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安静。
只剩下屋内柔和悦耳的木吉他音色和鲍勃·迪伦的呢喃:
“无论他带你去向何方,都不错
廷巴克图...它不重要,因为我们命中注定在一起
你知道么?
没有人可以阻止命运,谁也不行
在不久之后的某一个夜晚
我会来找你”
利亚姆的心脏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泛着寒意和水汽的手臂肌肉紧绷,慌张地搂住奥斯蒙德的身体,将他压在了墙体与自己之间。
嵌入子弹的大腿几乎没有了知觉,脑后仍然传来麻木的钝痛,但他浑然不在意,反倒担忧而畏惧地望向了奥斯蒙德的腰,眼神不断在他的脸与腰腹之间徘徊:“我...你叫医生了吗?”
送完了花,他还是无法就这样死去。
奥斯蒙德闭上双眸,却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味:“...我们进屋,给医生打电话。”
他把雨伞中的花束搂进怀中,将额头轻轻地靠在了利亚姆的颈窝:“利米,我需要你,别走,我需要你。”
“奥兹...”
利亚姆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就像是捧着一朵易折的花,他因为自己的卑劣忏悔——他居然因为被需要而欣喜,尝试着逃脱死亡的审判,为肮脏的自己开脱
*
要价昂贵的私人医生匆匆赶来,领着利亚姆和奥斯蒙德坐上了他的医用小车,直奔私人诊所。
他惊愕地为利亚姆清除了伤口的脓疮,剔出弹头,将他的伤口全部包扎固定:“从多伦多开车到洛杉矶需要40个小时,你顶着这么严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利亚姆没能回答他。
他承受的压力极大,饥饿、疲惫早已经压垮了身体,徒留一束玫瑰的信念让他忽视了身边的所有状况。
得知奥斯蒙德没有大碍以后,就在手术台上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却始终紧紧抓着奥斯蒙德的衣角。
奥斯蒙德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他爬上床,将耳朵抵在利亚姆的胸腔,枕着他的心跳闭上双眸。
他同样并不好受,焦虑不安,患得患失导致他食欲不振。
多伦多传来消息以后迟迟不见利亚姆的身影,又让他陷入了失眠的状况,只能在凌晨时仍然坐在客厅,打开留声机,盯着他不断追逐的雪橇,努力缓解自己的焦躁。
他甚至一度放弃了希望。
以为利亚姆已经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以为重金买来的雪橇最终变为一个讽刺。
万幸的是,利亚姆最终活着回来了。
哪怕状况不容乐观,但至少他还活着。
他不是“预示”着彼此糟糕未来的《失乐园》中的人物。
他不是停尸房的一具尸体,虽然冰冷,却依旧存有温度。
奥斯蒙德握住他紧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侧头倾听着他的心跳,终于放松了身体。
疲惫的灵魂,生来没有供以停靠的港湾,只能互相慰藉着,舔舐彼此的伤口,就这样相拥着陷入梦乡,用彼此的温度温暖麻木的躯壳。
这一觉睡了太久。
也太过舒适。
仿佛被数不尽的棉花温柔包裹,蜷缩在冬日的壁炉旁边。
只是屋顶的一角漏了雨。
奥斯蒙德凝视着不断落下的水滴,迟疑地露出勉强的微笑。
他由衷地祝愿利亚姆平安,万事顺意,但它并未完成。
他尝试着想要学会爱人,但是他贫瘠的生活经验和空乏无味的电影教不会他任何东西。他想要救利亚姆,但他只能自己前进,他只能自己摸索,他只能用折磨他一生的苦痛的并发症,去拖曳着他,去书写扭曲而荒诞的爱意。
第243章 falling
盘踞在加拿大多伦多的黑手党势力被连根拔起, 并没有引起美国人民过多的关注。
杰诺维塞像是一块烂在内里的腐肉,在两国秘密的协商合作之下被强忍着刺痛逐一清除。
所有被警方逮捕的罪犯将于一周后被公开审判,在那之前, 杰诺维塞们还有机会供出他们的同僚,为自己争取微不足道的减刑。
可惜加拿大并没有死刑, 仅剩的杰诺维塞们即便大多背负着成百上千条人命,被受害者家属谴责,却终究要被法律宽恕,在监狱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唯有库珀·杰诺维塞例外, 作为杰诺维塞的首领,他被警方于距离杰诺维塞庄园大约20英里的湖边发现。
死者额头中了一枪,头部有大量重物砸击的痕迹。
警方发现他时,杀死他的罪犯卡洛斯·巴尔就在一旁等候。巴尔本人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警方通过他的描述和尸体检测中杰诺维塞指甲中残存的组织细胞dna和枪上的指纹断定巴尔的陈述属实。鉴于警方断定他为了保护自身生命才与杰诺维塞展开了殊死搏斗, 且自首态度良好, 检察官竟然夸张地决定不起诉巴尔,将他无罪释放。[1]
经过走访调查, 缕清千丝万缕的细节, 警方总计抓获了471名牵扯案件的帮派份子。还排查得知,好莱坞当红影星利亚姆·海恩斯居然与库珀·杰诺维塞有着血缘关系, 他几年前死去的母亲汉娜·海恩斯备受杰诺维塞迫害,同样惨遭库珀杀害。
而利亚姆本人则对杰诺维塞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