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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娘心头骇然。
  唐赛儿打量着温娘:“白莲教圣女腋下都留有白莲花印,你说不是白莲教中人,验查一下便知真假。”
  温娘目光游离。
  朱瞻基坐了下来:“不用想着离开这里,我是朱瞻基,燕王的孙子,她是唐赛儿,也算是一个东宫伴读。我们要做的事,是皇帝恩准的,要不然安全局早就到这里抓我们了。”
  温娘吃惊不已。
  燕王的孙子,东宫的伴读?
  这是什么情况,啥时候白莲教竟如此辉煌过,连燕王这种级别都收入教派之内,东宫都给渗透了?
  皇帝恩准?
  怎么可能,建文皇帝英明得很,对待白莲教的手段更是猛烈,绝不可能让白莲教在眼皮子底下死灰复燃。
  “需要验查吗?”
  唐赛儿看着温娘。
  温娘夹紧右臂,咬牙说:“不用了!我确实曾经加入过白莲教,但我在很早的时候就脱离了白莲教,这些年来,我根本就没参与过任何白莲教的行动,也没有为白莲教提供过任何情报,我只想做一个寻常的百姓。”
  唐赛儿见其承认,含笑道:“你不用如此自辩,我们找你来,并不是想要抓你入狱,而是想要带你们去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温娘见不像是抓自己,这才宽心一些。
  唐赛儿直言:“跟着我走,去一个地方,我带你们打造一片极乐净土。”
  温娘深深看着唐赛儿,她是个孩子,可自己不是!
  什么极乐净土,那东西也就是骗骗死人罢了,毕竟无人可以回来证明当真有极乐净土。
  至于白莲教推崇的弥勒,也不是个好东西,天下大乱的时候不见他出世,江山姓朱之后,朱家大开杀戒的时候,也不见弥勒出世,轮到建文大征民力时,弥勒还不出世。
  难产也不带这样的。
  长期以来对弥勒的怀疑,让温娘失去了对白莲教教义的完全认同。
  唐赛儿是个聪明人,见温娘不为所动,转而说:“极乐净土并非不存在,只是需要去建造。跟我们走,去一个安全陌生的地方,朝廷管不着的地方,去开辟一片属于我们的土地。在那里,你将拥有一大片良田,你的孩子可以跟着先生读书……”
  温娘有些郁闷,说道:“不去,这些我也能有。”
  朱瞻基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口的护卫,他们是安全局的人,那个站岗的是安全局指挥佥事顾云,你看到他记录了什么吧,你是白莲教的人,安全局不会允许你这种威胁继续存在。”
  温娘大惊失色。
  啥情况,安全局的人一直都在?
  我去,被坑死了。
  你们这是故意设圈套啊,不跟着去,就会被安全局捉拿,跟着你们去,我们这好端端的日子可就没了……
  无耻,可恶!
  唐赛儿笑道:“信我者,得好处。不信我者,吃牢饭。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去燕国,我们会给你们一大笔钱,用于你们安顿所用……”
  温娘恨的牙痒痒:“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唐赛儿摇头:“跟着我们走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结果你不想要,我也不想看到。你兴许还不知道吧,这次远航,将是创造历史的一次远航,而我们这些人,则是开辟历史的人。日后,你的名字也可以镌刻在燕国的石碑之上。”
  忽悠,多忽悠一个人上船,就能多一分力量……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太子朱文奎的提醒
  守在楼梯口,拿着小本本的确实是安全局的顾云。
  对于朱瞻基、唐赛儿明目张胆悬挂白莲教旗帜、刻写白莲教标识,招揽白莲教残众的举动,安全局始终不放心。
  若不是皇上纵容,还说过一阵子烧了那店铺以儆效尤,估计站在这里的就是刘长阁了。
  安全局现在不好约束燕王府的人,人家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又被一杆子封到了几万里之遥的蛮荒之地美洲,现在马上要搬家走人了,再找他们麻烦不合适。
  可白莲教又非寻常事,这些人都非寻常人,又不能置之不理,这才有了这种局面,朱瞻基、唐赛儿一边招揽人,安全局一边记录人,招揽一个,入册一个。
  如果他们不跟着朱棣的船队离开大明,安全局则会关注关注这些人的动向,总要看着点,避免这群人哪天神智失常,喊一句“弥勒降世,跟我造反”之类的话。
  温娘很不甘心,却又无法拒绝,等到被人拉走进入房间里,这才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上贼船的,已经有五六号人了……
  你哪个座下的?
