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这个推断很有道理。
那次拍卖会,是第一个证据:谢景宸亲口承认了,他的白月光已经回来了,还亲了他一口就跑,肯定是去找白月光了。
第二,前几天谢景宸把他叫去酒店,结果让他进了卧室,自己就跑了,如果不是去找白月光了,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把他扔下好几天独自昏迷?
总而言之,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用身体抚慰谢景宸受伤的心灵。具体包括:转过身,别出声。
谢景宸听见温玉棠的声音,愣了一下。
“你——”
“——我先去洗个澡?”温玉棠问。
谢景宸还没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目送着温玉棠进了浴室。
……先生?
血液仿佛冻结了一瞬,微妙的气泡、扩张的血管、沸腾的心绪,仅仅一句话之间便冷却了。
温玉棠记忆恢复了?恢复了多少?前段时间的记忆还在吗?
他回顾着客厅的布置,那张游戏卡带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但是温玉棠却好像没看见。
不过没关系。十七岁的温玉棠喜欢他,未必现在不喜欢他。他的准备并没有白费,起码价值几千万的戒指,温玉棠不会不喜欢。
他勉强维系着内心残存的欢欣,尽管它们仿佛微弱的碳火,已经奄奄一息。
叮铃铃——
系统设置的铃声响起,是温玉棠的手机响了。谢景宸记得谢景祺跟他说的,坦诚相待,所以他把温玉棠的手机也带来了,打算等到表明心意后,将一切都告诉温玉棠。
谢景宸扫了眼号码,接起电话,没有出声。
“喂?温玉棠?”对面的声音既有疲惫,也有不耐。
电话对面,韩隶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踱步,烦躁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
他胳膊上甚至还绑着绷带,每扔几件就要坐下喘口气。然而一想到——一想到温玉棠居然和谢景宸在一起了,一想到那张刺眼的合照,他就想干脆把这栋楼给炸了算了。
这算什么?他包养的小情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就和他的暗恋对象在一起了!
简直是命运对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怎么不出声?心虚了?”韩隶冷笑道:“拿着我的钱,跟别人滚到床上,你活腻了?你——”
“……谁活腻了?”对面的声音慢条斯理。
韩隶顿了下。
对面的人声音怎么有点奇怪。难道温玉棠这段时间还变声了?
“你现在在哪?”韩隶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隶顿了顿:“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背叛我,还有没有道德?”
“哦?”谢景宸手指收紧,捏紧手里的杯子,语气轻飘飘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冷意,让他迫切地想从空气里抓住一点什么。
韩隶这还听不出对面不是温玉棠,那他就白做人了。
“……谢公子?”韩隶小心翼翼地问。
奇了怪了,明明室内开了空调,怎么还有点发冷?
“回答我的问题。”
“你误会——不,你没有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误会了——”韩隶磕磕巴巴地解释:“之前我想跟您见一面,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您,其实我——”
他突然止住,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以谢景宸的洁癖性格,若是知道他找了个替身代替他,那么以后他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吗?谢景宸不下手教训他一顿都是不错了。
温玉棠把他们的关系告诉谢景宸了吗?应该没有,否则就违反了合同条约。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定时炸弹。让温玉棠待在谢景宸旁边,他不可能放心。
现在的情况,不如先想办法让温玉棠和谢景宸分开。
“温玉棠是我的人。”他勉强镇定下来,淡声道:“我想,谢公子手眼通天,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你的人?”谢景宸玩味似的重复了一遍,语气仿佛结了冰:“知道又怎样?”
“这,”韩隶愣了下,“夺人所好……可不是君子之为。”
一声轻笑从听筒处传来。
“我从没说过我是吧。”
“……小少爷,您要是喜欢,我再给你找一个。但是现在,我和他的感情可好着呢,那句话叫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想您不会做这样横插一脚的事儿,不是吗?”韩隶笑道:“目前,他还是我的——”
“你的?”谢景宸重复了一遍,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韩隶,不过十几天前才见过温玉棠,就敢说温玉棠是他的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真叫人恶心。
他们是真爱,那他和温玉棠的十年算什么?他又算什么,一个笑话?所以韩隶可以打电话来,用这种光明正大的语气质问他,好像他谢景宸才是那个插足他们感情的配角?
窗外的灯光攒动,车流缓慢地移动,像一条冷冷的鞭子。玻璃窗上映照出他失了分寸的表情,这张无论什么时候都如艺术品般的面容,此刻因嫉妒愤怒而扭曲了。
为什么?或是凭什么?许多问题扭曲着像冰凌扎进他的脑袋,微小的气泡,或者是碎冰,在血液里流淌,灼热到燃烧。
韩隶意识到谢景宸语气不妙,解释道:“谢公子,我只是不想看您……您有洁癖,不是吗?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详谈,好吗?时间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