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以后他和你做的时候,能够分清到底是谁吗?”
褚泽脸寒得可怕,胸口的怒意,在祂提到韩亭熙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哗啦”一声。
拳头砸在了镜面之上,细密的白色裂痕以拳头中心向外扩散,一层层如同蛛网。
又在蔓延至镜子边框时,一片片碎裂掉落。
还挂在墙壁上的镜子,倒映着无数张属于褚泽的脸。
那点绿芒如同无穷尽,在无数镜子中,显得更加吊诡。
褚泽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不、要、动、他。”
左脸似乎想要扩大笑容。
但紧接着,那笑容凝滞住。
祂看到了青年面无表情的脸,而他说出的话,带着让人心惊胆颤的决然:
“你可以试试,你是否能压制住我用灵魂做筹码,自戕后的结局。”
祂很想笑,褚泽的灵魂早已有一半属于了自己,他想要自戕?
但祂看着青年平静的脸,却迟迟没有说出这声嘲弄。
“——曾经的失败,没有给你教训吗?”
褚泽终于缓缓勾起了唇角,轻轻的嗤笑,好似面对的不是神灵,而是一个让他发笑的东西罢了。
——曾经的失败。
神明忽然失去了声音。
能够对抗规则的侵蚀的“阴影”,祂的记忆未曾被掩盖。
祂永远记得,二十九年前,那次让他自以为稳操胜券后,所面临的惨痛失败。
如今与规则的对抗更加艰难。
祂不能再失去这个完美的容器。
绿芒缓缓消退,褚泽重新恢复了自己身体的完全使用权。
他闭上眼,向后靠在了墙壁上,冰冷的墙壁让他慢慢恢复了冷静。
而他也看见了,一只站在一门之隔外,安静靠着门框等待的身影。
他打开门。
一只纤瘦修长的手,伸到了褚泽的面前。
韩亭熙半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下,单手插着兜,一只脚抵在墙壁上。
褚泽静了两秒,伸出手握住,然后微微用力,将韩亭熙抱在了怀里。
他将头埋在韩亭熙的肩颈上,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韩亭熙的味道。
他声音有些哑:“你爱的,永远只是褚泽。”
永远,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褚泽在这一秒,这一瞬间,一个早已成型的计划,终于被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而现在,他需要将【终末】复刻成功。
室内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很久,褚泽和韩亭熙从来都是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的人。
褚泽坐在书桌前沉入规则的世界,韩亭熙则盘腿坐在旁边,倚着桌脚懒洋洋翻看着学习资料。
在这段时间内,外界的纷乱隔绝在他们的小空间之外。
他们没有人去关注,星网之上,忽然炸开的言论。
#曙光大学学生虐杀帝国上校#
这一标题久居高位,迟迟不降。
舆论喧嚣,讨伐声、唾骂声成为一股席卷的潮流。
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在幕后卡蓝以及法里昂的家族的操纵下,在星网之上,痛骂和侮辱褚泽,已经成为一种正确的言论。
与之相对的一切质疑、对此事隐秘的怀疑者,无一例外,都会成为群起而攻的对象。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褚泽和韩亭熙,此刻正打开门,见到了等候在门外的军官。
明渊少将。
他高大挺拔,眸如鹰隼,周身充斥一种战火磨练出的硝烟味。
异能司此时已经戒严,直到明渊带走褚泽,才会解开禁令。
明渊站在门口,就这样注视着褚泽。
面前的青年,看上去并不畏惧,也不惶恐。
……明渊心中自嘲地笑了,能够面不改色,在卡蓝家族地盘上虐杀一名与之交好的贵族子弟,更是一名帝国上校。
他的胆子确实很大。
明渊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他微微颔首:“我的名字是明渊。请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
韩亭熙在看到明渊的少将军衔时,心中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直到听到他的话,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明渊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位是谁。
也是褚泽之所以虐杀法里昂的导火索。
“刑拘所。”明渊简洁说。
在看到韩亭熙清亮的眼睛时,他补充了一句:“褚泽作为被告人,在三日后,将会被押送军事法庭。”
韩亭熙心猛地沉下。
他看向褚泽,而在这时,褚泽正看着他。
褚泽的神色是安定的:“确实如此。”
韩亭熙迅速整理情绪,头脑中反复整理原因和结果。
他盯着明渊说:“那我也应该作为证人和受害人一起离开。”
明渊垂下了眼睫,他顿了顿,缓慢地说:“这次军事法庭的案件,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韩亭熙愕然,“法里昂这个杂碎正是因为想要对我……”
明渊喉结微动,最终说:“所有的调查记录中,没有与你有关的任何线索。”
“好了,走吧。”
明渊没有再继续和韩亭熙交流。
或许是怕泄露机密……又或许,只是怕流露出更多不应该有的情绪。
他背影如一杆笔直的枪,在此刻,却好像有了微微的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