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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商商会成立,如此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如果不上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常百业便亲自找到了胡濙,连文稿都已经写好了。
  结果胡濙开出了价:五百两银子。
  常百业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不过就是想登个报,宣传下晋商商会,广传消息,你再黑,也不能黑我的那么多银子吧?
  胡濙无所谓,很简单地告诉常百业,宣传司自己想写什么,找谁来写,那都是宣传司自己的事,绝不要钱,也不收你们的钱。
  但是,主动来找宣传司,登载消息以“广传于众”,打广告的,那要收费,而且要重重收费。
  胡濙的逻辑很简单,宣传司的报纸五文钱一份,一天卖个一千份,也才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啊,不说宣传司陆续抵达的两百来号匠人,就说这笔墨纸砚,刷印器具,也是要钱的啊。
  这些人跟着自己来山西,也是需要吃饭,也需要给他们发饷银的,这些人也有老婆孩子,也有个人需求,不给钱,谁办事?
  要你五百两咋啦,以后晋商商会想要登报,就按这个价走,不接受就走人,我头版挂怡红楼开业的消息,看你咋滴。
  常百业感觉胡濙是个流氓,侯浅浅看不下去,觉得胡濙实在是不像话,于是将价格提到了一千两……
  自此之后,卖报小郎君成了快递小郎君,专门负责将刷印好的建文报,送至晋商商会特定的几个店铺,然后由晋商商会,负责发卖建文报……
  胡濙认为自己得了好处,白赚了一千两银子,还省了卖报的事。
  常百业则感叹自己老婆实在是太天才了,给晋商商会开了一个好头,独揽了建文报的发售权,以后但凡是想要看报的,都得去晋商商会的店铺里走一遭。
  这只要进店,那就好说,买不买都是客人,好好招待着,说不定哪天买份报纸,还顺带买几匹布呢。
  茹瑺终于收到了各地发来的文书,移民造册人数逐渐增加,合计已有六万余人,虽然数量远不足五十万,但已是走过了最困难时候。
  驿站革新也在紧锣密鼓的推进之中,原本一些年久失修的驿馆得到了整修,缺员也得到了补充,驿站开始从太原等地,穿太行山而出,进入河南、北直隶地区。
  考虑到太行山里面还有一些小毛贼,动不动就收过路费,北直隶、河南与山西三地,联合出动了一批善行山地的精锐,端掉了山中几十个王,还顺带打了不少老虎豹子回去。
  道路清了,驿站建了,粮食到位了,移民也该开始了。
  在六月底,茹瑺宣布每半个月组织一次移民,先期出发,以早日分田盖房子,而第一批移民,便有两万之多。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蜿蜒的山道中,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
  与洪武时期的移民相比,这一次大规模移民,即没有绳索捆绑,也没有军士押队,更没有哭天喊地,寻死觅活。
  这些人离开故乡,告别亲朋,为的是枝繁叶茂,为的是过上更好的日子,为的是孩子与未来。
  梆子敲响,驼铃叮当,不出西域,直往东方……
  山东青州。
  宋正臣啃着硬邦邦的馒头,感觉牙齿都要崩掉了,拿着馒头往石头上砸了砸,竟发出砰砰的声响,看着这如铁的馒头,宋正臣很想知道,面为什么会这么硬……
  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已经发出了去了十几条消息,看军士与看守之人的样子,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中问题,可为什么朝廷还没有派人前来?
  “王匠头,你见过衣冠冢吗?”
  宋正臣看着一旁啃着馒头的大汉问道。
  王匠头抬头看了眼宋正臣,冷着脸说道:“等老子被打死了,家人自然会收走衣服,造个衣冠冢。至于其他人的,呵呵,我有机会见,还会待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家人会收走衣服,如果家人不来收呢?”
