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这都是真的吗!”
奥斯蒙德手上的动作改为推搡。
所以他才从来不会说爱。
因为爱无意义。
爱虚无缥缈,永远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欲望,像他的父亲一样,只钟情于皮囊。
恶心透顶。
奥斯蒙德并不生气,也许所有的旖旎暧昧,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心跳加速都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梦总是会醒。
这才是现实。
这才该是现实。
这才是他熟悉的现实。
奥斯蒙德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笑容:“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啊。”
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他的世界里,真的会出现童话呢。
真是松了口气。
好在,世界还是他印象中的世界,满是交易、欲望、背叛、欺骗,仅此而已。
黑手党怎么会单纯无辜?
怎么会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
怎么会不清楚好莱坞的龌龊?
怎么会一无所知,天真的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傻子?
认定了结果以后,便会发现,处处都是暗示。
利亚姆在戏中的眼神。
枪声响起时极快的反应速度。
远超常人的忍耐能力。
一个音乐系学生身上流畅匀称而极具爆发力的肌肉。
应对科尔伽时,娴熟地将筷子伪装成枪。
他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意。
...
可是直到现在,奥斯蒙德还是想为他辩解。
他还没有说话,也许,利亚姆会否定,会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误会。
可是骗人的是小狗。
他就是小狗。
可,利亚姆没有否定。
利亚姆一下子慌了神,急促地发出声音:“我...”没有骗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从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他知道欺骗对于奥斯蒙德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是。
他确实欺骗了奥斯蒙德。
他精心呵护的花很聪明。
他说的没错,接近他,喜欢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人永远无法割舍过去。
他永远都不是奥斯蒙德以为的利亚姆·海恩斯。
他卑劣、轻贱,满身疮痍,苟延残喘地活着。
生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惩罚,他的出生即是罪恶的,他是强.奸犯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要为他的罪孽赎罪,咒骂、剥离他体内一半污浊的血。每一次成长亦是痛苦的延伸,骨骼即是罄竹,伴随着每一次生长痛,记录每一份罪状。
他这样畸形、不堪的人,又怎么配说喜欢,怎么配被喜欢?
利亚姆的沉默让奥斯蒙德绝望,也让他脸上的笑意扩大。
他甚至无法否认。
为什么不否认!
“利亚姆·海恩斯”,那个出自来自加拿大、生活环境优渥,单纯善良的孩子,只是一个谎言。
既然已经骗了他。
为什么不继续骗?
明明只需要否定,他就会继续相信他。
“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喜欢这张脸吗?”
奥斯蒙德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一根根钢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利亚姆的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你想和我上床吗?”
奥斯蒙德的吐字清晰,缓慢的话语却像是凌迟的刀,将利亚姆跳动的心脏片成薄片:
“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利亚姆。”
“你明知道我很缺钱。你给我钱,然后上我。事情本来可以非常简单,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一场微不足道的交易伪装成一份真挚的、纯洁的喜欢?
利亚姆从没有想过,他的口中会吐出如此刻薄的文字。
他只是想,他只是想借着自己身上明显的枪伤,以此为借口、契机,编造一个理由,远远地逃开,甚至,利亚姆奢望,暂时离开。
保障奥斯蒙德的安全,处理他必须坦然面对的糟糕事项。
但是,利亚姆清楚,他不应该继续编造谎言,他永远也无法摆脱他的过去,他永远离开,才是对奥斯蒙德真正的保护。
然而,他可以在奥斯蒙德道出真相时保持缄默,却无法面对奥斯蒙德轻贱的话语。
明明是他背弃了承诺。
是他不得不离开。
他明知道,背叛,离开,都是奥斯蒙德最憎恨,也最害怕的...
可是、可是。
利亚姆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几乎喘不上气,他的手臂紧紧搂着奥斯蒙德腰,声音近乎哽咽:“...求求你,不要再这么说了。”
他是他的花,是他的花啊——
他艳丽浓烈,于他的心脏生长的花。
“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奥斯蒙德嘲讽地轻笑一声,声音却戛然而止。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肩窝,像是一滴岩浆,将他烫的瑟缩,滚烫的热意钻进他的骨髓,让他沉默、诧异,不知所措。
一滴,两滴,三滴。
有件事利亚姆并没有骗他。
他身上很热,造不了假,就连眼泪也是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