  哦,佛母啊,失敬失敬。
  我是金刚座下。
  久仰久仰。
  你们为何在这里……
  别问了,问就是辛酸泪,不过就是停下来看了看牌子,就被人领了过来,躲过了几次朝廷追索,怎么就没躲过这小妮子的毒辣眼睛。
  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燕国啊。
  燕国,北平啊。那地方好,不过皇帝不是要住北平去?
  你想什么呢,不听闻消息的吗?
  新的燕国在海外的海外,据说郑和去了仅仅是路上就花了一年半才到……
  啥米?
  我不想去,我要回家。
  省省吧,上了贼船还想下去……
  唐赛儿越是高兴,顾云的脸色越是难看,这是公然打安全局的脸啊,安全局没抓到的白莲教余孽,竟然被唐赛儿轻松给“请”了过来,这才几天时间,竟然有七个白莲教徒!
  楼梯处传出了动静,顾云低头看去,带人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朱瞻基、唐赛儿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望远镜,上前行礼。
  朱文奎、韩夏雨上了楼。
  韩夏雨迎上唐赛儿,唐赛儿带韩夏雨去了房间里分享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朱瞻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帮着唐赛儿说话:“太子是知道她的,任性的时候我也约束不住,这次她想带一些人出海,可能并不只是想要传教这么简单。”
  朱文奎坐了下来,示意朱瞻基也坐下,笑道:“她的小心思父皇早就看穿了,带白莲教徒出海只是一个由头,她不过是想报答父皇这些年来的恩情罢了。”
  朱瞻基微微点头。
  别看唐赛儿蛮横起来连自己也打,可她这些年来并没有欺负过平民百姓,也没有欺负过安全二局的人,从没有也因为自己待在东宫里就对身边的宫女、宦官打骂。
  她是一个懂得珍惜当下的人,也是一个知道悲悯、报恩的人。若不是皇上的出现,她兴许还会落入白莲教,成为真正的佛母,继而对抗朝廷,在某一次造反中被朝廷抓住杀掉。
  她找不到其他报恩的方法,只好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建文皇帝做这最后一件事,每引出一个白莲教徒,每带走一个人,未来大明就可能少一场祸乱,少几次折腾。
  朱文奎接着说:“不过她带这些人出去,你可要小心点。”
  “我?”
  朱瞻基有些疑惑。
  唐赛儿自己最熟悉不过,她最多对自己动动拳脚,而且很有分寸,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朱文奎看了看,周围的人站得更远了一点:“这次前往燕国,燕王府全家迁移。你可想过没有,唐赛儿对燕王府来说算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若有人欺负她,她势单力孤,又无人帮衬,会不会在伤心之下跑路?”