  宋正臣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
  王匠头没有接馒头,而是说道:“你还是吃一点吧,没这点馒头垫着,就你现在虚弱的身体,坚持不了半个月了。我听军士说起过,但凡今日丢的尸体,明日尸体上的衣服准不见了。你说若不是家人,谁如此晦气会去乱葬岗?一定是这些军士通知了死去之人的家人,又敲了一笔。”
  宋正臣眯着眼,更是疑惑了。
  按理说,无论是家人,还是其他人,只要拿到了衣服,就应该看到自己留下的消息了,那么大的字,不应该看不到啊。
  只要他们将消息报告给朝廷,一定会重重有赏,怎么到如今,青州还是青州,没有丝毫改变?
  问题出在哪里?
  夜晚,又有人不行了。
  宋正臣偷偷摸摸,咬破了手掌,蘸着血,在死人的里衣中再一次写了消息,之后回去休息。
  来回总这样干,宋正臣已经有些贫血了。
  翌日晚间,王草根与王草头继续扒取衣服,当王草根看到又一件带血色的里衣时,几乎跳起来骂娘,这都什么情况,死了就死了,糟蹋什么衣服,知不知道多难洗!
  “大哥,丢了吧?咱明日就去贩卖衣服,不缺这一件。”
  王草头郁闷地说道。
  王草根将衣服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冲着尸体嚷嚷了两句,便离开了。
  一阵猛烈的阴风袭来,如旋风卷动,地上单薄的里衣飞起半米,翻滚着飘向远处的河边,落在了河岸之上。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玉手捡起了衣服,看到了上面的字:
  齐王反,速报朝廷!
  第四百三十章 打女人的后果
  齐王府。
  齐王朱榑看着走来的年轻女子,目光中带着阴冷的笑意,两厢更是站着二十位手持刀兵的卫士,凶神恶煞,杀气凛然。
  沫儿与广袖轻盈而至,如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拜见王爷。”
  两人款款行礼。
  朱榑一拍桌案,厉声道:“你们还敢来我青州府,来啊,给我抓起来!”
  哗啦啦!
  卫士上前,刀锋架在玉颈之上。只需要轻轻用力,两人便会香消玉殒。
  沫儿面色平静,轻启朱唇:“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来拯救王爷的。若王爷杀了我们,呵呵,相信用不了两个月,朝廷大军就会踏碎青州王府……”
  “你是何意思?”
  朱榑心头一惊,气势弱了。
  广袖抬手,推开锋芒,上前一步道:“王爷,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威慑的把戏就不需要了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朱榑眯着眼,沉吟了下,挥退卫士,仅留下两名心腹,对两人说道:“佛母走时曾说起你们要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们,还以为陷在了兖州,不成想你们还是逃了出来,倒有些本事。”
  广袖与沫儿心有余悸,在送走孔讷之后,两人便开始撤退,待城门开启,顺流而下,还算是顺利,可在途中遭遇了安全局的追踪,不得已才潜藏在乡野之间,之后才找了机会前来青州。
  安全局的网,撒的太广,太快。
  “这些只是小事,倒是王爷是不是将事情做得太过了,我可是听说,安全局的人在青州府接连损失了几位好手。”
  广袖冷着脸问道。
  朱榑愤然走向广袖,突兀地甩出一巴掌,直将广袖打倒在地,厉声道:“你不是佛母,就不要用佛母的语气跟本王讲话!安全局的人为什么会追到青州,你们白莲教不清楚吗?也幸是佛母离了山东,若是被庞焕抓住把柄,我青州怎保?”
  “姐姐!”
  沫儿连忙扶着广袖,转头对朱榑喊道:“这就是王爷的待客之道?”
  朱榑收回手,不屑一顾地说道:“这是她不敬重本王的下场!若再如此放肆,佛母也护不了你们!不要忘记了,你们来这里只是避难的!说吧,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沫儿刚想说话,广袖却暗拉了一把,捂了下脸颊,起身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王爷,安全局去过东昌,已经在调查惊蛰的旧事了。”
  “惊蛰?他不是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以调查的?”
