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已经死去了。
“第四起杀人案升级了,他的手法在进化,他在最新一次的杀人现场得到了如潮水般的掌声,他的犯罪一次比一次精彩,他内心的自我认同感越来越强烈,风险很大,但对他来说成功感越强。”
“他在通过谋杀寻求成功感。”站在窗前的关宏峰轻声道。
陪同他一起来长春讲课的是他今年新带的一个小女警,叫做林嘉茵,这姑娘听了后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这个凶手,他应该是一个内心充满矛盾,沉醉于自我满足的人。”几乎是同时,窗前和窗后的关宏峰和吴笙异口同声说着,“他在现实中是个失败者,所以他在通过这种途径表达自己的强悍与睿智,他杀人,获得观众的惊恐,以及对警察的挑衅。”
“这个人,有着很强大的心理素质。”
林嘉茵微微张口,她有些震惊地看着关宏峰,又看看房间里陷于沉默的吴笙,问道:“这个女孩,不是画画的吗?”
关宏峰看着吴笙,有一些不解:“她的心理素质也很强大。”
是了,最好的朋友死的那样惨烈,她只在剧场里失常了一会儿,被人从现场带走后,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仿佛昨晚难过到马上要死去的模样并不存在,以至于被警察带走调查时还能够配合着一起分析这个案子。
是因为想要抓到凶手吗?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问讯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长春的冬天黑的早,邢至森便做主要将其开车送回学校,吴笙没有拒绝,只是在临走前,有一个不认识的警察问她:“你为什么认为这四起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
“直觉。”吴笙冷静道。
问话的正是关宏峰,他又反问道:“你还认为这个案子,和你们学校的那张借书卡有关吗?”
“是的。”吴笙回答,“那本书,藏着凶手的秘密。”
“可是被袭击的吴涵并没有死,这该如何解释?他也在那张借书卡上。”
吴笙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她心想,我不知道,但是我本能地能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以及那张借书卡肯定和凶杀案有关。
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查。
邢至森开车时特意打开了暖风,他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吴笙,他看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已经长的这么大了,长得如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邢至森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找过方木。”邢至森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开口道,而正在闭目休息的吴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车窗外灯光璀璨,霓虹灯折射出漂亮的色彩,落在她的眼睛里化为一片黑寂。
“他的推测和你的推测差不多,之后他又提到过最好能找你聊一聊这个案子,你和那个姑娘关系很好,怕你太难过,所以没有马上来找你。”
一个身经百战的汉子,在面对这个小姑娘时难得紧张,甚至后背都渗出了汗,他也只能将其推脱为车里的暖风开的太大了,尽管他对这个女孩很熟悉,从小到大都很熟悉,但他还是很紧张,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谈。
“我不在乎。”吴笙低声说道,“我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我只想抓到凶手。”
吴笙这样说着,她却在心里想,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
“是吗?”吴笙冷冷地笑了一下,“现在回到校园就是最危险的事,谁知道那个人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邢至森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个问你话的警官,破案也很厉害,你放心好了。”
吴笙不再说什么话了,她以沉默相对,直到邢至森开车将她送到了校门口,然后从车窗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认真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和我打电话好吗?”
吴笙接过纸条,也同样认真的揣进兜里,然后问道:“我们认识吗?”
邢至森饶有兴趣道:“什么意思?”
“你好像认识我一样。”吴笙皱眉,“但是如果我和你交谈过,就肯定记得住你。”
或许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呢?
邢至森笑了笑,指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一沓报纸,那上面正放着一张几个月前吴笙绘画比赛得奖的照片,短发的姑娘面对镜头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敷衍,但是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邢至森笑道:“你大小也是个人物,经常在报纸上见过你。”
吴笙半信半疑的信了,她站在门口注视着邢至森远去,再回首望着校园的大门,却突然不知该去往何处了。
回宿舍吗?
冷冰冰的下铺提醒她那个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回画室吗?
画室里画好的那幅画像仿佛在冷冰冰地嘲讽着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她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吴笙缓缓地走在学校的路上,她听从自己的下意识走到了剧场门口,烟火与尖叫一起迸发的那晚犹在眼前,铁锈般的血腥气朝她铺面而来,她仿佛又溺在血海之中了。
她看着大门,那扇大门也看着她,像黑黢黢大张的嘴巴,吴笙走了进去,她来到二楼,看着眼前幽深的长廊,就在这里,凶手击昏了吴涵,然后将其拖进三楼的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