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看到了奥斯蒙德立起的衣领遮掩的抓痕,那些殷红的痕迹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显得格外清晰鲜明,隐入锁骨下方引人遐想的阴影之中。
利亚姆就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眉眼之间流露出些许奥斯蒙德从未见过的阴郁,指节攥得发白,他的手指压下奥斯蒙德的衣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发出声音:“谁干的?”
奥斯蒙德的声带摩擦,发出不屑的哼笑:“关你什么事?”
他怎么了?
利亚姆抿着唇,抬眸看向主驾驶座上的基努。
基努连忙举起手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他甚至还伸出手指了指奥斯蒙德,向利亚姆示意,都是他自己抓的。
“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我...我...我只是让奥斯蒙德帮我看一下腰上的伤,我、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奥斯蒙德抿了抿唇,烦闷地用力地拍开了利亚姆的手。
是这样吗?
毕竟误会了基努两三次,利亚姆不想再毫无根据地怀疑他,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就连声音也放缓柔和:“怎么了?是喝酒了吗?胃不舒服吗?”
这一次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基努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
奥斯蒙德就像是一只炸药桶,引线被看不见的火源点燃。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利亚姆却显得很有耐心,实际上他非常擅长撬开奥斯蒙德突然包裹起自己的坚硬外壳。事情出在派对上,派对之前奥斯蒙德还好好的:“因为我没有及时接电话或者及时赶到?”
他的目光显得很倔强,就好像是奥斯蒙德不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搞清楚一切,哄好奥斯蒙德的脾气。
拗不过他,奥斯蒙德也不想让人在街头拍到他和利亚姆还有基努三个人。
“上车,回家再说。”
这已经是利亚姆第二次抛下他的摩托了。
当然,奥斯蒙德明显更加重要。
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严,利亚姆便拽住了奥斯蒙德的手臂,将他一把拉进了怀里,身后的房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上锁:“可以说了吗?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两者都有。
奥斯蒙德垂着眼眸,感受到利亚姆温热的指尖正抚摸着他脖子上自己抓出的红痕,带来酥酥麻麻的痒,他闭了闭眼睛:“那个女孩是谁?”
“什么女孩?”
利亚姆明显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看到了吗?我不认识她,她只是需要帮助,她不小心弄脏了裤子。”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利亚姆垂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奥斯蒙德的眼睫浓密,颤动着刷过他的唇角。
利亚姆躁期的时候总是会给他一种古怪的错觉,就好像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角色扮演...
他的小狗,又回来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因为利亚姆的解释释怀,因为他的“扮演”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掏钱为的就是“小狗”。
但是,奥斯蒙德并没有感到轻松或者愉悦,他伸出手攥紧利亚姆的衣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紧绷着的喉间细密的颤抖。
和厌恶。
认真的?奥斯蒙德?
他在心中拷问着自己。
虽然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的占有欲居然真的会占据他的大脑,让他疯狂地嫉妒、唾弃几件微不足道的善举?
是的,他清楚自己的厌恶来自于何处。
他讨厌太阳平等地照射在每个人身上。
比起看到利亚姆扬起笑脸温和而友善地对待每一个人,他更希望看到他躲在阴暗的房间里将头埋进自己的肩窝啜泣。
奥斯蒙德的心中埋着一根刺。
它在背光的角落滋生疯长,它要他把钱权紧紧握在手中,它要他囚禁一只只属于他的金丝雀。
他以为它的名字叫做欲望,他以为它蚕食着他将他变得与他唾弃的父亲、科尔伽、格芬没有任何区别。
但实际上,它的名字叫恐惧。
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奥斯蒙德却如同置身冰窖,他惊恐地发现,他喜欢利亚姆。但他喜欢的,并不是他告诉利亚姆的脸,也不是他告诉丽塔的那个,阳光、天真,单纯、不属于现实的小狗。
而是那一具冰冷的尸体。
沾满粘稠的血液。
但是,独属于他。
他根本与正常毫不沾边。
利亚姆向他坦白的当晚,他的心中除却怜惜与心疼,就是隐藏得极深的欣喜。
利亚姆是被切割开的。
他阳光开朗的一面和谎言属于所有人。
而他,拥有利亚姆的真诚、阴郁、痛苦,和...死亡。
托系统的福,利亚姆不属于死神,他只属于他。
所以,他才会对那个满是血浆的梦起反应。
奥斯蒙德蓦然笑了,他的双手捧起利亚姆的脸颊,迎上他疑惑却虔诚的目光。
他无法让他停止帮助别人,让他不再散发光和热。
却可以让他褪去皮囊卸下伪装,露出只属于自己的一面。
“派对确实出了些问题,性.爱,低俗,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格芬还想让我和基努做给他看。”
奥斯蒙德的手掌摸索着利亚姆的脊背,满意地感受到掌中的肌肉骤然紧绷,脊柱略微弯曲,像一头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