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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三审、岳四海闯了进来,柳成贵手微微颤抖,向后仰去,重重砸落地上。
  朱棣随手将古今令拿起来,丢给顾三审:“告诉陛下,古今令——找到了。”
  顾三审接过令牌,深吸了一口气。
  这群人还是阴魂不散,古今死了,棋手死了,竟然还想冒出来掀起风云!
  朱棣将信也交了出去,在徐辉祖、铁铉等人进入营帐之后,便将柳成贵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说:“我朱棣,生不负大明,死不负太祖。”
  话说得很漂亮,只是朱棣心里苦啊。
  谁不想当皇帝,何况自己有希望,可丫的所有希望都是雾中花,水中月,自己是有兵权不假,可调动不了大军与朝廷为敌,与朱允炆为敌啊。
  前面造反的都死了,白痴才造反……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分批北迁,迁都筹备
  岳四海收起了古今令牌与书信,看向朱棣的目光深邃且带着警惕。
  顾三审搜寻柳成贵的尸体,发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肃然道:“此人有刺杀大帅之阴谋,为万无一失,安全局将与亲卫一起,负责大帅安全。”
  朱棣脸色有些难看。
  以前安全局对自己的“照顾”还算是克制,至少不会挨那么近,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可被柳成贵这么一折腾,安全局便有了接近的借口,而自己还不能反驳!
  这就是自己不能造反的原因啊。
  古今也好,棋手也好,都低估了新军之策的力量,低估了朱允炆在军中的威望。
  回头看吧。
  朱桂他造反凭的是什么?
  一群帖木儿国的俘虏,他们的命运本就是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挖矿劳作,被拉去当奴兵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反正他们在哪里都一样是干活,死哪里都没区别。
  朱允熥造反凭的是什么?
  是野心,是仇恨,是日积月累的死士培养,他的主力不在金陵,而是外调来的淮安卫。很可能在这些年里,淮安卫都被渗透与掌控,并没有贯彻新军之策中的忠君思想。
  可自己凭什么?
  徐辉祖是建文的死忠,平安也是,两个副将军都死心塌地跟着建文皇帝,谭渊、段云、刘启夏、周大志、袁岳,这些猛将哪个不是建文皇帝的人?
  还有铁铉,这是个忠心耿耿的文臣,建文皇帝不死,他恐怕不会考虑侍奉第二个君主,此人有着监军之权,自己可以下令造反,他也可以下令让军士弄死自己。
  监军,虽然不会干涉主将的作战谋划,战争布局,却管着军队忠诚,有着平乱之职。
  退一万步,不考虑这些武将文臣,就是连大头兵,朱棣也深感无力。
  这里大部分军士都是京军,还是大胜的军士,他们都在盼着回金陵,该受封的受封,该领赏的领赏,谁有心思会跟着自己去造反?
  时代不同了。
  搁在建文登基时,自己可以凭借着三护卫造反,他们是自己的嫡系,而且家眷都在北平,没什么后顾之忧,现在让大军跟着造反,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被抓到囚车里,在小木屋里被人推着晃到金陵去。
  棋手的谋划,古今的算计是合理的,只是他们选错了时间。
  为了避嫌,朱棣生病了,将军中大权交给了徐辉祖、平安、铁铉等人,自己则病倒在大帐之内,看那样子,大军不班师,朱棣连榻都懒得下了。
  现如今征北大军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置,周围并无敌人,不存在威胁,只需要看好俘虏,做好日常警备便无大事。
  为了减轻后勤压力,徐辉祖、铁铉等人决定,先将俘虏分批次送往关内,这些俘虏都是强壮的鞑靼军士,是上好的劳力。
  十一月,金陵迎来一场大雪。
  东宫。
  户部尚书夏元吉对太子朱文奎奏报:“迁都事大,不宜一蹴而就。户部建议,可分批次迁移,先迁礼部、兵部、刑部。礼部负责相应礼仪祭祀,当先行。兵部负责处理京军事宜,刑部负责安稳地方。至于户部、工部与吏部,可后续北迁。”
  朱文奎清楚迁都事繁,在金陵的大小官员有几千人之众,加上其家眷,下人随从,少说也是几万人,加上金陵到北平路途遥远,这么多人全靠船不太可行,会导致漕运中断,商船中断,大部分人还需要走陆路。
  在路途之上就需要花费一个多月,而在这段时间里,大明朝廷不能所有衙署都不运作,全都去忙活搬家之事。
  朱文奎谨慎,以商量的口吻询问夏元吉:“户部建议中肯得当,孤以为可行。若敲定礼部、兵部、刑部三衙署先期迁移,是否可以先安排三部官吏,再分三批次或五批次迁去北平,先做好前期接待,置办,检查,安置等事宜?”
