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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抬头问道。
  丘福走近了,才回道:“王爷,世子尚还在秦淮河畔,并未回府……”
  朱棣面色有些阴沉,严肃地说道:“派人将他叫回来,禁足半年!”
  “啊?”
  丘福吃惊地看着朱棣,朱高煦这段时间也没惹什么麻烦,不就是喝酒谱曲,寻花问柳,但他很有人品,从不赊账,至于禁足半年吗?
  朱棣一拍桌子,喝道:“去!”
  丘福不敢耽误,怕下人办不好此事,便亲自去寻朱高煦。
  朱棣虽没有带兵,但府中还有些军中好手作护卫,这些人几次都察觉到了安全局在监视朱高煦、徐增寿与李增枝等人,而且这种监视越发升级。
  因为负责盯梢的人,不再是千户级别的安全局之人,而是换成了指挥同知级的存在。
  雄武成几次出现在朱高煦等人附近三条街道以内,朱棣绝不相信这是“不经意”的巧合。
  出于警惕,朱棣决定将朱高煦关在家里,以免出现意外。
  没过多久,丘福便带回了醉得一塌糊涂的朱高煦,并安排人将其送至后院休息,至朱棣书房,禀告道:“王爷,世子已经回来了。”
  朱棣微微点了点头,审视着舆图,将心思放在了鞑靼与瓦剌身上,正盘算着,突然抬头,见丘福还没离去,不由问道:“还有事?”
  丘福犹豫了下,低声道:“王爷,属下在接世子的路上,像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遇到便是遇到,何为像是,说吧,是谁?”
  朱棣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
  丘福拿不准,道:“属下未曾看清那人容貌,仅是擦肩而过,只觉得很是熟悉,看其身形与走路姿态,与……与金忠极为相似。”
  “金忠?”
  朱棣心头一惊,急速道:“此人如此关键,缘何不追回来?快派人去查找,一定要找到此人!”
  丘福有些内疚,擦肩而过时,自己只是留意了几眼,事后才想起来此人很可能是金忠,可想起时,那人早就消失不见。
  朱棣看着离去的丘福,也没了分析北元态势的心思。
  金忠及其家人神秘失踪,背后必是有一股力量在操纵。
  朱棣很欣赏金忠,甚至曾将此人收为己用。可就现在来看,金忠很可能暗换门庭,成为了其他人的爪牙。
  可要人命的是,金忠的名字是挂在燕王府门下的,一旦他闹腾出来什么事,追查下来必会牵连到燕王府。
  朱棣不相信金忠出现在京师没有任何图谋。
  一个人,要么消失的彻底,要么出现即有目的。
  朱棣思虑良久,便带人出了燕王府,直奔灵谷寺而去,派人通报之后,进入禅房,见到了袈裟披身的姚广孝。
  “师父倒一如既往,修佛修心。”
  朱棣坐了下来,对姚广孝清寂的生活表示羡慕。
  姚广孝只平静地笑了笑,盘着佛珠,道:“王爷到此,怕不是想学老僧敲木鱼,念经书吧?”
  朱棣目光复杂地看着姚广孝,这种感觉,一如曾经熟悉,只不过他彻底成了朱允炆的人。
  “若真有空门无所忧扰,本王倒也想试一试。只不过,师父也清楚,极乐之地只存在于往生,而不存在于当下。”
  “王爷领三大营整训,可谓京军将帅,有何忧扰?”
  姚广孝不急不缓地问道。
  朱棣苦涩中微微摇头。
  京军将帅?
  这倒也没什么错,三大营整训确实是朱棣一手操持的,可朱棣本身即没有在五军都督府挂职,也没有在兵部挂职,只是个虚名王爷,仅此而已。
  站在军营中,若没有兵部的人站台,朱棣连一匹马都调动不了,若没有五军都督府发话,朱棣连一个兵也带不了。
  调兵权与统兵权,朱棣一样都没有。
  “这个忧扰,也是师父的。”朱棣看着姚广孝,说出了名字:“金忠。”
  一向镇定的姚广孝,在这一刻出现了些许慌乱与不安,盘着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等待着朱棣的解释。
  朱棣便将朱高煦胁迫金忠,朱高炽发现端倪,留金忠于白羊口所,金忠一家人神秘消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姚广孝,然后问道:“师父与金忠有旧,不知他可来访过灵谷寺?”
  姚广孝闭上了眼,思考着其中的问题,朱棣和盘托出,便说明他所言皆是真话。
  这个世界,让一个人消失容易,可让一家人悄无声息地一起消失,那就困难多了。
  不是朱棣所为,不是朱高煦所为,还能有谁能在燕王府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隐藏到毫无声息?
  姚广孝很清楚,朱棣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想拉自己下水。
  原因很简单:
  金忠进入燕王府的幕后推手,就是自己。
  若金忠做了不法事,那株连、牵连到的将不止是燕王府。
  姚广孝沉思许久,方说道:“自离北平之后,我再未见过金忠。倒是王爷,金忠消失如此之久,为何此时方来灵谷寺?”
