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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男人黑密的睫毛蝶翼般颤着,下一瞬,睁开眼,侧翻身拽着青年的手腕下拉,将他压制在床。
  冷峻出众的男人掐住那截白皙的、蕴含着生气,仿佛只需稍稍使劲就能截断般的细瘦脖颈,劈至肩头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散下,差点打到青年脸上。
  打量着虞长烁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眼里写满警惕与戾气。
  虞长烁看着他犹如陌生人一样的神情。
  背部猛地砸在床板上,即使有点软褥子垫着,青年还是疼得微微拱起。
  握住男人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虞长烁眼睛睁大了些,有些怔愣,不太妙的猜想陡然在心里升起。
  卫迟莫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朦胧的梦。
  梦里的他什么也不记得,同梦外一样浑噩度日。
  走马观花般度过一段时日,直到丧尸又一次有组织般袭来。
  每回尸潮袭击,城里都会推出几个作恶难判的罪犯抗击丧尸潮,说是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实际大家心知肚明,能在一波波丧尸进攻中活下来的人很少,只不过是吊着诱饵,让他们在无望的希望里绝望赴死。
  一般只有犯的事性质恶劣,堪称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如此对待。
  青年却被单独推了出来。
  原因就是杀了人,杀的是异能者,并且死在他手里的不止一个。
  更具体的,就懒得听了。
  反正是莫须有的罪行。
  男人百无聊赖坐在城墙上,长至肩头的发用一根皮筋零散束起,神色漠然地朝下看。
  身为异变的丧尸,他对气味最为敏感。
  青年身上没有血腥气,显然没有杀过人,不知是招惹到谁,才被推出来。
  青年的皮肤很白,高高瘦瘦,是一种极易折断的单薄。
  模样出挑,冷冷垂着眼皮,毫不做抵抗的模样,瞧起来有些熟悉。
  身上带着隐约可察的幽香,少有的激起他嗜血欲望,几乎想立刻就跳下去,将青年撕破,吞吃入腹。
  变成这样的怪物之后,还是头一次对人类的血肉产生如此大的渴望。
  这样的念头只转过一轮就被克制住。
  卫迟莫不免多看他几眼。
  城门在将青年推出来后就被严密封闭,没有人会在意一门之外的罪犯的死活。
  丧尸潮越来越近,青年却靠着墙根,缓缓坐下,像是放弃抵抗。
  也是,毕竟只是个普通的治愈系异能者,在这种境况怎么有自保的手段。
  轻易就会死在这吧。
  卫迟莫静静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带青斑腐肉的丧尸抓住青年的手,下一刻就要啃噬上去。
  卫迟莫终于有了动作,刚准备从墙上跳下去,一直以来牢固的枷锁却在这时有些松动,卫迟莫突然想起了点东西。
  最多的是那个模样漂亮的少年,或笑或怒,表情鲜活。
  如同棒喝。
  他瞬间清醒。
  只有片刻呼吸的功夫,再回神时,就看见青年被撕裂,血肉被分食吞吃的模样。
  卫迟莫猛地睁眼,还未醒神,就感知到身边有人的气息,第一反应是将人扼制住。
  身下的人带着梦里独有的若隐若现的香气,仿佛随着皮肤接触渗透进骨髓之中。
  莫名有些渴。
  看来梦里的香气也是这人身上传来的。
  卫迟莫垂下眼睑,终于反应过来押着的人是谁,看着眼前熟悉的周身还完好着的虞长烁,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
  鼓躁的心终于消停。
  是做梦。
  还好,只是梦。
  被压在下面扼着脖子的人总算反应过来,冷着脸色有些炸毛。
  “卫迟莫,你不记得我了?”
  声音就像钥匙,敲开被拥塞堵住的地方,破开缝隙,更深的记忆涌出来。
  卫迟莫漠然不语。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没良心的小混蛋。
  正值炎夏,阳光很好,亮得有些晃眼。
  虞长烁和卫迟莫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班主任禁止无缘无故调动座位,桌椅都要被他们连累,远远迁开。
  然后折腾不了多久,又得搬回去。
  但往日里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突然闹别扭是很明显的。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乘着体育课卫迟莫难得不在虞长烁身边,暗搓搓跑到因为热守在水龙头前,用凉水冲着手的少年跟前,写满好奇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卫迟莫和好?”
  虞长烁被戳中心事,把住水龙头的手有些不稳,下意识把水关掉,又是要面子的年纪,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冷笑一声,用刺人的话掩盖。
  “我为什么要和他和好?是谁给你们的错觉,以为卫迟莫在我这里很重要?”
  那同学面子有些下不去,勉强笑着打圆腔:“害,这不是看你们每天都黏在一起吗?那股劲儿,其他人都插不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搞对象呢。”
  不知哪句戳到了虞长烁的哪个点,他眼睛蓦地瞪大,掩盖似的道:“真恶心,别说了,谁要和他扯一起。”
  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没什么语气,声音也不大,明明隔着挺远的距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将他说得每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少年站在榕树投射的阴影里,却还是觉得太阳透着树影照下来的光过于刺眼了。