,这样扎实。
  辛娘想着狗仔的事回过神,就看到大雨中姜光转身,而后大声应喏。
  大雨中,一辆马车在大雨中朝府衙驶去。
  而在四方学府中。
  大雨倾盆的那一刻,崔定就忽然身一颤。他原本正在教授几个弟子,一瞬间手中的书就砸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