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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宴白整个人都被击溃了。
  “我不甘心,我好恨。”气息不稳时他还有哽咽之意,他字字呐喊着自己的痛苦和不甘,电话里传来的他的话语刻骨一般的令人痛,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已然进气不多,性命垂危。
  江父如何能不心疼儿子,更心疼在边境地带抛洒热血的那些孩子们。
  宋杳迟疑问:“是他想要见我?”
  宋父看了她一眼,“他一直没醒来过,是我猜的。”
  “谢谢您通知我。”宋杳郑重其事的对宋父弯腰致谢。
  江父微微一愣,不可避免的仔细看了看她。
  如果不是江父特意通知,就算江宴白死了,宋杳也是没资格知道他的消息的。毕竟华国对这些敏感人员的保护力度很大,不会公开他们的一切信息。
  “你不烦他?”江父很意外,他本想要是这女人到时候不来,为了儿子能好起来,他也会采取手段威压她,他不会强迫她跟自己儿子谈恋爱什么的,只是来见他一面,让他有可能好起来就好。
  “不讨厌。”宋杳面对长辈还是很恭敬的,有什么说什么。
  宋杳的确并没有讨厌过江宴白,他当年十六七岁,幼稚自以为是很正常,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尊重人,尤其是他又拥有那样一个家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有人忤逆他,顺风顺水。
  宋杳只是觉得他很幼稚和自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今看到他快要死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又觉得他已经跟从前的江宴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这几天宋杳一直呆在帝都,每天给江宴白读一读报纸的时事新闻,她发现她要是读军事相关的新闻,他就会有一些微小的反应。
  一个月后,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宋杳读完一篇小故事,将报纸合上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睁着的眼睛。
  他脸庞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一部分,新张出来的血肉很干净很白,跟他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很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他的模样和五官着实出色,愣是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喃喃自语:“梦么……?”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连眨眼也不舍得。
  可她却靠近过去,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庞,调侃道:“睡美人终于醒了?”
  那手指的温热的,她唇畔的笑是这样的真实,眉眼的戏谑以及她垂落的发丝,从他的唇部擦了过去。
  江宴白愣了好久,忽的呼吸急促,胸腹剧烈起伏。
  “哭什么?”宋杳问,伸手擦他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可他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多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江宴白恶狠狠的瞪她,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我怎么知道我哭什么,它停不下来啊!你差点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在害怕,是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会害怕,会恐惧。
  宋杳轻轻抱了抱他,说:“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江宴白眼睛发酸,“我的队友,都死了。”
  “只剩我一个。”
  江宴白身体反应无法欺骗自己,他也是畏惧死亡的,可他更多的会想,为什么他没死。
  出院后,江宴白带宋杳去见了他的好战友、好兄弟。
  一眼看不到头的墓碑,他将花束一朵一朵放下,他为宋杳一一介绍他的朋友们。
  提到他们,他的话多了很多。
  “这是老四,”说完江宴白顿了一下,宋杳懂他为什么不说老四的大名,也体贴的没问,那些墓碑都是空白的无字碑,“他今年二十四,还没结婚,有一个谈了六年的女朋友。”
  “他其实很胆小,选拔赛和特训的时候,他都是最差的那一个。遇到事儿一准是他头一个跑,但他是个开心果,队里的其他人都乐意带他玩,我其实不大喜欢他,觉得他忒不是男人,他总是事事缩在后头,他说他还有女朋友呢,过完年回来就结婚了。”
  “我心想,我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江宴白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他说我嫉妒他,我一听他说这话我就要给他一脚。”
  “那天,”江宴白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他本可以跑得了,就跟往常训练他抛下我们头一个先跑那样,就可以跑掉。但他没有,弟兄们一个个都倒了,他气红了眼睛,拿枪扫射,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一群人?”
  “我嗓子都喊哑了,我让他快走啊,快走啊。”
  “他不走。”江宴白骂了起来,“他说不听。”
  宋杳注意到他肩膀耸动,垂着的脑袋,捂着眼睛的手都在用力,有透明的液体砸落在湿润的土里。
  “救援已经快到了,只隔十分钟的路程而已。跟他们可谓是近在咫尺了,可那些人什么都不怕,堂而皇之进行虐杀行为,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
  “开车的刀疤男说我们挡了他们的路,就该死。我们该死,他们就该活着吗?为什么?凭什么?”
  第57章 番外完
  lt;a href=https:///zuozhe/linyange.html title=林宴歌 target=_blankgt;林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