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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更是无半分可能!
  当下燕王三卫实际上已归属朝廷,北平周围的卫所也都裁撤了,属于我们的军官,不是调离,便是不再掌兵,你拿什么去造反?
  当初老子装疯卖傻都玩不过朱允炆,你一个小兔崽子,凭什么和他斗?
  就你手中招募的那几个臭番茄、烂鸟蛋,也敢和新军之策下的大军抗衡?
  你夹核桃的时候把脑袋放门缝里了吗?
  蠢货一个!
  退一万步,就算你朱高煦想造反,为什么就不能给老子送个话,不说取得我的支持,好歹也让我提前跑路避避难啊。
  造反,造反!
  就你朱高煦的那点战力,真当自己是无敌了?
  知不知道,老子刚刚创造出三大营啊!
  你知道三大营多强的战斗力吗?
  给你二十万兵马,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朱棣怒火中烧,沉声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平安可知晓此事?”
  丘福忧虑道:“王爷,其中详情,还需询问杨振。”
  朱棣深深呼吸几次,大踏步走向京师燕王府。
  燕王府。
  朱棣走入房间,杨振连忙起身,跪地喊道:“护卫杨振见过王爷。”
  “起来回话。”
  朱棣坐了下来,看向杨振,只见杨振面黄肌瘦,嘴角干裂,憔悴异常,原本想要发火质问,不由压下怒火,对丘福道:“去给他准备些饭菜酒水。”
  “王爷,我不饿。”
  杨振连忙说道。
  丘福转身离去,吩咐人去准备,然后又回到房间,站在门内。
  朱棣叹了一口气,道:“说吧,北平府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振舔舐了干裂的唇,道:“王爷离开北平府之后,二世子便暗中筹划,国策推行期间,二世子裹挟金忠为其谋士,勾连士绅……”
  朱棣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在听闻到金忠收买卫所军士的时候,朱棣猛地一拍桌子,扫落茶碗,愤然而起,道:“该死!朱高煦现下如何?”
  杨振连忙跪下,回道:“被大世子留在了燕王府内,不得外出。”
  “炽儿做得对!”朱棣踱了几步,咬牙说完,转而问道:“此事,可有外传?北平府卫队,可有动作?”
  杨振摇了摇头,道:“平安、张昺等人,正忙着卫所分流、屯田发卖之事,并没有在北平府,应不会察觉其中问题。”
  朱棣听闻此话,才放松一些,坐了下来,道:“本王知道了,你且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杨振施礼退出。
  丘福走到朱棣旁,道:“王爷,是否需要差人去北平府?”
  朱棣微微摇头,语气冰冷地说道:“不需要,太祖忌日已近,他们这些孙辈,岂能不来京师拜祭?算算时间,也应该启程了,至于如何处置,等他们来到京师再说吧!本王现在担心的是,此事,会不会已经传入了朝廷耳中!”
  “这个,应该不会吧……”
  丘福有些拿不准。
  若朱允炆得到朱高煦意图谋反的消息,必不会无动于衷,毫无动作。
  朱棣并不这样认为,现在的朱允炆,看似不动声色,往往却如猎豹潜影,只等一个时机,便会引发雷霆。
  正如他对付自己时,使用的“势”。
  不发则已,一发致命!
  “金忠乃是道衍师父推荐入府,而最近几日,道衍师父似乎想要对本王言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隐隐有难言之事。”
  朱棣想起来这段时间与姚广孝相处时的细节。
  丘福震惊之下,宽慰道:“王爷,道衍师父难言,恐是念王爷旧情,如今他为建文臣子,难免愧疚不安……”
  朱棣摆了摆手,面色沉重地说道:“不要小看大明安全局,这些人,可是无孔不入。”
  唐氏书坊内,唐润正在后院翻看刊印出的《大学》,突然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只见伙计刘二快速跑了过来。
  “东家,东家,大喜事,大喜事啊!”
  刘二大声喊道。
  唐润皱了皱眉,将书放下,问道:“有何喜事?”
  刘二到了近前,喘了两口气,道:“朝廷下旨,废除了洪武二十二年禁令,允许书坊自由刊印书籍,小说、杂记,皆可刊印。”
  “当真?!”