  夏元吉深以为然:“如此甚好。”
  朱文奎批了夏元吉的奏请,将文书搁在一旁,这些文书并不会直接拿去当命令来用,而是需要先送内阁,内阁大臣附议之后,送武英殿,经朱允炆用印之后再推行下去。
  “夏尚书,户部这段时间压力怕是有些大,张辅大军在班师的途中,燕王叔爷的大军想来用不了多久也会回朝,最迟明年春,东海水师、东南水师主力也会返回,南洋水师也建了功,同样需要封赏,户部可以扛得住吗?”
  朱文奎有些担忧。
  夏元吉哀叹不已,面露难色。
  举世攻明带来的是大明全面反击,虽有轻重缓急,但动用的资源,人力,兵力,投入的财力,可以说开国以来最多的一次。
  战争是花钱的,户部为了支撑一场场战争,几乎掏空了老本。
  打仗赢了,军士立军功而回,朝廷必须给封赏才算有个交代,要不然这些人拼死拼活图的是什么?
  人家用命换前路,户部总不能鼓励两句话,给他们精神安慰而没有半点好处吧?
  按照兵部、五军都督府、水师都督府初步推测,此番用于奖赏的钱粮不会低于一千万贯,这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但这个天文数字一旦平均下来,那就少得可怜,甚至每个军士仅仅只有二十贯,这是一个寒酸至极的数目。
  搁在洪武朝,一千万贯几乎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年财政收入,一旦发下去,全年日子都不用过了。纵然是建文朝财政年年攀升,可一千万贯的财政还是令户部承压。
  夏元吉无奈地说:“户部确实很难,加上秋税还没送至金陵,更是显得捉襟见肘。不过太子放心,户部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浴血奋战的军士。”
  朱文奎敬佩地看着夏元吉,道:“夏尚书辛劳。”
  夏元吉行礼,离开东宫。
  朱文奎见文书处理完,便吩咐内侍将文书送至内阁,自己则去了武英殿,对正在审视大明舆图的朱允炆说:“父皇,财政不济,国库空虚,当如何是好?户部虽有夏尚书,可他毕竟不能凭空幻出钱财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太子朱文奎问策
  财政是稳朝政的基石。
  百姓家没钱,最多是受穷一阵子。
  可朝廷若是没钱,就不只是受穷的问题,很可能会造成一系列的乱象。
  官员俸禄不能保证,官员可能会怠工,军士赏赐不到位,很可能会折损军心,甚至会引起骚乱。赈灾银拿不出,那百姓就无法安置,会造成人口损失,出现一批流民……
  朱文奎自小学习的不是老朱那一套“财政够了就行,多了伤民”的理念,而是学习朱允炆的“做大财政大饼,民富国强”的理念。
  现在朝廷花钱如流水,张辅打仗要钱,郑和打仗要钱,袁岳打仗要钱,朱棣打仗,那简直就是搬国库了。
  眼下一波一波的大军即将回朝,户部连赏赐的钱财都没准备好,夏元吉的保证靠不靠谱,万一搞砸了,就是把户部卖掉也收不了场。
  朱允炆将目光从舆图上移开,看了看朱文奎,问道:“夏元吉叫苦了没?”
  “这倒没有。”
  朱文奎想了想回道。
  “那他请求催促地方解运秋税了?”
  “也没有。”
  “他提出节省开支,精简衙门了?”
  “呃,还是没有。”
  “可说了要增加税赋,加征商税了?”