  朱榑皱眉。
  广袖摇了摇头,道:“此间事我等并不知内情,若王爷认为没有纰漏,那自然高枕无忧。可若真有纰漏,那会不会是个隐患,这一点就请王爷判断吧。”
  朱榑思索了下,脸色有些阴沉,沉吟道:“丛老九已经死了,没有人会记得当年之事。”
  广袖微微点头,道:“既如此,自是无忧,只是还请王爷多加地提防,据白莲教信众所察,庞焕身边多了一个厉害人物,怕是从京师来的。”
  这一次朱榑没有反驳。
  安全局的厉害,朱榑是清楚的,虽然多少次安全局的人进入过青州府,甚至进入过齐王府,但都被暗中处理了,至于其尸体,自然被运出了青州府外,于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给处理掉。
  为了避免安全局总是窥视青州府,朱榑还命人伪造过安全局文书,传递过虚假消息。
  只是,事情还能继续隐瞒多久?
  朱榑不清楚,但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在自己的诅咒之下,朱允炆一定会死!
  京师中留下的眼线来报过,朱允炆因为身体不适,从皇宫搬到了后湖居住,这就是朱允炆将死的征兆啊。
  只要再等上一段时日,一定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待朱允炆一死,自己就能直接率兵乘坐巨舟出海,沿海南下,直接开到长江,逆流而上,抵达南京城外,一举攻克南京城,登基帝位!
  想到这里,朱榑心头不由有些火热,也没有追问广袖与沫儿,让下人带她们休息,同时命人请来丹阳子。
  安顿下来之后,沫儿看着广袖阴沉的脸色,低声问:“为何不将血衣之事告诉齐王?”
  广袖目光冰冷,轻咬银牙,带着怨恨:“连佛母都不曾打过我,他算什么东西!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也不过是个废物!”
  沫儿见广袖如此动怒,连忙说道:“姐姐,我们当以大事为重。身与灵,我们都许给了弥勒,万不可因身受辱而坏了计划。”
  广袖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隐隐作痛,冷哼一声:“你真以为现在交出血衣,齐王就能安稳了?庞焕是一只猎犬,一旦被他闻到味道,绝对会穷追不舍,现在还多了一个厉害人物,怕用不了多久,这青州府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沫儿劝道:“至少交出血衣能警醒齐王,早点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用尽办法通告朝廷消息,不至于事情提前败露。若时机不对,齐王提前倒了,对我们的计划更不利。”
  广袖摇了摇头,坚定自己的看法:“我们白莲教的目的并不是齐王反不反,他反,自是好,他若不反,倒在这青州,对我们也没有损失。因为这里的百姓,已恨透了官府与藩王,将会彻底站在我们白莲教这一方。教徒,才是我们的目的!”
  沫儿着急地跺脚,道:“佛母说过,让我们帮助齐王度过危难,促使他起兵南下。若你耽误了佛母的安排,我们两个谁都不好过!”
  广袖起身,找出来一把剪刀,取出血衣,当着沫儿的面,剪碎在地,看着沫儿道:“佛母说过,要学会临机决断,不可默守陈规。这件事要么第一时间禀告齐王,要么永远闭嘴,妹妹,忘记这件事。”
  沫儿眼见如此,也无法再说什么。
  一个巴掌,改变了一切。
  不知道他日齐王知晓之后,会不会后悔。
  丹阳子现在很神气,忐忑与装病了一段时间,突然之间,竟得到了莫大赏赐,不用说,一定是京师传来消息,朱允炆病了。
  无法相信这一切的丹阳子也开始怀疑,难不成扎个草人,施个法术,真的能诅咒人生病,乃至死亡不成?
  这些道法,不都是骗人的把戏吗?
  看齐王-兴奋的神情,崇拜的目光,丹阳子终于确定一点,道法是可信的,既然道法可信,那武当山藏着《上天梯》金丹秘术,也一定是真的,只要得到了这卷秘术,练成金丹,自己也未尝不可以长生不老!
  只是,想要通过道门的身份去拿到《上天梯》已然不可能,只能依靠皇权的力量,藩王还没有力量去影响武当山,现在,只能促使齐王造反,并且让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