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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正不解,他们的麦种已经是留下最好的那部分收成了,还能怎么再筛选?
  但秦昭的自信和坚定感染了他。左右也就一两天时间,根本耽搁不了秋播……
  么马达,赌一把——就赌国君,赌自己没看错人!
  “好,客还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来。”
  “昭先谢过里正,我还需要这些……”
  里正附耳细听,都是些简单物什,乌白村绝对拿得出来。
  虽不知士子要用它们做甚,他细细记下,回去转告村中农人。
  桑冉走上前来,他停在秦昭身边,不明白她身上的雀跃和干劲究竟从何处来。
  这样朝气鲜活的秦昭,虽然来的“惊心动魄”些,桑冉却希望能时时见到。
  ——这样的她,比较像一个真正存在的、和周围相关的人。
  “筛选麦种?昭,冉竟不知你还有农家的好本事……来,让大哥开开眼,女弟要如何筛选麦种?”
  他用肩碰碰她的,说了句打趣的话。
  她歪歪头,对他笑了笑。
  “桑冉,你知道‘盐水选种’吗?”
  “盐水?盐可是稀罕东西,他们拿得出——你看上的是卤水?!”
  桑冉一脸惊讶地望着秦昭。
  难道从知道这村子要秋播,看到卤水口的那一刻,她就在计划这事了?
  又或者,她在雍州令那看了众多竹简、选了这块地,就已有这个心思了?
  桑冉想起昨日晚宴上秦昭的不对劲。
  想必那就是契机,让她下定决心的契机。
  “对,乌白村有卤水,我才敢这般做嘛。”
  “……”
  桑冉望天,他可不信某人的鬼话。
  小小的山村,乌桕叶沙沙作响,这里,或许就是秦昭起风的地方。
  ……
  乌白村卤水口这,今天又几乎被全村包围了。
  他们压低声音相互讨论,看着秦昭在那左一瓢卤水右一瓢清水的,完全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秦昭不为所动,依旧小心地调试着超大木桶里的卤水。
  所谓盐水选种,其实就是把种子放在配比好的盐水里,利用浮力把好坏种子分开。
  秕谷和坏种的密度比正常饱满的种子低,盐水比起淡水浮力更大,不饱满的种子就能漂在水面上。
  它是华夏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点满农耕技能点的先祖们实践出的真知。
  盐水选种原理简单,诀窍就一个:掌握好盐水的浓度即可。
  秦昭记得两个大概的密度值:饱满的小麦种密度超过1.2x10^3kg/m3;选水稻种子时盐水密度大概在1.13x10^3kg/m3。
  而天然的卤水,密度肯定比这些大。
  在现代,拿比重计随便一测就能知晓当前溶液密度。
  但在战国,没有仪器,甚至连盐和水都不是分开配比的天然卤水,又怎么去测量合适的密度呢?
  其实说难也不难。
  秦昭搅拌好掺了部分井水的卤水,抬头问人要几颗生鸡蛋。
  有位老妇连忙上前,把鸡子放到她手里,小小的鸡子还热乎着。
  “刚出窝的,可新鲜哩。”
  秦昭笑笑,把生鸡蛋丢进盆里。
  它们翻滚几下,最后漂在水中,刚好露出一个硬币大小的蛋壳。
  秦昭眼前一亮,这时的盐水用来选稻谷种子刚刚好。
  但想想这是用来对付后世那些不知道迭代多少次的良种的“盐水”,秦昭克制着往桶里加了半瓢井水。
  “看到现在鸡蛋的样子了没,后面你们自行配水时,到这个样子就能准备精细选配了。”
  秦昭用一只深碗舀了大半碗水,跟蹲在身边的里正说道。
  配制的方法她都教给了里正,现在该教他实测验证了。
  旁边放着他们从种仓取来的一豆麦种,秦昭拿木匕舀了一勺放进碗里。
  大部分种子斜斜卧在碗底,一小部分漂在水面上。
  里正听秦昭指示,把浮起的种子捞起,用手一捻。
  他瞪大双眼,指尖的空秕感是真的,有些麦粒有虫痕,有的只剩半截……
  里正夺过碗,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把碗底的麦种小心地扒出来。
  不说全部都颗粒饱满,但至少都不是坏种空壳。
  真能筛出来好种子!
  如果他们种的麦种全是好的,出芽、生长、抽穗、结麦……没有辛苦会被浪费,只要天道好,真的会增产,真的会是丰年!
  老秦人脊骨响当当,战场上流血不流泪。
  但此刻里正捂住嘴,哗啦啦地淌出热泪呜咽着。
  “里正,如果掌握不好配水的技巧,就可以这样用碗来试:种子全沉了,就加卤水;大部分都浮起来,就加井水。”
  “里正,这种方法选出来的种子,要记得用清水洗过两遍再播,毕竟是被盐水泡过的种子嘛。”
  “里正,一次可选不完满仓的种子,记得多次使用后,盐分会被种子带走,要适当卤水,免得影选种响质量。”
  “里正……里正?”
  正在跟人交代细节的秦昭忽然见里正起立,周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里正手捧碗,深深向秦昭一揖——
  “乌白村里正,谢过士子昭赐选种良法。今日我在此起誓:我与村中二子,必精心耕种,以报此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