  “没。”
  朱允炆笑了,看着朱文奎并不说话。
  朱文奎明白过来,行礼道:“父皇,儿臣明白了。夏尚书还有诸多手段没有施展,说明户部能够应对赏赐事宜。”
  朱允炆点了点头:“你忘记了一点,代王与一干江南大族可是给朝廷送来了很多钱财。户部有这笔钱打底,又进账了夏税,供应赏赐不成问题。等到水师凯旋,秋税也会入库。你要相信夏元吉,他对财政的把控,远远比你强得多。”
  朱文奎了然,自己倒成了空担心之人。
  看来只要夏元吉不动作,国库就不会出现危机。
  朱允炆走至桌案处,拿出一份奏折,递给朱文奎:“山西平阳府知府打着支持征北大军的旗号,趁机敛财,横征暴敛,惹得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安全局与监察御史已都已奏报京师,事实确凿。你为何在这文书之中,只批了扣押其于当地知府衙门,调河南官员前往堂审,而不是将其带至金陵,杀头以安民心?”
  朱文奎知道这份奏折。
  征北大军在前线征战,需要无数后勤百姓支援前线。
  为响应此战之后再无大战,支持这次倾国战争,北方诸省百姓闻风而动,山西因地理位置处在前线,更成了后勤主力,许多百姓活都不干了,男人都推车去支援大军了。
  可偏偏有人借此机会欺负百姓,说什么大军需要粮食,你们出的粮食不够,地主家出一百石,你们小百姓至少也应该出个十石八石粮,不给粮就是不支持朝廷,不支持征北大军,若是因为你们少给了粮食,大军吃不饱,打了败仗,责任就是你们的,到时候抓起来问罪。
  各种威吓,各种理由,从百姓家里抢钱抢粮,还对外说是百姓自愿,民风淳朴,拥戴朝廷。
  朱文奎恨不得将这群蛀虫踩死,但国有国法,官员犯了罪,君主也应该先安排人审,审完定罪了再杀,像太祖那样掠过刑部、大理寺与地方,直接派人取人头,或干脆自己亲自拿鞭子上场,这种做派是“大快”太祖的心了,可对官员的伤害很大,对朝廷的伤害更大。
  “父皇,儿臣想其罪行于当地犯下,惹当地百姓破家无数,与其将他押送金陵审讯定罪再问斩,倒不如在当地审讯问斩,一来节省人力,免去衙役辛苦,二来可以让当地百姓亲眼看到其人头落地,以收揽民心。至于调河南官员前往,是为保公正,避免地方官官相护……”
  朱文奎仔细说着自己的理由。
  朱允炆听闻之后,微微点头,对朱文奎的安排相当满意。
  朱文奎说完山西事之后,转而说:“父皇,张辅大军撤出朝鲜,朝鲜国王李褆发来了请求文书,一请求帮其重建宫城,二请求帮其打造水军,三请求允许朝鲜商人加入远航贸易。儿臣拿不准主意,特来请教父皇。”
  朱允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帮其重建宫城不是不可为,但打造水军,就没这个必要了吧,他们已经有了大福船的图纸,按部就班打造便是,慢一点,也是好事。至于加入远航贸易,可以拒绝。”
  朱文奎询问:“是日后都不准其加入远航贸易,还是暂时不准?”
  朱允炆淡然一笑:“朝鲜国小地贫,他们要什么远航贸易,但凡他们需要的,大可以来大明购置。远航,他们还不够资格。孩子你要记住,大明要做海洋上的规则制定者,大明不允许朝鲜加入远航贸易,就如同不允许占城、暹罗等船队前往朝鲜一样。”
  “东海是大明的,这里让不让船过,大明说了算。朝鲜的航路,只能定在大明天津港与定远行省港口。但凡出现在其他港口,大明应该将其击沉,并带着他们的尸体去找李褆问罪。远航贸易只是名头,他们想要的是海洋利益,是分配海洋利益的权力,小国寡民,就不要参与进来了。”
  朱文奎记在心中,看向舆图上的朝鲜,这里虽然是个临海之国,不过对他们来说,大海就如同湖泊,只能在一片区域内扑腾,不能去远方。
  这样也好,不能总看着大明远航贸易有利可图你们也想插一脚,多加一条船,大明就少卖一批货给朝鲜,这不划算……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朱文奎认真地看着朱允炆,有些不安地说:“代王之乱,说到底与其财力分不开。可眼下藩王之中,拥有财力的可不在少数。辽王、岷王虽然低调,但其经商最久,家产无计,等其财富堪比小半个国库时,会不会生出问题。巨商,未必有利朝廷吧?”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以辽王、岷王的钱,别说鬼推磨了,就是阎王爷估计也能请来磨豆浆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财团?朱允炆的杀猪刀
  登基之初,朱允炆以财富换走藩王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