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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杜盯着舆图,面容冷峻,思索稍许之后,对胡木下令道:“你不要配合梁康作战了,带三千人去镇南关!若镇南关有失,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
  胡木重重点头,自信地答应道:“等我好消息吧!”
  胡杜收起舆图,携带自己的卫队,跟上了梁康的队伍。
  广西都司指挥同知孟察担任先锋,率三千人抵达那捏,并没有冒然前进,直接对十里之外的胡杜大军发起进攻,而是安营扎寨,等待韩观大军抵达。
  韩观亲率一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安排好防务之后,韩观对孟察问道:“可有张辅的消息?”
  孟察摇了摇头,肃然道:“此处虽然距离镇南关只有四十里,但我们的斥候还过不去,胡杜封锁了要道,想要知晓消息太难了。大人,不管张辅有没有夺下镇南关,我们都不宜再等待,而是应马上发起进攻!”
  韩观皱眉,若没有确切的消息,直接发动进攻,万一把胡杜吓跑了,南大门封不住,那将导致前功尽弃。
  只是群山重峦,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翻过去的,镇南关重镇,又岂会轻易打下来?
  该如何决断?
  韩观有些犹豫,是继续等一等张辅的消息,还是主动出击?
  “报,安南营中有异动。”
  军士来报。
  韩观握了握拳头,刚想下令迎战,突然问道:“如何异动?”
  军士道:“有两支队伍朝那米与我驻地而来,一支队伍好像南下,去了镇南关方向。”
  “你说什么?有队伍去了镇南关?”
  韩观惊喜地问道。
  军士肯定道:“没错,应是南下。”
  韩观大喜,对孟察等人说道:“大战当前,分兵南下,定是张辅夺下了镇南关,封死了胡杜南下的通道,现在就看我们的了。准备战斗,一举荡平贼寇!”
  孟察等人纷纷准备迎战,韩观上马,对跟过来的黄广成说道:“你乃是文官,就不要参战了,在后面观战吧。”
  黄广成抽出了腰刀,用刀柄砸了砸盔甲,发出了铛铛地声音,道:“安南大军肆虐思明府,我身为思明府知府,有戡乱之职。别看我是文官,但马上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就算今日战死这里,权当是以死报百姓了!”
  “呵,好一个以死报百姓!你最好还是活着,有无数人等着知府大人安顿!”
  韩观赞赏黄广成的勇气。
  在广西这地方当官,基本上没有不会骑马的,毕竟地方治安不好,就算是不考虑平日串门走访,也要考虑下出了事怎么跑得快不是。
  驱马上前,远处已出现了安南军士的影子,密密麻麻一群,乌泱泱地向前涌动,手里拿着武器,很多人别说盔甲,就是连皮甲都没有。
  “这真的是胡杜的大军?”
  韩观有些难以想象。
  黄广成面色带着杀机,道:“不要小看他们,要知道思明府死在这些人手中的军民可不在少数。”
  韩观有些不适应,还以为安南大军会不同于地方土司,好歹是正规军,你弄点盔甲、盾牌什么的,再不济,你也弄一些阵型吧,怎么能跟开玩笑一样,挤在一起冲锋?
  哦,还有一个人跑出来了,他跑这么快是做啥?
  喊话让大明投降?
  韩观皱眉道:“这些人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死?”
  孟察挠了挠头,看了一眼韩观,然后举起长弓,搭箭满月,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箭出,射中了那喊话之人的眉心。
  孟察看着倒下去的安南军士,对韩观说道:“看,还是能打死的。”
  “弓箭手,三连射!准备,放!”
  韩观喊着。
  一队队弓箭手上前,前队半蹲,后队战着,分为三行前后队,在安南军士进入百步之内时,弓弦嗡地一声便响动起来。
  震颤的弓弦声是如此的美妙,箭矢如一阵黑云,压至半空,然后又跌落而下,咻咻地破空声,是死神的镰!
  噗噗噗!
  箭矢刺穿了安南军士单薄的衣服,一片惨叫声伴随着鲜血,撕来了地狱的大门。
  一名安南军士抬起手中的竹盾,箭矢直穿过竹盾,刺入左眼,深入脑髓!
  梁康看到了损失惨重的军士,但却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而是下令道:“给我杀!”
  贴上去!
  一旦贴上去,大明军士必然会崩溃!
