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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铉看着杀气腾腾的徐辉祖,清了清嗓子:“李芳远在这件事上确实不妥,让我们极是被动,且存在巨大隐患。此例一开,藩属国都可能铤而走险,将一些海贼、倭人、犯人等送至大明。由此,当将此事扩大,严重处理,以儆效尤。”
  杨荣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位,低着头看鞋子,脚指头还不时地动一动。
  打朝鲜?
  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所以这两位都乐得配合建文皇帝演戏,反正表忠心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错。
  不过李芳远这件事若是处置不当,将很可能让大明与朝鲜的关系变冷,朝鲜再想随意派遣使臣,学生进入大明,恐怕会有不少阻碍。
  日本使臣回去之后,足利义持会采取被动防御,还是主动进攻,这些动态远比李芳远的破事更重要……
  “皇上问你话呢!”
  铁铉推了推杨荣。
  杨荣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握了握拳头,好啊,我在这里讲话,你在那里神游四海,行,你真行,小子,济州岛缺一个钓鱼的,你去那里吧。
  杨荣郁闷地想吐血,走个神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
  徐辉祖看着杨荣一脸羡慕,早知道这个结果,自己干嘛不躺地上睡觉,让皇上发配自己去济州岛啊,对马岛啊,壹岐岛啊什么的多好。
  铁铉有些不满意,连忙说:“皇上,杨荣只不过是走了个神,怎么能因此获罪发至济州岛。他是兵部侍郎,走神有错,不是他的错,是我这个当尚书的没管好,我的责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让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杨荣瞪大眼珠子,铁尚书啊,你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恨不得刀了你啊。
  鬼都知道济州岛现在是个什么地方,东海水师精锐多少人都在那里,摆明了是一处军事前线,战斗哨岗,别管足利义持是被动挨打还是主动找死,那都是水师妥妥的军功,你抢我功劳,挡我升官路,不怕我找你拼命?
  铁铉白了一眼杨荣,你小子还想怎么升?我在兵部尚书多少年了,你见我挪过位置吗?你跟着大军跑到西域,一战直接成了兵部侍郎!
  你这不是想去济州岛,你这是想直接踩着我爬到内阁去啊!
  要入内阁也得是我先入,排队好不好……
  铁铉真的很着急,现在对外战争越来越少,大明打仗又不玩僵持战、持久战,基本上都是一次彻底解决敌人,无论是安南,还是帖木儿,都是一战定乾坤。
  除了北面善于跑路的鞑靼和瓦剌,大明明面上的敌人就日本国一个了。如果在打日本时不立下点军功,铁铉想要进入内阁的梦想怕是基本要成泡影了。
  现在皇上如此器重杨荣,甚至有意让他参与到东海水师的征战之中,摆明了是想让杨荣得到更多的资本好进入内阁。
  朱允炆看着相互争执的铁铉与杨荣,揉了揉眉心,直接说:“内阁只有解缙、杨士奇两人,明显不足。这样吧,铁铉入内阁,杨荣升兵部尚书,杨荣去济州岛,铁铉暂代兵部事宜。”
  铁铉郁闷,自己就这么进入内阁了,可为毛自己高兴不起来,似乎上了当……
  朱允炆欣赏杨荣的大局观与谋略,是一个智谋之人,做辅助是极好的。铁铉更适合作为一军之主,团结所有力量,随机应变,意志坚强,能抗压。但未来的作战,水师不需要这么多做主的人,需要的是能拿主意、谋略四方、大局决断的人才。
  杨荣领命,还是有些好奇地问:“皇上,那朝鲜方面?”
  朱允炆平静地说:“安全局差点拆了朝鲜市舶司,抓了三个人,李芳远哪怕是聋子也应该知道消息了。用不了多久,朝鲜使臣就会来京,等着看吧,若他们不解释清楚,表现出谢罪诚意,那就把朝鲜国踢出藩国序列,过往条约一律作废。”
  杨荣笑了。
  建文皇帝对日本使臣入京一事并没有太过愤怒,因为这件事没有改变大明对日本的计划。如果真的被李芳远搅黄了,那朝鲜就危险了。
  安全局。
  李一府、张英、姜楠三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这三个人毕竟是奉命行事,在问出口供之后,薛夏、顾云等人也没折磨他们。
  刘长阁将一份文书交给薛夏,严肃地说:“最近出现了一些异常,绝大部分人都沉寂下来,融入京师的生活之中。但这批人却始终保持着紧密联系,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薛夏翻看着文书,当看到一行字的时候,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些人竟在窥视安全局总部,还曾跟踪过我们的人?”
  刘长阁凝重地点头:“若不是皇上始终不下命令,我真想将他们全抓了问个清楚。庞焕认为,他们几次出现在安全局附近,应该是在寻找白依依。”
  薛夏知道白依依背叛杨五山与阴兵,导致其外围势力基本荡除,恨之入骨是肯定的,但将目光投向安全局总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一直如此被动不太合适吧?”