  唐润惊喜至极。
  明初书坊,能刊印的书籍很少,仅限于三类书:
  其一,御制、钦定的前朝史书;
  其二,地方志;
  其三,儒家子集。
  而这三类书籍,往往都是面向士子,服务朝廷的,与文化传播,民间文化而言,关联并不大。
  朱允炆下令废除禁令,给民间书坊松绑,也是为了中华书局的出现与运作铺路,毕竟,亲王都干的事,不能不允许百姓干吧?
  既然允许,为何不提前一步废除禁令?
  书坊就应该有一定的自主权,只要不违背大明律,不反动,不卖国,不跪,不舔,那你们出什么书,是你们书坊的自由。
  什么朝代也不能指望老百姓看的书,和学堂里看的书都一样吧?
  唐润后悔不已,早知禁令废除,当初就应该留下罗贯中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书稿。
  “东家,我们该怎么做?”
  刘二期待地看着唐润。
  唐润犹豫了下,最终下定决心,道:“停止所有儒家子集刊印,遴选合适书籍,重新刻板、排版!先行刊印一百册《崔莺莺待月西厢记》!”
  刘二面色一变,有些慌张地说道:“东家,那《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可是禁书,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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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饭后走一走,充军一辈游
  苏州府,破楚门外。
  王宾、韩奕、俞贞木、钱芹四人坐在城门洞不远处的茶棚之中,见姚善悠悠而来,不由纷纷起身,站在路边迎候。
  姚善含笑而至,吟道:“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俞贞木呸道:“知府大人,李义山所吟,乃是南朝都城建康,当下京师,可不是这苏州城。再者,阊门瓦欲流中的阊门,是传说中天门,也并非是这破楚门。用此诗,可有些不妥啊。”
  韩奕爽朗一笑,插了句:“若让我说,姚兄真正想要说的,是‘从臣皆半醉,天子正无愁’,如今苏州城行商往来不息,新商之策成效斐然,自是开怀无忧。”
  王滨微微点头,一旁的钱芹向前一步,道:“说来这破楚门,在春秋时期,便名为阊门。《吴越春秋》记载:立阊门者,以象天门,通阊阖风也。晋陆机《吴趋行》中也有云:阊门何峨峨,飞阁跨通波,重栾承游极,回轩启曲阿。”
  “孙武、伍子胥,便是从这里率领吴军伐楚,也是由此凯旋。故才名为破楚门。今此门连通南濠街、阊门大街,又有上塘河之便,通向枫桥,未来此地繁茂,必不落京师秦淮。”
  姚善正要称赞,耳边便传来了呵斥声。
  “没有路引,便是流民,给我抓起来!”
  “官爷饶命,我们是带了路引,只不过一时找不到了。”
  “丢了便是没有,没有便是流民,还有什么可狡辩?来呀,给我抓起来!”
  “爹,娘,我怕。”
  两个军兵冲上前,抓住男丁,然后捆绑起来,之后又将妇人与孩童捆绑在了一起。
  “住手!你们这是作甚?!”
  姚善大踏步上前,厉声喊道。
  “呀,原来是知府大人,小人乃是破楚门守正陆远。”
  络腮胡子的陆远,学着文人,给知府姚善行礼。
  姚善摆了摆手,看向被捆绑起来的夫妇与孩子,冷冷地说道:“为何如此?”
  陆远面色严肃起来,对姚善道:“大人,此三人乃是城外他乡农户,欲入苏州城,只不过他们并无路引,按律,应入狱治罪。”
  姚善眉头微蹙,看向那男丁,问道:“你们是何方人氏?路引何在?”
  “大人,我们乃是一百二十里外赵望堡人氏,只因孩子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这才不得已,找里正开了路引,想要入苏州城寻医,只不过夜间赶路,行路匆匆,不慎丢了路引……”
  男丁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姚善走上前,看着小女孩略显黑黝的面庞,眼睛满含泪水,抬手放在女孩的额头之上,眉头更是一锁,对陆远道:“孩子高烧,不得耽误,让他们入城吧。”
  “大人,没有路引,不得入城,当以流民论处,若是违背律令,朝廷追究下来,小子可担待不了。”
  陆远对于洪武朝的屠杀印象深刻,不敢违背半点律令。
  万一这些人不是所谓的乡民,而是流民或鞑靼奸细,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杀头?
  这个险,不能冒。
  “朝廷若是追究,我来担着!”
  姚善解开绳子,扶起孩子与妇人,厉声对陆远说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