  这是梁康在思明府作战时总结出来的经验。
  只是他不知道,经验这个东西,往往是不能照搬,教条主义,它害死人啊……
  ps:
  稍微拓展下:
  广西壮族语言中的“那”,意为“田”和“峒”。峒指周围有山的一片田,“那”引申出来是稻田的意思,很多地名都是以那开头的,如文中的那留,那捏。
  板,则意味村落。
  以后有去广西的朋友,可以大致了解下,不同地方的文化都是独有特色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待我回家,代我回家
  无论梁康的布阵有多愚蠢,但安南士兵悍不畏死、踏尸奋勇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
  至少说明了一点,他们是真正的军队,而不是散兵游勇!
  韩观看着距离己方只有五十步的安南大军,弓箭手已退至马队之后,便抽出了马刀,厉声喊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斩尽贼寇,觅个封侯!给我杀!”
  话罢!
  韩观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孟察、徐亮等一干武将拍马加速,越过了韩观。
  孟察挥舞着重达十六斤的纯铁狼牙棒,冲着安南士兵的头颅便砸了过去,铁钉直接砸入了头皮里,带出来一串皮毛与血迹。
  安南士兵长枪刺向韩观,韩观后仰一躺,直接躺在了马背之上,手中长刀横着,直接擦过了军士的脑袋,凭借着马匹的速度与刀锋,不是断头便是断手!
  “王壁,把国旗插到最前面去!”
  韩观砍翻一人,厉声喊道。
  王壁挥舞着旗杆,在两旁军士的保护之下,冲到最前面!
  身后的军士看到国旗在前,主将带头冲锋,更是勇不可当,一个个冲上前,猛烈地冲击着梁康的军阵。
  梁康看着军阵开始崩溃,急得满头大汗,明军如此悍勇,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需要更多的力量!
  可是手里只有三千人,这才刚接触便损失了近五百人,再这样打下去,所有人都得死!要知道大明动用的可不止三千人!
  梁康回头看向远处的胡杜,而胡杜的军队只列在百米之外,不为所动。
  “给我杀!”
  梁康清楚现在必须顶住,等待万屾从后方打败明军,这样才可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才有赢下来的可能!
  可现在的万屾,已经没有办法如期出现了。
  万屾清楚,想要最大限度的冲垮明军,最关键的是出其不意,而想要做到出其不意,就必须保证足够快。
  所以,万屾采取了急行军的方式,绕了一个大圈,前往那捏。
  在经过那渠的一座木桥时,万屾看到桥下分散着无数的稻草,却没有想一想为什么这里的百姓会将稻草丢到浅浅的河里。
  当两千人经过木桥之后,传出了三声炮响!
  咣咣咣!
  桥梁底下埋伏的明军迅速集结,封死了万屾的退路,在万屾军队的前面,也出现了一支明军,而在一旁的民居里面,草棚子里、破烂的窗户里,伸出了黑洞洞的铁管子。
  还没等万屾喊出千古名言“中计了”,便听到了猛烈的轰鸣与震天的喊杀声。
  万屾组织着军队想要抵抗,可是军士都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上,别说抵抗了,就是转个身都难,何况在仓皇之下,军士抱头鼠窜,不是向一旁的田地里跑去,就是躲在地上投降或装死。
  万屾左冲右突,试图杀出一条生路。
  只是不知道谁举着火铳,一铳下去,便送走了这位勇敢的将领。
  没有了万屾的指挥,两千军士更是成为一片散沙,要么被杀,要么被俘,没有其他。
  胡杜也听到了远处的三声炮响,清楚自己的策略失败了,明军应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只是胡杜不清楚,隔着那么远,明军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安排?
  万屾前进的道路是临时指派的,绝没有泄密的可能!
  “将军!”
  胡杜身旁的将领杨秀面色凝重地喊道。
  “命令梁康死战!我们撤吧。”
  胡杜下达了命令,知道此时再带人压上去已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明军还有部分军力在后方没有投入战斗。
  而自己分兵梁康、万屾与胡木,在兵力数量上已不占优势。
  胡杜拨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主力军撤了,没有挥挥手,也没有看看云彩,冷漠地直奔那留而去。
  梁康看到了这一幕,也收到了死战的命令,只是他不甘心。
  眼前的三千军士中,其中骨干的一千余人,都是自己的力量。
  作为安南的地方土司,梁康是有武装力量的,但这个力量相对于安南国而言,明显不足,只能听从于胡季犛的调遣。
  梁康不想死在这里,于是他选择了逃跑,丢下大部分军士,只带着自己的亲卫二百余人跑了。
  孟察看到了这一幕想要追杀而去,却被韩观给拦了下来:“先解决眼前!”
  韩观并不追求战场上杀了对方多少大将,他追求的是整个战场的胜利,至于跑掉的人,呵,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镇南关已经关上了,凭祥关也牢牢控制在明军手中,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只能翻越群山。
  可没有任何准备的进山,只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