  薛夏有些担忧。
  刘长阁无奈地说:“话虽如此,可我们确实没有掌握更多的头目消息,在京的这批人似乎完全分散为一个个小组,小组之内又没有明确的头目。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请求皇上批准一次行动,抓一批人问问。”
  薛夏赞同:“这种事,还是早点动手的好,明日我写份文书送上去。”
  刘长阁微微点头。
  安全局在忙碌,无数的百姓也在忙碌。
  二月春暖花开,秦淮河游人如织。
  唯有后湖十里长堤,并无游人。
  一辆辆马车载着货物抵达长堤入口,经过三重勘验之后,才准许通行。
  钟山之上。
  一道身影隐在高处,手中拿着望远镜盯着后湖长堤,眉头紧锁。
  警备果然森严。
  想要进入二炮局内部,必须经过这些勘验才可。
  腰牌好搞定,可容貌勘验这就麻烦了,要么易容,要么弄一张人皮来……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梅花袖箭
  张五秀打了一坛酒,拿起汗巾擦了擦脸,哼着小调轻松地往钟山西北方向的小村落走去。
  途经一处树林时,张五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跳着担的两个男人,微微眯起双眼,军士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是普通农夫。
  可两个男人并没有在意张五秀,路过时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径直走远。
  张五秀放下了戒心,也没多想,没走出一里路,就听到了树林中传出了女子的呼救声,张五秀循声而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似受了伤,正轻声呼喊。
  “这位大哥,烦请行行好,方才有一只蛇咬伤了我。”
  女子见有人来,连忙喊。
  张五秀上前查看,见女子手臂已有些发黑,不由得骇然,什么毒蛇能这么厉害,刚凑上前,刚想将女子背起,却不料脖颈处挨了一记重击,顿时昏了过去。
  夜深人静。
  张五秀陡然惊醒,借着残月的光看清了周围,这是一处密林,而自己则被绑在了树上。
  “醒了。”
  女子立秋轻声说,手中的匕首在石头上不断摩擦。
  张五秀想要挣扎,却发现绳索很牢,不由高声喊:“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回去!”
  立秋看了一眼张五秀,冷冷说:“没有人会晚上来这里,你喊再大声也没用。你为二炮局运送铁矿石是吧,我想找你问点事,配合得好,你或还能活。”
  张五秀紧张起来。
  二炮局?
  她竟然想要打探二炮局的消息!
  二炮局可是大明最机密的地方之一,向来都不准半片纸传出去,甚至是那里的匠人,他们与家人都生活在朝廷军队直接控制的区域内,外界很难接触到匠人。
  那是不准问的禁区中的禁区。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张五秀咬牙说。
  立秋呵呵笑了笑,起身走向张五秀:“倒是有骨气,不愧是曾经的京军。不过那又如何,朝廷不稀罕你,多好的待遇,可偏偏你无法享受,何必为他们卖命。”
  “你懂什么,我们这些老弱不退,如何能强军?”
  张五秀心性端正,想靠这点挑拨根本无法动摇。
  立秋见这一招行不通,便拍了拍手,两个男人提着一个老妇人,一个男娃走了过来,都绑着双手,嘴里塞着破布。
  张五秀猛地挣扎起来,喊道:“放开他们!”
  立秋严肃地说:“你老婆,你孙子,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说吧,二炮局里面的建筑是怎么分布的,有多少道关卡,火药库房在哪里,如何进去,需要什么口令……”
  张五秀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竟然想要进入火药库,那可是二炮局最核心的区域!
  “说!”
  立秋威逼。
  张五秀脸色苍白,摇头说:“你们要问清楚二炮局内部的情况,抓我一个送铁矿石的有什么用,你们当真以为我能了解如此多的机密不成?”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立秋一把手将小男孩拉至身前,锋利的匕首横在孩子的脖子上,一道血缓缓流淌而出。
  张五秀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开,绳子勒入肉里,几乎就要切开了肉!
  “放他们走,我说!”
  张五秀痛苦地开口。
  立秋摇了摇头:“我要你现在就说出来。”
  张五秀看着年幼的孙子,闭上了眼,咬牙说:“后湖入口是十里长堤,长堤入口有三道哨卡,第一道哨卡勘验腰牌,第二道哨卡勘验登记过的照身帖,第三道哨卡检查随身携带之物,除了衣服之外,不准携带任何物品,尤其是火石、火折子等……”
  立秋皱眉。
  如此严密的检查,想要带私货进去恐怕是不容易的,想要一把火烧了二炮局更不可能。
  “还有呢?”
  立秋追问。
  张五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走不到五里,又会遇到两道哨卡,这里的哨卡一样是检查随身携带之外。再行三里,便接近了黄册库。在那里,有盘验货物的广场。”
  立秋连连点头,正听得起劲,突然没声了,不由怒斥:“怎么不说了?”
  张五秀无辜地解释:“说,说完了啊,我的任务就是将东西运至广场,拿到盘验之后的牌子,沿着十里长堤返回……”
  “验货广场里面呢?”
  立秋着急。
  张五秀摇头:“我真不知道,广场与内部连接处不仅有军士把守,还有影墙挡了视线,看都看不到。货物到了广场之后,会由二炮局内部的军士或匠人负责送,我们这些外人根本进不去。”
  立秋几乎要咬碎牙齿,忙活了一大圈子,你告诉我啥都不清楚?
  外围这点破事有什么价值?
  我们想要进入二炮局内部,内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