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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画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它伸手摸去,才发现男人背后沁出了汗渍,汗水将衣服打透,紧紧贴着后背。
  他生病了。
  这是漫画的第一反应,于是它快速划破手,将手凑近安室透的嘴,另一只手在黑白的漫画世界里准备修补他的身体。
  鲜血掉落到地上,发出嘀嗒的声音,浓稠的血腥味将安室透惊醒,他睁眼看向半跪在地上的蓝发少年,抓住它还在滴血的手。
  骤然被男人精壮的手拦住,漫画错认为他是讨厌血腥味,它放低了声音,学着安室透以往的样子哄道:“忍一忍。”
  安室透仍然没有松开,他牢牢抓住漫画的手,和它对视着。
  那视线里不再是往日的温和与亲近,反而贴近常年进行潜伏的公安精英,如刀般锋利,析毫剖厘,要将眼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
  不对劲,漫画下意识缩了缩手,又将伤口递到他的嘴边,语气坚决。
  “先把它喝了。”
  不管怎样……先把他的身体治好。
  漫画想着。
  安室透这种眼神它见过几次,第一次是它刚来名柯世界,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脱口而出他的真名和真实身份,安室透误以为自己身份暴露时;第二次是在病房里,它挑明了公安现在的困境,安室透怀疑公安内部有情报外泄时。
  两次都处于他们并不熟络,刚刚相识的初期,安室透作为卧底,会对这些有反应是正常的。
  但为什么现在又会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
  经过这段时间的日夜相处,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不上服部工藤那般要好,但也算得上亲密无间。最起码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已经将话说开,重新和好如初。
  漫画视线向下,看向安室透的衣领,那里有着它刚才扣上去的,蕴含着自己力量的袖扣。
  难道是这个让他身体不适?
  漫画伸向安室透的脖颈处,想摘下那枚袖扣,手在半途中再次被他抓住。
  “……”
  漫画皱眉,不明白安室透怎么回事。
  男人眼睛下垂,避开它的视线,浓密的睫毛下形成一道阴影,他发出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刚才我去了一个地方。”
  伤口逐渐凝固,安室透的下巴被鲜血沾染,猩红的液体顺流而下,滴落在他身上,地上,这种变化让他变得极其可怖。
  金发黑皮的男人周身的寂寥感几乎能形成实体,漫画莫名被这种情绪感染,它伸出手想抱住安室透,却被他躲开。
  金发男人抬起头,轻声说着, “我回到了几年前。”
  回到了那个几乎成为他噩梦的天台上。
  最初安室透没有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看着面前的场景不断变化,周围的事物,声音都成了科幻片似的倒影,眼前所有的事物被逻辑,杂乱地拼凑到一起,直到一切恢复正常,停留在了天台上。
  他踩了踩脚下的地,光着的脚被粗糙的石面摩擦得微微发疼,寒风呼啸着吹过,只穿着单薄夏衣的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安室透难得有了一种无措感,他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天际上没有一点云朵。
  这里视野开阔,没有高耸入天的楼房阻隔视线,只有这栋楼屹立在此,没有别人能从高处看到这里的情景。
  所以hiro当初选择来到这里自尽。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被无辜的路人看见,给市民造成阴影。
  安室透双手紧攥, hiro即使到了最后一刻都在为别人着想,而那个fbi……那个fbi,他明明就可以救下他!
  恨意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安室透胸口剧烈起伏,在hiro殉职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就像是避开这个地方,就可以假装诸伏景光还活着。
  只是在梦中惊醒时,浸透床铺的汗水让他在喘-息中再一次清醒地明白——诸伏景光早已离世。
  安室透挪动着脚步,脚底被石块划破,疼痛感还未上传到大脑,他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声音。
  “zero……?”
  呼吸刹那间停止,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安室透听见风从远方传来的声音,衣角摩擦的声音,还有……
  幼驯染,他的挚友,诸伏景光的呼喊声。
  安室透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hiro的尸体是由他亲自确认,一枪射穿了心脏,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所以这个声音再怎么像,也是假的。
  诸伏景光,已经殉职三年了。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死而复生,即使组织一直在尽力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但他知道,并没有成功。
  ……就算成功了,也不会将这种珍贵的东西,用在已经死去三年的“老鼠”身上。
  安室透无声地嘲笑着自己。
  看吧,这个人是组织派来试探自己的。
  应该趁现在他没反应前将他铲除。
  安室透这样说服自己,手掌来回握紧,直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男人带着汗和热气的手抚上安室透的肩膀,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掰正他的身体。
  世界在那一刻倾倒,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安室透和面前的人对视。
  黑色短发,因为同期的恶作剧而留下的络腮胡,标志性的上挑猫眼,以及蓝色的眼睛中温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