  朱棣一脸忧愁,道:“最初本王打算秘密寻访,想要看看幕后是谁在操纵,可眼下金忠极有可能就在京师,已不容细细思量,务必及早找出此人。”
  北平闹出点事,毕竟天高皇帝远,遮掩起来容易。可京师就在朱允炆脚下,安全局又密布四方,一旦有风吹草动,必会落入朱允炆耳目。
  到时追罪下来,可就很难说清楚。若金忠一口咬定是燕王府指使,那朱棣就是从长江里滚到东海,也洗不干净。
  姚广孝知道金忠精通奇门与兵法之术,是一个极有能力之人,任由此人隐藏在暗处,确实是一个危险。
  “王爷,应将此事告知皇上,动用安全局之力,寻拿金忠!”
  姚广孝肃然道。
  朱棣连连摇头,拒绝道:“金忠牵连着煦儿,若上奏皇上,煦儿定会因谋逆定罪。此事只能暗查,绝不可落入皇上耳中。”
  姚广孝知道其中关联,但暗查需要人,燕王府现在的人手并不多,自己也没什么人,拿什么去查?
  “按王爷推测,金忠极有可能与高阳郡王、李增枝、徐增寿存在关系,是否可以从此处寻机突破?”
  姚广孝轻声问道。
  朱棣有些顾虑地说道:“眼下安全局的人盯着,我们插手其中也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煦儿又是一个要强之人,他若不想说,问怕是问不出来个所以然,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姚广孝沉默着,拨动着佛珠。
  朱棣只安静地看着姚广孝,眼前的人总会有办法。
  果然,姚广孝站了起来,推开了一扇窗,呼吸着春风,低声道:“若是有人伤害了世子,王爷是不是就可以派人暗中保护世子……”
  朱棣眼神一亮,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感谢之后,便离开了灵谷寺。
  在西安门外大街上,朱棣看到了一支使团的队伍,正疑惑是不是安南派遣的使团,却看到了朝-鲜使团的招牌,不由皱起眉头。
  朝-鲜使团年前来过一次,这才多久,又派了使臣前来?就算是李芳果想要得到大明册封,成为名正言顺的朝-鲜国王,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吧?
  “让人留意下,看看朝-鲜使团来京所为何事。”
  朱棣安排下去,而后返回燕王府。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日本王足利义满的信
  朝-鲜使团入京,自有缘由。
  因为来的是老熟人,礼部也没有为难这些人,只安排其熟悉了下礼仪,便准其次日入殿面圣。
  奉天殿。
  朝-鲜判三司事偰长寿转交了李芳果亲写的“国书”,再次恳求大明可册封其为朝-鲜国王。
  朱允炆从国书中可以看出李芳果的焦虑与急切,或许在朝-鲜国内,此时此刻正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李芳果这是来大明要金箍棒,当定海神针呢。
  可惜朱允炆不是东海龙王,这里也没孙猴子,给不了他棒子,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了。
  “此事朕记下了,册封之事还需礼部徐徐安排。只希望永安君能厚待百姓,民心孝顺,国运昌盛。”
  朱允炆依旧没有答应。
  朝-鲜内斗尚未明朗,急匆匆上台宣布胜利者太不明智。
  偰长寿见此也没有明显失落,自怀中又取出了一封信,举过头顶,道:“陛下,臣自朝-鲜奔波而来,还有一重要之事,即受朝-鲜君上所托,转此信于陛下。”
  朱允炆将国书收起,放在一旁,看了一眼内侍。
  内侍取来信,呈递给朱允炆。
  打开信看去,朱允炆原本和气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中也带着冰冷之色,抬头看向偰长寿,严厉地说道:“为倭人传信,永安君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偰长寿心头一颤,连忙跪下喊道:“君上只是转托日本王信件,并无他意,也是为缔结大明与日本友好所想……”
  朱允炆豁然站了起来,将信件丢了出去,愤然道:“大明与日本如何,还轮不到朝-鲜发话,你将此信带回去,告诉李芳果,行事莫要僭越,做事应有分寸!”
  偰长寿浑身冰冷,连忙澄清,可朱允炆已然离开了奉天殿。
  内阁大臣解缙上前,将内侍捡起的信接了过来,皱着眉头看过之后,转给了郁新、黄子澄等人。
  “使臣应有所耳闻,倭寇袭扰大明沿海,劫掠百姓货物,残暴可憎,朝廷已有明令,不准倭人踏入大明一步。如今朝-鲜君上竟为倭人发声,转其信件,实为不智。”
  解缙指出了其中问题。
  偰长寿清楚这一点,但李芳果有命,当大臣的又如何推脱?
  黄子澄在一旁和气地说道:“使臣也无需担忧,此事并不会影响大明与朝-鲜友好大局,且下去休息,具体事宜过两日会有定论。”
  偰长寿谢过之后,悻悻然退出大殿。
  内阁。
  解缙、郁新、黄子澄与茹瑺正审视着这一封被朱允炆“丢弃”的信,信的主人是日本王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于去年十二月,在堺城消灭了大内义弘,转而各个击破,将各路反叛军队打败,确定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在信中,足利义满介绍了“寇匪”袭扰大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