  朱瞻基愣住了,这些问题自己从来没有想过。
  朱文奎提醒道:“燕王叔爷并不熟悉唐赛儿,就连燕王妃对她也不甚了解,他们会不会认可唐赛儿,若是不认可,会不会打压她,排挤她?你是知道的,唐赛儿很是敏感,容易多想。若有人欺负了她而你又没有站在她身边,她真的可能会离开。”
  “别说你不会让她离开的话,她很小的时候就能在李芳英的眼皮子底下逃遁,孤身一人去了千里之外的山东青州,她若是想走,你是防不住的。她现在带这些白莲教徒一起,其中一个心思就是不想被燕王府的其他人欺负。”
  朱瞻基连忙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朱文奎喝了一口茶,淡然一笑:“我们是兄弟,自然知道你秉性。可问题是,你有一个善于惹事的二叔啊……”
  朱瞻基郁闷了。
  二叔朱高煦确实是个麻烦,他最大的麻烦,就在于给别人制造麻烦。
  好好的没事都能做出找抽的事来。
  朱瞻基虽然明孝悌人伦,懂得尊重长辈,可对于有过在安全局开房记录的二叔,实在是尊重不起来。全家上下差点因为他一起玩完。
  但爷爷又不可能丢下二叔不管,必然是一起带到美洲,到时候说不定还真会与唐赛儿发生冲突。
  朱文奎认真地说:“这些事,你需要思量好对策。夏雨与唐赛儿的关系很好,两人义结金兰,若唐赛儿出了事,夏雨不会答应,她不答应,我就没办法过好日子,再说了,我也将唐赛儿当做朋友,父皇更是对她很是器重,看她的待遇就知道了,几如宫内公主……”
  朱瞻基起身,肃然保证:“请太子放心,唐赛儿是我邀请去美洲的,她是我的,我的——总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二叔也不行!”
  朱文奎点头,起身走至栏杆处,轻声道:“你们这一走,东宫可就冷清多了,没了你的陪伴,没了唐赛儿的嬉闹,总感觉少了些不想少的东西。只是,大局之下,总需要有人承受一切。朱瞻基,你想过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的未来吗?”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两个少年的二十年约定
  十年,二十年之后?
  朱瞻基凝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问题并不是出在二十年后,而是出在谁的未来上,是大明的未来,还是燕国的未来。如果分开说,会不会给人一种割裂的错觉,让朱文奎误以为燕国独立在大明之外,而非臣属于大明之下。
  出于谨慎,朱瞻基开口道:“十年,二十年,我倒真想过。眼下的大明已无外地,西南的乌斯藏……”
  朱文奎抬手,打断了朱瞻基:“说你的未来。”
  朱瞻基见朱文奎认真,知道两人推心置腹说话的机会不多,索性便直说:“我勾勒过十年后的封国,从完全的蛮荒之地,开辟出两个塞上江南,河流两岸种满庄稼,有人在治水沟渠,有人在仰望蓝天,有人在禾下乘凉……”
  “有满仓的粮食与谷物,有欢声笑语,孩童可以背诵诗词歌赋,商人从遥远的大明而来,我们拿出货物交易,船只停满港口,船帆与日月旗在风中飘舞……”
  “那时候,爷爷老了,父亲会出来管事,而我也将承担重任,规划好封国之中的一切。那里不是有土著,皇上说过,那些土著也是黄皮肤的人,与非洲的黑皮肤的人、西方白皮肤的人并不同,反而更像是我们中原人种。”
  “所以我打算是将这些土著同化为大明人,学习大明的文字,穿着大明的衣裳,掌握大明的技术,让他们成为封国里的重要力量。十年之后,那里的人口最好是能到八万至十万,二十年之后,能有二十万……”
  人口的扩张是封国建设的关键,这里的人口增长,除了自然生育外,主要是“拉拢”更多的土著加入,还有未来超远航贸易带来的人口。
  朱瞻基讲述着未来的燕国,朱文奎听得连连点头,看着眼前的朱瞻基,他虽然还小,却是一个极有主见与想法的人,现在给他一片天地,说不得能做成大事。
  父皇说过,美洲未来到底听不听大明差遣与号令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明的文化与火种能留在那一片土地上,就是大明的胜利。
  这可以理解,像是朝鲜国、以前的安南国,都是中原文化圈内的国家,无论是制度、律令还是礼仪,甚至于文字,都在效仿或直接使用中原王朝的。
  文化的认同,让朝鲜国更倾向于臣服大明,文化的根基存在,也让大明能更好地将安南国化为交趾郡。根基在文化里,打下文化的根,日后怎么都好说。
  朱瞻基头脑清醒,虽然有些勾勒与畅想不够清晰,却已经有了大致方向,也明白了日后所作所为的重点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